刘天明一家,人称“梁化书香第一家”。“ 一室鸿儒,满门书香”,这是对刘家的真实写照。 解放前,刘天明是一名普通的西医医生,夫人姓朱,旧时读过卫校,懂得妇幼医疗技术业务,尤其熟悉“接生”医务技术,人们尊称她为“先生娘”。他们老家原来在惠州城区,曾工作于“博爱”医院(教会医院),有说也曾在惠城竹园仔医院(地区医院前身)、惠州第三医院工作过。刘、朱在同一间医院工作相识结为连理。早年刘天明一家因战乱四处辗转,曾在博罗柏塘呆过。抗战期间来到梁化,尔后一直定居生活于梁化圩镇,成为梁化一户普通居民。解放前后夫妇俩在梁化圩镇开设了家庭式小诊所,为群众治病,为孕妇接生,是梁化最早的西医医生。农村乡镇成立卫生院后,夫妇俩长期在梁化卫生院当医生。 刘天明夫妇育有6个子女(4男2女),加上老母亲,全家共9口人。虽家道贫寒,但夫妇俩以“医者仁心”敬业守家,以“谆谆善诱”教育子女,以“和谐共进”营造一个令人羡慕的“书香之家”。上世纪50年代至“文革”前,刘家6个子女中,有5人考上大学,1人入伍参军。加上后来子女就业结婚后的媳妇、女婿,全家共有大学毕业生10人,真可谓是典型的“书香门第”。刘家6个子女均先后就读于梁化小学(中心小学),其中有5人就读于梁化中学,1人读横沥中学,尔后全都考上名牌高中。6人中有5人参加高考,全都考上重点大学,而且学有所成,业有所精,成名成家,为世人所瞩目仰慕。他们简单情况分列如下: 刘道恩,男,兄妹6人中排行老大,惠阳高级中学1952年毕业后,考上华中师范学院(现为华中师范大学)。1956年毕业后留校任教,为华中师大中文系教授、汉语言研究专家,对汉语言和文学理论研究颇深,著述颇丰,在华中地区乃至全国高等师范院校中文学科研究方面,有一定的影响力。夫人姜慧仙(江西人),同班同学,时刘为班长,姜当团支部书记,姜毕业后在中学任教。 刘道荣,男,兄妹6人中排行老二,1953年惠阳高级中学(曾当过学校学生会主席)毕业后,考上中国医科大学(校址在沈阳),1958年毕业后曾在大连一间医院当过院长,之后调回沈阳医学院沈洲医院,为心血管科专家、主任医师、教授,现任沈阳医学会心血管病学会委员、沈阳心电图学会副主任委员、《沈阳医学杂志》副主编。其从事临床工作40余年,对各种心血管疾病,如冠心病、高血压、心肌病、心肌炎、先天性心脏病等的诊断和治疗,具有丰富临床经验。夫人亦为同校同学,毕业后也长期从事医务工作。 刘道芳,女,兄妹6人中排行老三,1953年广雅中学在惠阳限额招生2人,其与刘道良姐弟俩双双考上该校。1956年由广雅中学毕业考入华南师范学院(现为华南师范大学),就读于生物系,毕业后在龙门中学当教师,后调进广州黄埔区中学。爱人是羊城晚报记者、编辑。 刘道良,男,兄妹6人中排行老四,1956年广雅中学毕业后,考上中山医学院(中山医科大学),毕业后曾任广西合浦人民医院院长,后调回广东省人民医院。为该院肝胆科专家、主 刘道纯,男,兄妹6人中排行老五,其人聪明灵活,能写会道。横沥中学毕业后被其大哥刘道恩接转到武汉读武钢一中,读高中期间参军,后来转业到韶关铁路局机务段宣传科工作。能写一手好文章,并经常在报上发表。后转行到广州黄埔区从事行政工作,为区政府处级干部。 刘道慈,女,兄妹6人中排行老六,为刘家满女,外号叫“米鸡”,也在武钢一中读高中,1965年考入华中工学院(现为华中理工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湖北一间液压厂工作,是一名技术工程师。爱人是上海人,原为同班同学,后夫妻俩调回广州黄埔工作,爱人曾在黄埔一企业任厂长。 这是一个特殊之家。“文革”前尤其是50年代,在“读初中不容易,读高中很稀罕,读大学如中状元”的背景下,出身卑寒、居住穷乡僻镇的兄妹6人,有5人全靠自身的努力接二连三读上名牌高中,考上重点大学,其中3人后来均成为著名的教授专家,在教育、医学领域颇有建树。刘家子女成家后包括媳妇、女婿全家15人,其中从医6人,从教从文4人,从政2人,从技2人。剩下1个为刘天明的老母亲,她亦颇熟民间一些“流明”小医术,经常在家为找上门的邻里小患者治病,姑且也算半个从医吧。一家子“亦医亦教亦技亦政”,以“医者之心、教者之情、技者之精、政者之德”从职立业,传承家风,称誉民间。 这是一个平凡之家。刘天明的家,也和普罗大众的家庭一样,生活在草根阶层,过着平凡的日子。在特殊的年代里,也饱受辛酸,历经坎坷。刘天明母亲姓曾,人门习惯称“曾婆”,也有称“蛋家婆”,年轻时嫁给一位姓刘的惠州船家,生下刘天明,其家以船为屋,以江为伴,长期生活在船上,刘母28岁守寡,孤儿寡母相依为伴。刘天明个子矮小,母亲常称其为“牛精”,战乱时一条腿被子弹击伤,留下终身残疾,脚有点瘸,走路跛行。抗战期间,刘家流离失所,最后定居梁化圩镇。初到梁化,先在圩镇“昂天塘”旁租一间房居住并作诊所,后又迁到“衙门前”旁租用一位名叫周城的房屋,最后迁到苏屋背租住公产房。刘家租屋经“三迁”后方基本固定下来,从此摆脱了“居无定所”的窘困。50年代开家庭小诊所时,为方便出诊看病,刘天明买来了一匹小马,夫妇俩行医出诊常以马代步,每次骑马出诊,都惹来不少群众驻足,投去敬重的眼光。“文革” 期间清理阶级队伍时,刘家受到冲击,其时子女全在外面,家里只有刘天明夫妇和老母亲三人,刘天明被揪出批斗,清查他的历史,有的说是因为其曾当过国民党“军医”,有的说是其解放前参加过惠州联防队,不久也得以平反。曾婆在梁化老家逝世,时儿子刘天明在家,媳妇“先生娘”刚好在龙门照顾刚下产的女儿刘道芳,左邻右舍不少人都自动前来帮忙料理后事。“先生娘” 年近八十时因病住进惠阳地区医院,在惠州逝世。夫人去世后,刘天明被广州儿子刘道良接去,生活在广州,于1987年去世。 这是一个儒雅之家。刘家居住的公产屋,与周屋我老家仅几十步之距,是一间半新旧的瓦屋,面积130平方左右,4个房间1个客厅,一家子挤在一起生活时,客厅里的书架、桌子摆满了书,房间也堆了不少书。“室雅何须大,有书天地宽”。刘家子女就是在这拥挤的“陋室”里勤奋苦读,徜徉书海,知书明智。浓郁的书香,沁入了刘家的每个角落;坚忍的勤奋,装帧了草根子女们放飞的理想。寒暑假子女读书回家时,原来的老师、同学常常上门坐聊,镇内一些大学生也经常串门交谈,其中较常的有武汉大学的陈桂友、中山大学的周观玉、中山医学院的周春梅、武汉测绘学院的赖安等。他们谈笑风生,或谈文论道,或纵论人生。“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刘禹锡在《陋室铭》的这几句描述,正好契合于彼时此地的刘家。每逢家人相聚时,子女们还在家里或其屋背的龙眼树下,拿出小风琴、二胡、小提琴等乐器,弹拉吹唱,搞起“小合奏”。我家到“圩头顶”常从刘家的屋旁过,我小时候也经常见到这一情景。琴乐之雅、书香之韵,充满了这个特殊而平凡的家,令人羡慕不已。 这是一个仁寿之家。“仁者寿,善者福”。刘家与邻为亲,与人为善,福寿满堂。曾婆出身“船家”,饱经风霜,和蔼慈善,102岁仙游,尽享期颐之寿。刘天明夫妇毕生从医,仁心待人,含辛茹苦,敬老育幼。子女们德艺双馨,事业有成,个个孝顺,他们成家立业后,分别居住于沈阳、武汉、广州等地,远隔四方,虽无法在身边尽孝,但却经常轮流“回家看看”。刘天明夫妇俩一直留在梁化老家,悉心照顾年迈的老母亲。“八十夫妻服侍百岁老母”的感人故事,当年人们还到处传扬,交口称赞。夫妇俩也寿享耄耋之福,刘天明86岁去世,“先生娘”也活到80岁。曾母逝世后,刘家公产房只刘天明夫妇两人租住,后来房产管理部门改建扩建时,刘家房屋从原来的130平方减少到63平方。 刘家三位老人相继逝世后,他们租用了几十年的房子被公家收回,后来卖给了镇内一户私人居住。尽管如此,刘家兄妹有时还回梁化家乡转转,看看旧居,探探亲朋,寻梦故里,回味乡愁。笔者每次回乡经过刘家旧居,也习惯驻足翘望,凝神沉思,虽感物是人非,但对昔日的梁化书香“第一家”,油然而生敬慕之情。我猜测:定格在50年代至“文革”前的这一“书香之家”,不但是“梁化第一家”,而且也是“全县第一家”,同时也很可能是“全市第一家”,甚至在全省也是十分少见。 “特殊源自普通,平凡孕育奇迹,坎坷砥砺志向,勤奋成就梦想”——这是我对梁化书香“第一家”的最深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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