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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坤如盘踞惠州之经过情况
作者:骆凤翔    来源:    日期:2015-10-14 21:47:53

 

一、杨坤如盘踞惠州

1922年冬季,中山先生令在广西之滇军杨希闵、桂军刘震寰等部联合东下,在福建之粤军许崇智、李福林等部回师潮梅。陈炯明自知广州难守,遂于19231月间率嫡系部队(以下称叛军)退踞东江惠州、潮汕一带。因未经过战斗,队伍尚属完整,全部共二万余众。叛军退踞东江一带后,即将队伍重新编整,以叶举为总指挥,踞平山;林虎为各路总指挥兼第一军军长,踞兴宁;洪兆麟为潮梅总指挥兼第二军军长,踞汕头;尹骥为第三军军长,踞潮安;刘志陆为第四军军长,踞五华;熊略为第五军军长,踞河源;杨坤如为第六军军长,踞惠州;李易标为第七军军长,踞龙川;陈修爵为独立师师长,踞龙门。各军人数多寡不等,编制亦不划一,统属亦不明确,如叶举是总指挥,林虎是各路总指挥,权力不能分清,争执最烈。各军、师、旅又各踞一方,就地筹款,贩运鸦片,勒索商人富户,任意压榨。各部叛军中以洪兆麟踞潮汕,地方富庶,榨取最易,收入最多。陈炯明本人则逃往香港,遥为节制,实际上徒拥虚名而已。

杨坤如之第六军辖四个旅,每旅两团,每团有两个机关枪连,每连有机枪六挺(重机轻机不等),在各叛军中人数、装备、编制都比较优良。惟炮兵缺乏,全军仅有山炮二门。各旅和各团士兵人数亦不划一。全军官兵共约五千人。杨坤如踞惠州后,以参谋长兼第一旅旅长骆凤翔、第四旅旅长李克成率部踞守惠州府城,第三旅旅长李祥率部踞守府城与惠阳县城间之水东街一带,第二旅旅长踞守惠阳县城。杨坤如将队伍派定后,即向老百姓大施压榨,除苛捐杂税层出不穷外,又向各商店、住户一律摊派军费,视资本与家产之多少而定其负担额数,尤以商店被榨取最甚,往往被夺去资金过半,甚至因而倒闭者。稍为抗拒,即被拘人封铺。又私设铸币厂,搜罗原日银毫翻铸,渗入大量铜质之类,铸成新币,强迫人民流通行使,从中剥削。此种成色极低之银毫不特惠州东江一带大受其害,广州市及西江、北江和南路各地区均有发现,其数量之多可以想见。

孙中山先生回到广州成立大元帅府就任大元帅后,于19233月间,派桂军刘震寰大部、刘玉山全部和滇军第一军胡思舜全部共万余人围攻惠州。杨坤如率部负隅抗拒。叛军人数虽约五千人,但因滇、桂军军纪很坏,杨又大力宣传,居民怕滇、桂军入城抢劫,自动协助叛军守城,所以一攻一守,相持不下。滇、桂军盘踞广州,于愿已足,也不大愿意去打仗,因而只用炮队昼夜不停发炮轰城。步兵不配合炮兵作战,所以叛军得以从容应付,顽强抗拒。有一次滇、桂军用密集炮火攻城,骆凤翔所部团长黄振熙登城督战,被炮弹击中毙命。又有一次骆凤翔率团长黄世华在城墙上巡视,一弹飞来,正中黄世华头部,黄即时殒命。

滇、桂军围攻惠州已将近三个月,有一天忽然轰隆一声,山岳塌陷。叛军指挥部突接报告,南面城墙被滇、桂军挖掘地道用炸药炸塌城墙百余丈,城上守军两个连全被消灭。指挥部据报立即下令附近第一线部队兼负缺口防御任务,令第二线部队火速增援。很快就把散兵线和机枪阵地都部署得十分严密,并在缺口两旁布成交叉火网。自城墙被爆塌后,滇、桂步兵也不立即冲锋,大约经过一小时,叛军部署好后才开始冲锋。前头部队兵力约三个连,叛军待他们进至塌城地点,立即密集射击。滇、桂军大部分都处于交叉火网之中,遂纷纷中弹,死伤不计其数,能退返原来阵地的实在寥寥无几。此后滇、桂军也没有派队增援。战争告一段落后,叛军又重新布置“拒马”,挖掘散兵壕沟,清扫战场,拾获步枪三百余枝,子弹万余发。北洋军阀吴佩孚闻报,即以北京政府名义奖杨坤如以二等文虎勋章,骆凤翔、钟子廷三等文虎勋章,派员到惠州颁发,并举行授勋典礼。

叛军在被围中,子弹补给十分困难,常命令士兵在阵地拾回弹壳,用简单机器把弹壳翻制应用,因此无论官佐士兵,非在最有效的射程,绝不肯轻放一枪。叛军还常常挑选一百至二百名精壮士兵,乘隙出城袭击,目的在抢夺装备和振奋士气。滇、桂军虽不致有重大损失,但应付颇感困难,士气有所影响。经过了五个多月,滇、桂军想不出破城的办法,遂于是年8月间,自动撤退。

192423月间,滇、桂军再度围攻惠州。这次围城与上次不同,上次只从陆路作战,水路还没有封锁,这次就连水路都截断。叛军和城里居民早已料到这一点,在滇、桂军撤退时纷纷储备粮食,但时间太久了,有部分居民粮尽了,只得挖掘蕉树头和采摘竹实充饥,甚至有把烂鞋皮、屐皮煮食者,因饥饿致病而死者不少。至于医药卫生更谈不到,叛军之伤病者,只用生草药和土法医治。滇、桂军围攻了月余,叛军依然顽抗,孙大元帅把虎门要塞炮多门运至飞鹅岭,最大的是十五生的,十二生的也有。连续向城里轰击,公园里的百年大树,也被摧毁了不少。但因步兵不配合作战,结果仍是徒劳无功。滇、桂军觉得没有办法可以把惠城攻下,也就把围城的兵力逐渐减少了。

1924年冬初,陈炯明纠合全部叛军进犯广州,分为中、左、右三路进兵。中路洪兆麟任指挥,左翼叶举任指挥,右翼林虎任指挥。洪兆麟部将到惠州时,杨坤如率部响应,夹击围城之滇、桂军。滇、桂军大败。杨加入叛军中路,叛军气势大涨,各路均未经过大规模战斗遂直达广州近郊。中路骆凤翔、钟子廷各部任前锋,进至广州东郊石牌及瘦狗岭南麓各地。右翼主力进至龙眼洞,前头部队进至瘦狗岭北麓及沙河墟。左翼进至黄埔。各路均离广州不过二十里左右,广州之高大建筑物已历历在目。陈炯明这时已从香港潜返惠州,准备再来广州,实现割据广东美梦。幸谭延率湘军万余人,自北江赶至广州增援,孙大元帅即命开上前线,阻击叛军。谭部增援后立即将叛军中路击退,并使其左、右两翼受牵动,亦同时失败。此次战事,由于各路叛军以全力摆在第一线,因此一遭挫折,即无增援再战力量,只好分途败走。而滇、桂、湘粤各军因未能及时联合大举追击,也使叛军有喘息机会,从容撤退。洪兆麟退潮汕,林虎退兴宁,叶举退平山,杨坤如退惠州,各回原有盘踞区域。

1925年春季,广州大元帅府派大军东征,以湘军谭延部任左翼,向兴宁、梅县攻击前进;以豫军樊钟秀、粤军许崇智部张民达一个师任右翼向平山、淡水、三多祝攻击前进;以滇、桂军任中路包围及监视惠州叛军。左路之湘军官佐士兵多为湘籍,水土不服,病员极多,战斗力大为削弱,被林虎击退。右翼由粤军参谋长蒋介石任指挥,进至陆丰华阳墟,被林虎率部从兴宁方面侧击,因而大败,损失极重,蒋之行军床亦不及带走。不久,蒋整队再战,袭取兴宁,直下潮州、汕头。叛军林虎、洪兆麟率残部退入赣边三南各地。自是兴、梅、潮、汕各地叛军始大致肃清,只有杨坤如仍盘踞惠州如故。

 

二、杨坤如被迫下野,骆凤翔归编大元帅府

叛军杨坤如盘踞惠州,已达三年,榨取人民财产不计其数,而士兵每人每日只发饷二角,官佐四角。因而部属更多数厌战,觉得连年在惠州捱打,以自己人打自己人,全无意义,徒苦了老百姓,士气遂日渐低落。适廖仲恺先生派孙子香来惠州,找到了骆凤翔,劝骆归编大元帅直辖。并指出叛军盘踞惠州三年,各官兵有何好处?现在东江各地叛军已大部分被消灭,何必再跟杨坤如走,使杨得以压榨老百姓,劝骆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并给骆以电报密码乙本,以便秘密通讯。骆凤翔觉得孙子香所传达廖仲恺先生的意见,完全是善意,而且有充分的理由,遂完全接受。惟骆恐其他各旅长反对,因请各旅长座谈,秘密商讨这个重大问题,各旅长的意见都认为由大元帅府直辖,于各人的前途有利,遂议决由各旅长联名通电请杨坤如下野。由骆凤翔以参谋长兼第一旅旅长领衔,并请惠州商会会长面致杨坤如。杨坤如接电后,初犹不决,即召集各连长以上会议,在会上极力反对归编大元帅府,并要求一致坚守惠州。但各官佐都认为惠州不能再守,如军长一定要死守惠州,我们可以将枪械交还军长,请军长自己死守罢。杨坤如觉得众叛亲离,只得接受各人的意见,答应下野,但必须保护其生命财产和家属之安全为条件。即晚杨带同他约六十岁老母访骆凤翔,要求保护其本人及家属财产安全离开惠州。骆即时应允负责保护。翌日杨坤如带同三个在盘踞惠州时期新纳的侍妾,四十担白银,几十担行李细软衣物和家属多人离开惠州,逃往香港作寓公去了。

杨坤如下野后,各旅长决议成立各旅联合办事处,推骆凤翔为联合办事处主任,并派员至广州向廖仲恺先生复命。不久大元帅府将惠州反正叛军编为大元帅府直辖第八师、第九师,任命骆凤翔为第八师师长,钟子廷为第九师师长,各辖两个旅,暂归滇军军长胡思舜指挥。胡思舜即日率队进城,并派骆凤翔为惠州警备司令。  

 

三、杨坤如投靠许崇智再度盘踞惠州

杨坤如逃到香港后,不甘寂寞,时刻想着卷土重来,通过侍妾向许崇智进言,说自己的旧部在惠州不满意受滇军胡思舜指挥,如能委以军长,即可再回惠州,统率旧部为许效力。许为所动,即派杨为粤军第五军军长,杨启明为十一师师长(杨启明当杨坤如下野时,任第六军指挥官,不赞成众议,曾率数百人逃出惠州,盘踞于梁化一带)。又派粤军旅长莫雄、梁士锋各率所部一个旅,护送杨坤如回惠州就职。大元帅府直辖第九师师长钟子廷驻惠阳县城,首先迎杨。惟大元帅府直辖第八师师长骆凤翔,不愿再归杨坤如指挥,率直辖第八师全部官兵出城,向广州进发,直抵广州近郊石牌扎营待命。滇军军长胡思舜兵力不及杨坤如,亦率所部退出惠州。至是杨坤如又以粤军第五军军长名义,再度盘踞惠州。许崇智以骆凤翔率部离开惠州,遂扬言:“骆凤翔违抗命令,不服从指挥,”有对骆不利之意。骆凤翔至石牌后,即派员将经过详情报告廖仲恺,廖闻报即派员至石牌慰问。但约三星期后,忽被许崇智以重兵包围,勒令缴械,骆以势力悬殊,无从抗拒。许遂以骆部装备较良的队伍拨给梁士锋,装备较劣的队伍拨归杨坤如。

1925年春,孙中山先生在北京逝世,滇军总司令杨希闵,桂军总司令刘震寰在广州称兵背叛。许崇智自东江潮汕一带率部回师讨伐杨、刘。于是潮汕兴梅一带地区,复入洪兆麟、林虎、刘志陆等叛军之手。杨坤如在惠州复率部再附陈炯明,与洪,林等叛军联成一气,于是东江惠州以及潮梅一带又为陈炯明叛军所盘踞。

 

四、骆凤翔献计,攻克惠州城

1925年秋,蒋介石派参谋长林振雄访问骆凤翔,传达蒋命,请骆至黄埔相见。骆因与蒋素昧平生,踌躇不决。林见骆有不愿往之意,遂反复说明蒋是诚意邀请,何必吝此一行。骆与林有同乡之谊,且是旧友,遂与林同到黄埔。蒋介石闻骆到,从办公室跑出来,握手为礼,态度亲切。随说:“你有加入我们的党么?”骆说:“同盟会是入过的,中国国民党没有加入。”蒋又说:“许汝为对你极不满,你在广州居住极为不利,我现在想请你帮忙,担任黄埔警备司令,请你不要推却!”骆以蒋如此爽直,遂当面答允。骆凤翔就黄埔警备司令职后,才知是一个虚衔,既没有队伍,也没有司令部的组织机构。大约经过一个月,蒋介石利用李济深部将许崇智嫡系部队缴械改编,将许扣留。派骆凤翔为东江宣抚使,并发给步枪三百枝,着骆招募组编一个营,归骆指挥。

1925年秋间,蒋介石率领在黄埔训练之革命军第一团何应钦部,第二团刘尧宸部,及黄埔军校入伍生队一团为主力,附以李济深等部,出发东征。进至惠州,杨坤如踞城顽抗。蒋介石先占惠州府城外之飞鹅岭,并在岭上古庙设总指挥部。召骆凤翔咨询作战计划,对骆说:“杨坤如据惠州三年,你为杨参谋长,对于防守作战,你是有办法的。相信你对于攻击惠州城,也一定有办法。”骆说:“惠城形势,易守难攻,但如果集中炮兵于门外,让炮兵火力发挥效能后,以步兵配合冲锋。另以一部分兵力,向南门佯攻,以分散敌人之目标与兵力,必能一举攻下。”蒋介石闻言大喜,立即照骆凤翔的意见,分头指挥各兵种,部署作战。又令骆风翔跟随苏联顾问加伦将军至惠州城北选择炮兵阵地,集中大量炮兵,并有苏联新式大炮多门开始攻击。第一日攻塌惠州府城北面城墙十分之三。杨坤如炮兵火力微弱,不敢还击。骆凤翔问加伦将军:“现在城墙已崩塌不少,尚要发炮若干?”加伦将军说:“一千发可矣。”自开始攻击至此时,实在已达八百余发。”刘尧宸急不及待,率革命军第二团,奋勇冲锋,有进无退,向着城墙崩塌之点,汹涌爬城。城上敌军,拼死阻击,革命军前仆后继,一举冲入城内。团长刘尧宸于爬城时中弹牺牲,并牺牲团长以下官佐士兵六十余人,伤者不计其数。杨坤如率残部向惠阳县城逃窜,被李济深在马鞍截击,俘获极众,其余亦均逃散。杨坤如只身逃脱。当杨坤如率残部逃出惠州府城时,有一部分叛军知骆凤翔到惠,不愿随杨逃跑,候骆收编。

在革命军冲进惠州府城北面城墙时,蒋介石即命骆率所部一个营马上随着进城,维持秩序,安定人心。骆进城后人心大定,并收容散兵数百,人枪俱备,编为一个营。蒋介石、加伦将军均于翌日进城。蒋委林振雄为惠州警备司令,何成浚为行营主任,率部继续向兴宁林虎部进攻。林部除投降外余皆溃散,潮汕洪兆麟部亦被击溃,非降即散。惟刘志陆率叛军远走山东,为山东督军张宗昌所收容。陈炯明叛军至此完全消灭。

蒋介石消灭陈炯明后,回到广州,骆凤翔往见,蒋派副官代接,并着骆将所部两个营移交程潜统辖。骆凤翔以蒋利用他时,卑谦厚礼,利用完毕便一脚踢开,对蒋极为不满。此后对蒋介石有戒心,不愿再被他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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