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谪惠州,一般都认为是两居合江楼,两居嘉祐寺,且后者时间长。从苏东坡诗文中也可得到证明。但具体在嘉祐寺的哪一处,并不是很多人都了解。实际上嘉祐寺是一个稍大的地名,它还包括在寺山上的松风亭。苏东坡《题嘉祐寺壁》:“绍圣元年十月二日,轼始至惠州,寓居嘉祐寺松风亭。履所及,鸡犬皆相识……”末后还题——“ 还有苏东坡《记游松风亭》:“余尝居惠州嘉祐寺。纵步松风亭下,足力疲乏,思欲就床上息。仰望亭宇,尚在木末,意谓如何得到。良久忽曰:‘此间有什么歇不得处?’由是心若挂钩之鱼,忽得解脱。人若悟此,或两军相接,鼓声如雷霆,进则死敌,退则死法,当恁么时,也不妨熟歇。” 文中所说“亭宇”,指松风亭。亭之小者,一般作游赏之用;亭之大者,可以住人。“亭宇”,指亭台楼阁之类的建筑物。今香港有“楼宇”一词,如“楼宇市场”,相当于大陆的“房地产市场”。可见“亭宇”与“楼宇”都是泛指居室。坡公纵步松风亭下,行倦了,想就床休息,抬头仰望自己的“亭宇”还在松顶(即木末),怎么行得到?过了很久才悟出一番道理:虽处于恶劣危险的环境,也可以随意歇息。 清代姚子潘咏松风亭诗:“卜居方拟来亭畔,歇脚何妨就树阴。”谓坡公欲卜居(择地建房谓之卜居)白鹤峰,白鹤峰在松风亭前,故曰“亭畔”;诗之“歇脚”句,意谓不必上山入松风亭就床休息,既然行倦了,就在山下树阴处歇脚,管它死于敌,死于法。这正是发挥坡公本意。 苏过《斜川集·松风亭词》有“彼柴门兮昼常扁”,“何异于圄囹”等句,形容松风亭冷落狭隘,住的条件如监牢(圄囹)。该书的注解指出,苏过随父苏轼谪惠,曾“两居松风亭”。还考证了苏氏父子两居松风亭的具体时间。(又按:“圄囹”,通常写作“囹圄”。因《松风亭词》是诗,为了押韵,可以写成“圄囹”,而意义不变,仍解作“牢狱”。) 为何东坡不居嘉祐寺而居松风亭?这只能是猜测了。绍圣三年,昙秀访东坡,苏过有诗赠他,谓“来时野寺无鱼鼓,去后闲门有雀罗。”“野寺”,指嘉祐寺。“无鱼鼓”,即无和尚念经敲木鱼等声音。可见野寺荒凉冷落,估计水东地卑湿,易内涝水浸,寺又荒废,修又工程大,不如住松风亭,屋虽小如“圄囹”,但易修处置,且可免水患之苦。卜居白鹤峰,也可能取其地势高,有避卑湿,免水患之意。 一言之,东坡言居嘉祐寺者,实是居松风亭,以大地名概小地名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