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好书首先要具备一个条件,那就是要好看。如果不具备这个条件,即便立意多么高,思想多么深刻它都只能是苍白的。近日出版的《来自戒毒所的故事》,首先书名就夺人眼目。俗话说,看报看题,看书看名。这类以戒毒为题材的个人专著为数不多。作为一线戒毒民警的作家、市公安局强制隔离戒毒所所长程卫东,以一种全新的视角与独特的写法,真实地描绘戒毒人员的日常生活及情感世界。 戒毒所,一个充满神秘的地方,那些扭曲的灵魂,那些艾滋病毒携带者、肺结核、梅毒病人,他们的日常生活是怎么样的?与他们朝夕相处,危险无时不在,是什么支撑着禁毒民警们默默奉献? 因为都是作者的博文,所以这本书的文章大多短小精悍,三四百字成文,读起来很轻松,而且还配有生动有趣的漫画插图,挺好看。 程卫东与戒毒人员朝夕相处,熟悉他们每一个人的情况,读懂他们每一个眼神所表达的内心世界,所以他的写作驾轻就熟,真实的故事,生活原型都在戒毒所。他让我们看到了发生在戒毒所这个“院子”里的充满神秘感的故事:艾滋病戒员故意割破手抓了两位民警,弄得他们一年多没过过一天安静日子;在戒不掉毒瘾的阿芳身上,依然能够看到正义善良及母爱的光芒;我们看到只有警匪片中才能看到的惊险情节在我们熟悉的市区上演:小偷偷车被警察追捕,中枪逃跑,15年后因吸毒与当年的警察在戒毒所相遇。15年前想抓的人,现在居然天天泡在一起而不知。 随着一个个引人入胜的小故事,我们走近了神秘的戒毒所,各种各样戒毒人员的性格及各自不同的命运,令人唏嘘。我们看到了戒毒所如何把鬼变成人。作为禁毒民警的程卫东,育他们于亲情之中,教他们于法理之间,那是一种人性沟通和润物细无声的感化,令人感慨。 这本书的创作,深深地扎根于现实主义的土壤,写的都是作者自己熟悉的生活,身边的人和事。往大里说,这正是现实主义作家必须遵循的原则。往眼前说,从这些真人真事和真实故事中,展示的是作者对职业的敬重及对生活的热爱。好在程卫东不是书斋文人,不需要等着专程去体验生活,没有创作任务,也不刻意规范创作风格。程卫东只是在日常工作中,用心灵去触摸生命,用良知去感受和区别真善美和人民假丑恶,这正是现实主义的魅力所在: 如《到戒员宿舍去“爬山”》,程卫东搬去与戒员同吃同住,让我们知道“戒员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可怕”。《白父》中,让我们看到,儿子吸毒,最悲惨的是父亲,他不仅要吸干你的血,还要绞碎你的心。《有什么好报的呢》,是作者对虚名和炒作的淡然。在《谁是最可怜的人》中,他认为最可怜的人是那些心术不正,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并毫不客气地抨击那种人“对待下级像只虎,见到上级像条狗”。 被一些伪感情懵惯了的我们,面对这样的坚守和挚爱,由衷地感到难能可贵的同时不由感慨:这是一个多么有趣、多么善良、多么爱憎分明的警察! 这些小故事中的“真人”,除了作者及同事外,还有身边区别于普通人的戒员和他们的家人。这种小块的故事,篇幅所限,一下笔就得直奔主题。读起来很直白,像朋友间的聊天或者悄悄话。但这些小故事,程卫东讲得很有趣外,还时时闪烁着哲理和智慧的光芒。给人以思考和启迪。 如《佛门料理》中,作者到了佛门拜过大师后,再想想戒员阿金,心态就不一样了。大师要钱和阿金要钱其实很接近,不同的是,大师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加了程序和环节让人觉得应该接受。而阿金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直来直去,让明显感到是在敲诈勒索罢了。使人认识到,清的并不一定是佛门,浊的并不一定是世俗。《真想找个二奶》中,由于戒员不争气,其父想找个二奶再生个儿子。程卫东在劝慰戒员父亲后的一段话颇有意味“我知道我在说废话,可他(戒员的父亲)听得很认真,因为我管着他儿子。” 本书的文体,大多是一些短文,但并不单薄,写得干净利落而言之有物。我们看《红楼梦》,看《家》《春》《秋》等,看那些“院子”里的人物和故事,再看看戒毒所这个“院子”里的人物和故事,折射出的当时的社会风尚和时代背景同样有着似曾相识的语言描述。如:面对既不承认吸毒、偷车,又要撞桌、撞墙的阿良,作者有一段这样的描述: 我走过去问他:“有没有吸毒?” 他说“没有。” 我说:“没有就进行检验,证实一下清白。” 他拉了尿,进行海洛因检验,呈阳性。 他不再吭声。 我又问他:“是不是犯了很大的事?” 他又说“没有。” 我说:“没有干吗要这样?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 又如在《高人,不按套路出牌》中有一段这样的描述: 2005年春,港商又回惠州,买了房,带着阿红和儿子来定居。2005年秋,港商给了阿红一张存有200万人民币的金卡。2005年冬,港商和儿子不知了去向。 这样类比,并非指程卫东的文字功夫赶上了大家,也不是说这本书的故事能以经典名著相媲美。两者总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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