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鸟人”这个平日里我难以说出口的粗词时,心境又回到那天那激动人心的场景里。几个自诩为“鸟人”的滑翔伞爱好者,把头次做“粉丝”的我濡染得也想真真切切地做一回快乐的“鸟人”,去体验体验尊贵的人类自身无法企及的飞翔的感觉,享受享受精灵似的禽类飘逸如仙的美妙生活……
一天上午,受朋友之约去大亚湾观看向往已久的滑翔伞运动。当飞艇从澳头码头出发,向秋日艳阳辉映下的大海里飞驰时,我的大脑里已开始幻化出一幕幕虚拟的放飞场面,真有点莫名的激动。一望无际的湛蓝色海面被快艇荡起两条白色的激流,浪花飞扬,簇拥着我们向右前方的鹰嘴山驶去。
舰艇很快在两面环水的鹰嘴山下一片礁石密布的浅滩着陆。眼前出现一片平整的长满了茂密芦苇的开阔地段,大约有一百多米宽,呈东西走向,背山面海,如天然的飞机跑道贴着翠绿的鹰嘴山向西延伸。在山腰处有一个面积约100多平方米的平台,上面已有几个人影在晃动。“是深圳的,他们也来了!”明眼的朋友中有人认出了他们。原来这里常有广州、深圳、珠海等地的滑翔伞爱好者来此放飞。这可是一片令其他城市好些伞友们望尘莫及的风水宝地啊!
一会儿功夫,半山腰的平台上相继伸展开五彩缤纷的滑翔伞,他们像小舢板一样从平台上腾空划出,慢慢地沿着山体徐徐上升,直至高高地挂在蔚蓝的天空中,悠然自得地飘移在大海和山脉之上。放眼俯瞰景色万千的土地,是多么的自由自在!
我坐在地面简易的茅草篷里,仰着头,睁大发酸发涩的眼,盯着一张张伞,不忍错过每一个精彩的画面,尽情欣赏着“鸟人”们飞翔时的优美身姿。
我们的飞行员们出发了。他们背起三四十公斤重的大背囊,从山脚下沿着崎岖陡峭的山体向着起飞点艰难地攀登。望着烈日下那一个个被汗水湿透的坚定不拔的背影,我才知道这快乐的过程中,隐含了许多辛苦和付出。没有相当的毅力和必备的体力,是无法享受到飞上天空的快乐的。
终于,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跋涉,几人先后抵达目的地,伸展开了五颜六色的伞。朋友辉的伞红得耀眼,像开在翠绿屏幕上的木棉,火红灿烂!他可是个出色的运动爱好者,浑身上下充满了健康和朝气,还是个十分帅气的阳光青年。
他的飞翔一定非同一般,对此我一点也不怀疑。我目不转睛地等待着为他喝彩。忽地,一团火焰腾空升起,向着东面的大海飘去,我正兴奋地准备欢呼时,却见耀眼的红伞不但没缓缓飘升,反而向下划去。我的目光紧张地追赶而去,不知发生了什么?身旁一个深圳来的小伙子轻松地说,常有的事,风向变了,阻力太大起不来。说话间,红伞已安全着陆在半山腰间。猜想朋友这会儿一定非常沮丧吧?我也为他深感惋惜。看着天上先前飞上去的几张伞,这会儿才领略了要飞上天空并非易事。有时为了等候风向,会在山上白白等一整天。
我们惠州大鹏飞行俱乐部的教练要起飞了。他可是个有着五年多飞行经验的“老鸟”了。他架着一张洁白色的伞飞出了平台,缓缓地向着东面升起,像一团白色的云朵,飘在蓝色的天幕上。期望着他能升上去,人家毕竟是教练。不料,他还没飞多远,就开始急速下降,最后根本无法定点着陆,降在鹰嘴部位的海边。若换个不够老练的驾驶员,恐怕会掉到海里。
最有趣的是教练老匡的儿子小匡,说起飞行头头是道、滔滔不绝。他告诉我,落在海里或挂在树上下不来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他和父亲真是一对铁杆飞行发烧友,像这样有共同爱好,配合默契的父子还真不多见,倒很是羡慕他们。
这次飞行,从他们眼里闪现出异样的光亮中,我已能读出其中的愉悦和快乐,甚至感染了我,也想与他们一起体验一次飞的美妙感觉。也许正因为经历了那么多艰险和付出,从中所获得的快乐才是许多运动无法可比的,是那么鲜明、那么强烈、那么富有感染力!
(写于 2005年1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