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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一缕馨香,无限情思
作者:张燕明(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15-12-08 21:49:42

 

作为一个电影迷,得知“沉香”一名,缘于两部国产电影——《宝莲灯》和《宫锁沉香》。前者来源于民间故事,讲述了一个叫“沉香”的少年,以顽强的毅力和过人的勇气,经历了种种磨难和考验,终于救出被压于华山下的母亲“三圣母”;后者讲述一个叫“沉香”的少女,在充满阴谋和权力斗争的皇宫,历经艰难险阻,与心上人再续前缘的故事。

沉香,原本是一种药材名,别名白木香、蜜香,属药瑞香科植物。据《宝莲灯》所记:三圣母与刘彦昌结为夫妻,临别,刘以沉香一块赠别,嘱他日生子,以此为名。

初冬,我随惠州民协一众文艺家们前往博罗泰美沉香谷采风。是日天朗气清,温暖宜人。沉香谷里,原本是大片桉树林,如今已全部蓐除,密密麻麻种上了沉香树苗,漫山遍野,一片嫩嫩的绿,铺陈在黄褐色的泥土之上,纵横其间的,还有一条条白色的塑胶水管,是灌溉用的。除沉香谷外,加上分布在泰美各个林地的沉香树苗,新圆沉香公司已植有四千多亩沉香树。才种下一年多的树苗,已有五六岁幼童那么高。山谷里最夺人眼球的,还是那些粉的、红的、紫色的三角梅,在冬日的暖阳里,开得如火如荼,挑逗着美女们流连花下,引来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友”们一阵狂拍。我们身着短衣裤,在“谷主”林建环夫人小翠的陪同下,沿着碎石小道,往半山腰进发,一边听他们介绍沉香的由来。原来,这些树苗本身是不会结沉香的,只有当它们受到伤害:刀斧斫砍、蛇虫动物啮蚀、甚至雷击时,才会在受伤的部位分泌树脂,形成自我保护和修补,从而结香,生成“沉香”。更有甚者,是沉香树木死后,树根树干倒伏地面或沉入泥土,风吹雨淋,经年累月慢慢分解、收缩而最终留下了以油脂成分为主的凝聚物。

啊!竟然是这样艰难困苦的过程!我们不由得惊叹。然而,细想想,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不独沉香,世间哪一桩圆满与馨香,不得经历一番磨难与痛苦呢?这样说来,电影里的少年与宫女,取名“沉香”,内中本就大有深意。

据说,因为香气文雅,获得艰苦,沉香自古即被列为众香之首。

追求美好的气味是人类的天性,香,不但是生活品质的象征,也在各种正式而庄重的环境中,体现着一个人的恭敬有礼。因此在没有香水的古代,焚香就变得非常重要。焚香最早主要用于祭天及宗教仪式,后来发展到熏衣、驱虫、防腐。百官入朝觐见天子或拜访尊长时,要把衣服熏得香香的,这样才算不失体统。随着佛教在中国的传播,焚香也日趋平民化,文人士大夫以至普通百姓,都有焚香习惯。宋代,在文人心目中,焚香被视为雅事,是日常四大闲事——“品香、斗茶、侍花、挂画”之首。清代才女席佩兰有云:“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遥想古时,男子秉烛夜读,无论为求取功名,还是专注于学问,总归是枯燥寂寞的,然而,有了红袖,有了香,不但凭添了几许旖旎温润的景象,还能振奋精神,提高读书效率。

南宋才女李清照,是我等文艺女青年的偶像,据载她亦是焚香高手。在她现存的词曲中,有四分之一出现与香炉、焚香相关的意象。“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一阙《醉花阴》,是婚后不久的李清照写给“负笈远游”的丈夫赵明诚的,馨香缭绕中,一个寂寞的深闺少妇跃然纸上“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里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另一阙《孤雁儿》,出自晚年的易安居士之手。彼时,家国动乱,词人仓皇南渡,相爱笃深的丈夫赵明诚已撒手人寰。清晨初醒,沉香燃尽,悲凉的思绪如水弥漫,读来令人恻然。此外,与香有关的词句还有:“瑞脑烟残,沉香火冷。”(《元旦》) “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鹧鸪天)“被冷香消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念奴娇》)……

无忧的少女时代,婚后琴瑟相和的生活,即便良人远行,相思亦如清香,层层缭绕里有着清浅的美与诗意。而在李清照的晚年,遭遇了国破家亡,历经颠沛流离,而她,却并未就此沉沦放逐,香,成为了孤寂生活里的慰藉,一缕馨香,陪伴度过了一个个不眠的夜晚。即使如此,她仍在文学领域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其诗歌、散文和词学理论都高标一帜、卓尔不凡。尤其是她的词作,在艺术上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在词坛中独树一帜,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易安体”。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她发现再嫁的丈夫张汝舟的丑陋面目后,不是忍气吞声,而是冒着自己也要蹲两年监狱的风险,以张汝舟“妄增举数”为由,告其欺君之罪,最终离婚成功。在那个如铜墙铁壁般束缚着女性的男权社会里,这一段让李清照“毁了一世名节”的“再嫁风波”,在我看来,恰恰展示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高尚人格,显示了她卓绝的才智与勇气。

一说到偶像,难免又扯远了,还是回到沉香谷吧。据林董介绍,沉香因其材质重,木心坚实,投入水中即下沉,故名。它是香材中的最上品级。可别小看这貌不惊人的小树,它浑身都是宝,叶、花可炮制为茶,果可榨油,沉香木可打制各种家具、工艺品等,沉香可炼制精油,甚至连废料,都可以用来种植、养殖和做香。其药用价值也很高,不但有养胃、化滞、强化心脏等多种功效,还用于消化、呼吸、心脑血管等疾病的治疗,形成了以沉香组方配伍的中成药1600多种。日常使用,亦能养心安神,常用于芳香疗法和燃香法。

突然地,又想起了珍珠。它的形成,也缘于伤害与疼痛。当珍珠母贝的外套膜在异常情况下,如沙粒、寄生虫等入侵刺激,或因病理影响一部分表皮陷入结缔组织中,产生异常增殖,就会形成珍珠囊,分泌珍珠质而形成天然珍珠。林清玄曾经写道——

“那种在珍珠贝里的砂石会长出不同的珍珠,在人间的生活也是一样,同样受伤与挫折,总有一些人能长出最美、最大的珍珠。

人也要像珍珠贝一样,养成重塑伤口的本事,转化生命的创伤,使它变成美丽的珍珠。”

重塑伤口,化创伤为圆满馨香,这不正是沉香的精髓所在吗?如今,单靠天然形成,沉香的产量已难以满足人们的需求。要依靠人为的施加外力,钻孔,火烧,插管子等等方式,才得以实现工业化量产。据说,沉香谷董事长林建环,是土生土长的泰美农家子弟。这个长相憨厚的中年人身后,有着非同寻常的经历:种过田、做过生意,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家乡,扎根于这片土地;曾游历过23个国家,2次进藏,穿越“死亡之海”罗布泊;他和小翠的爱情故事,也被人们口口相传……此行采风行程短促,未及与他细细深谈,不知道在他的馨香满园后面,还蕴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心念念着,哪天再访沉香谷,只三五人。或许是阴冷的天,室内燃一柱沉香,馨香缭绕,驱散着冬的寒寂。手心里,捧一盏沉香热茶,慢慢听他娓娓讲述——那或许也是历经坎坷化茧成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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