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百花争艳,正是赏花踏青、郊游玩乐的好时节。一到春天,我便想起了桃花,我觉得春天是属于桃花的,春天为桃花而来。桃花也为万紫千红的春天增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千朵秾芳倚树斜,一枝枝缀乱云霞;凭君莫厌临风看、占断春光是此花。”唐代诗人白敏中的诗写得绝妙。桃花芳菲烂漫、娇柔妩媚,如一朵朵绯红的轻云,装点着这个纷扰的世界。像清出芙蓉的女子,高贵脱俗,清新高雅,仪态万千。千树万树的桃花与群山万壑相映衬,与峰峦叠翠相辉映,形成了花恋着树、树恋着山的的美丽盛景。
元宵节刚过,好友就邀约我们到她家乡观赏桃花。早闻河源市连平县的桃花别开生面,此时开得正好,我们一帮人等早就蠢蠢欲动了。不是说刚过完年要沾沾桃花的喜气么,兴许看过之后还能交上桃花运呢。
到河源连平,从惠东驱车过去也就是几百公里,三个多钟的车程。可是对于很少出远门的我来说,就这点路,也要从长计议。其实不是怕路途的遥远,更多的是想安排多一些时间看看那片神往已久的桃花源,感受陶渊明笔下真正意义上的世外桃园的美妙境界。
到了连平上坪镇,好友已等候多时。我们来不及把行李放下就直奔桃园,生怕耽误了时间。时至黄昏,夕阳暖暖,桃园人流涌动。在我们的印象中,桃花是粉红的,可是连平上坪的桃花却是深红的。问了好友,也说不出所以然。她说也许和莲花山脉有关。桃花源以九连山万亩水蜜桃基地为依托,融自然景观与观光农业为一体,形成了规模壮观的“世外桃源”!听来神奇,却并不是神话,因为“世外桃源”就在眼前。倘佯在花丛中,真令人陶醉。说来好像是上世纪的事儿了,我在桃花深深处,曾有过千千结,千结万结打不开,最后变成桃花“劫”!也许是一个好“结”吧,要不然哪有现在的居之安然?时光飞逝,岁月静好!望着这片一望无际的桃花,真是别有洞天啊!做一个深呼吸,花香阵阵袭来。只是轻轻的呼吸,花香就能窜到你的喉管里来,瞬间奔到你的心里去,怦怦的乱跳。那一树树及腰的桃花,在料峭寒风里又孤傲又清高,仿若不曾被谁打扰,面对那么多的游客,却从容不迫,他们自顾自的芬芳,自顾自的飘扬。突然很羡慕这一片沃土。它们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拥有桃花,拥有世间最高贵的尤物,最奢华的美好,却还假装与世无争。不是吗,多少人为了寻求心中的那片桃花源,跋山泄水,却终落得个擦肩而过,而这片沃土却得来全不费功夫。拿眼瞧瞧好友年纪也不轻了,却依然年年桃花笑春风,岁岁桃花相映红!很是羡慕,是不是有了桃花的浸润啊!
行至桃园深处时,我们把所有的水都喝光了。敲开一户农家,出来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阿婆。阿婆热情待客,语音清晰,脸色红润,眼神像少女一样温柔,举手投足间就像一个健朗的中年人。真是奇了怪了!突然之间,我错觉遇见雪山童老了。我还怀疑有没有返老还童这一个传说!亲切之感蔓延开来,好像有很多的秘密要等着我们来揭晓。有很多的“好像”,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不聊还真不知道呢,原来阿婆已经八十五岁了。同行有一个精明的生意人说,看上去最多是六十多岁。真是奇迹啊!阿婆说子女们都长大出去工作了,她自己守着孩子们刚建好的新房子,与桃花为伴,与绿野为伍,自然越活越年轻。真是不错呢,想想自己老了也能这样真好。度清风,邀明月,在树下写诗,在花下填词,天天住在世外桃源,真令人神往。突然听到阿婆说了一句:多喝这里的茶吧,是泉水煮的,特清甜!我们仿若梦中醒来,原来阿婆的返老还童,除了桃花源还有一个原因,一定是水之源吧!阿婆还说,这里的水能治病还能美容减肥呢。把我这个胖妞听得心花摇曳的。
一边惊叹一边捕捉,转眼薄雾缭绕。在去留不舍之间,我们选择了就宿于一家农舍,淳朴人家也很乐意收留我们。那天,我们吃了天下间最美味的晚餐:白灼豆角,嫩嫩的,上面铺了一些姜末,看着很清新;煎小鱼,屋主说,是傍晚在小溪边刚抓到的;还有一个营养丰富的番茄煎蛋。屋主还说,村野人家就这么简单了。这还简单啊?这是我们很少见到的山珍海味!望着满满的三大碟,我们什么时候这么奢侈过啊!餐厅饭馆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哪能这样大快朵颐?嗯,味道还真不错!更有意思的是,屋主人还拿出土泡酒,我们小酌了几杯,他说,山村野外的,很少有人来,要等到每年的桃花开才热闹一阵。嗯,相遇是缘,我们今晚就安心待在这里了。想想他们真是幸福,身居世外桃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夜里全无睡意,我披衣起床,明月皎洁,晚风轻拂,很是诗情画意。桃花暗送悠香,或矗立或轻舞,或喧哗或低语,与远山近水、粉墙黛瓦相映成趣,谁能不羡慕这个美好的“世外桃源”啊。我轻轻踱步,怕惊醒睡梦中的幽灵。我是深信花是有灵魂的,不然的话,它怎么就选择在美丽的春天开放,绽放它的风华绝代,那么恰到好处的演绎着花落花开。短暂的花期一过,又隐于尘世的一角,明年春风一吹,又见桃红!我觉得它们演绎的是我们的人生,但凭你是多么的强大,也逃不过年华的流逝。我还曾听过花开的声音,在内心特别宁静祥和的时候,方能走进它们的世界。借一抹月色信步在桃树下,不远处居然有许多灯光在闪烁,是不是和我们一样流连忘返不肯离去的风雅之士呢?夜突然变得好神秘,桃花在群山的怀抱里似一个柔情的女子,在夜风里起舞蹁跹演绎万种风情。
突然想起“暗香”那首歌,“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香消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爱尽头……”。是啊,她拼尽全力,也没能逃过花落,只有等到春雨润如酥时,才又有了新的生命。我们凡人何尝不是这样,如果没有春雨的浇灌,终究变成枯萎的花朵。而凡人的“春雨”是指爱情,没有爱情的人生是枯萎的人生。人如花,花如人。桃花是这么富有生命力地扎根在这片土地,炙夏深冬时休息,待来年春天才又苏醒绽放;她是这样忠心不移地对这片土地眷恋千年、连绵不绝。
到了六七月,这片熙熙攘攘的桃花就结成了果子,漫山遍野的果实带着更大的诱惑。早在报刊看过,河源连平的桃子特别香甜,而今亲眼目睹了这片壮观的花海,想必是好花结好果吧。而相对于那些只开花不结果的花(如樱花),桃花更增添了一种人气。樱花尽管象征热烈、纯洁、高尚,被日本人蔚为国花,但她只开花不结果,它带给人一种春光乍现的美丽,开落自如的豪爽气概,代表着一种悲情、一种凄美。也许,它只注重于意识形态的流露,花开花落,无须人相怜,无疑,这也是高尚的,让人敬仰的。而我们中国人注重的是开花结果,婚姻爱情亦如此,没有结果的爱情让人心生恐惧,所以桃花更令人心驰神往。
第二天天色朦胧我们便离开了。无须作过多的逗留,我的心中已是桃花一片,等朝霞开始露脸时,人群便会如海潮一样涌进来,桃花依旧含情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