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清风。我爱明月。我爱世间万物都是她本来应该有的样子。这算不算很奢侈? 我是一粒蒲公英的种子,举着一把小伞借着风力飞行,寻找适合生存的土壤。1998年初,我暂时着陆在南方某一座滨海小城。我在那里得到,也在那里失去。在那里我得到爱情,同时也失去了明净的天宇。这是一个严重污染的工业城市。无论冬夏,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星星正在死去,月亮憔悴了光洁圆润的脸庞。 以前,我最喜欢雨天。烟雨蒙蒙,多么诗意的画面!雨是最多情的,用闪亮的银线在天地间织一张繁复绵密的网,将山川楼宇拥入怀中,呢喃地诉着情话。可是自到了这座工业城市,我就阑珊了赏雨听雨的兴味,空气中刺鼻的味道将原本的美好破坏殆尽。我枯坐一室,隔窗望雨。雨依然多情,潇潇地下着,玻璃窗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在雨的清泪中,我想到了逃离。 2006年夏,蒲公英家族再次迁行,一路辗转到了惠阳。一下长途客车,6岁的儿子便欢快地向前跑去——长达9小时的旅程竟然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儿子疯跑了一气,停下来,仰着小脸望着天,突然说: “妈妈,天空真的是蓝色的!白云好白!” 我眯着眼睛,和儿子一同仰望那久违了的晶莹的蓝天,薄纱似的轻云被风吹得轻轻飘荡,“就如一个女郎,穿了绝美的蓝色夏衣,而颈间却围绕了一段绝细绝轻的白纱巾。”恰在此时,一群飞鸟翩翩飞过。望着,望着,眼角忽然有些潮湿。 我在惠阳光耀实验学校工作,儿子同我一起在学校读书。每个黄昏,我都会带着儿子在学校的操场上漫步,看西天的落霞像魔术师一样不停地变幻出瑰丽的色彩和奇异的形状。有时,我也会和儿子一起在草地上玩耍,拍着手唱着自编的童谣: “蓝天蓝,白云白,绿草地上红花开……” 夜幕不知何时已悄悄降临,星星复活,萤火虫提着灯笼掠过草丛,东山背后探出月亮的半张笑脸,大地一片清辉…… 又是一个下雨天。那沙沙的雨声是在召唤我吗?我踢掉鞋子,牵着儿子的小手奔到雨中。雨下得更加欢快,空气中氤氲着花草和泥土的清芬,阳光穿透云层,雨线晶亮透明,我仿佛看到了雨的精魂…… 我爱清晨的鸟鸣。我爱夏夜的繁星。我爱世间万物都是她本来应该有的样子。于是,我爱上了惠阳。 蒲公英合上了她的小伞,安心地降落。幸福的感觉开始像白云一样飘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