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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黄姚七记
作者:叶穗娟(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19-04-29 15:52:04

 

前言:201687日至12日,闺女科目二考试顺利通过,母女俩外出散心,偶遇黄姚,意外而惊艳,不小心留下七篇手记,一并整理在此。

 

黄姚七记之一:

 

我知道你会来的——初到黄姚

 

黄姚,是七夕前突然闯进视线的。

不知道是我邂逅了它,还是它诡秘地笑着,悠悠的在等着我。“我知道你会来的”,她把这句话撒的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可就是不肯说出口。

它完全是岁月长河里沉淀的那段彩虹,突然停止了生长,是时空隧道里曾经穿梭的那枚修竹,突然就停止了发育,固执地保留着离别时候的样子,在哪里痴痴的等,傻傻的侯,挣扎着不肯老去,怕的是我再来的时候不相识。

原来莫名的寻觅,竟然为的,是一个旧梦。

客栈的老板娘,一定是从唐朝走来的,最晚,也是宋朝,绝对到不了明清。棉麻布衣,古韵盎然,花巾盘头,笑颜含蓄,眉间一颗大大的美人痣,诉说着当年的美丽与忧伤,脚下的步伐收敛从容,保留着从前大家闺秀的风范,几片客房的钥匙,她都要装在一个极为精致的匣子里,一只手端着,另一只手十指纤纤,优雅地从里面挑拈出需要的那片。她坚定地保持着从前的样子,时光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印记,却丝毫没有改变她内在的容颜。

上辈子我就是一个风流狂少吧?这辈子,转世投胎,改了性别,却没有改变内在的审美取向,看起来每天都在极其认真地活成一个女人,其实内心却在不停止的寻觅,寻觅那个温婉宁静,有沧桑有故事的女人。

我相信每个人的脚步都不是凭空踏出的,一定都有前生某一世的理由,不然,每一个没有理由莫名要去的陌生地方,到达之后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这个地方我来过。

是的,肯定来过,或是梦里,或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

人的脚步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到某个地方,你无意中走到,或魂牵梦萦要去的地方,一定与你曾经有过什么你所不知道的关系。

黄姚狡诡异而又忧伤地笑着,那句“我知道你会来的”,就是不肯说出口。

一到黄姚,吹来的是熟悉的风,有点凉爽,又有点清冽,风里微微携带者清泉的味道。触到的,是久远之前似曾相识的水,清晰,明亮,带着地底下的质感,没有漂白粉伪装出来的澄澈。迎面而来的每一个人,都有桃花源的古风遗韵,我一眼就能分辨,哪些是从远古就安静地等在这里,哪些是从喧嚣的闹市逃来的。

路边的鸡和树上的鸟,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在心里窃窃的笑着:“我知道你会来的”。

房前屋后那几族绿的叶红的花,看似闲来无事的开着,却也在心里暗自偷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清秀伶俐的山欲言又止:“我知道你会来的”。

曼妙缭绕的云雾顾盼传情:“我知道你会来的”。

安静的溪水且歌且吟:“我知道你会来的”。

曲折的古巷默默不语:“我知道你会来的”

虚空的阁楼低眉垂目:“我知道你会来的”

地上被千万人踩踏得光洁如玉的青石板,好悠长、好悠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会来的。”

那几只跑来跑去的哈巴狗,用梅花的蹄印,在地面上写:“我知道你会来的。”

还有那只小蚂蚁,无声的爬到我身上,想跟我耳语什么,结果又匆匆的掉头离去:“我知道你会来的。”

……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是上辈子过奈何桥的时候,太伤心太无奈,以为是酒,一口气孟婆汤喝多了吗?

我还要在黄姚慢慢寻觅,我要找回自己从前的故事。

 

201688日晨记于广西黄姚”远方的家“客栈阁楼。)

 

黄姚七记之二:

 

走进逼窄的旧时光

 

提着行李,一走进黄姚古镇的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条清浅的小溪,宽宽的,介于溪与河之间,从山中就出来的水,看起来异常清澈,两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光溜溜的在水里面毫无心思的玩耍。一块一块四四方方的青石,像一个个棋子隔水而就的“石桥”上,有两三个游人,赤了双脚,去探水,看起来很清冽很凉爽的样子。

整个自然的画面在一秒钟之间就把人切换到了久远的年代,那时候,山风微凉,溪水清澈,人们活得自在天然,完全没有尘世的纠结和烦恼,不为名利所奴役。那时候人是自然之子,与山中的飞鸟走兽,水中的跳虾游鱼,共同组成一个和谐的世外桃源。

什么时候开始,人不满足于自然的生活?走出大山,去寻找外面或是精彩或是无奈的世界?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又觉得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的疲惫太多的落寞,纷纷又回来寻找被自己曾经抛弃的世外桃源?

为什么人总是人神分离身心交错?什么时候,人才能活得身心灵万般归一,自在圆融?

溪水还是静静地流淌,看人们走来又走去,看大雁飞去又飞回。

大山依然一年年枯荣,把春夏秋冬不厌其烦地轮回给大家看。

可是人们眼里心里,只有名利二字,来来去去,每一步都踏在名利场里,即是有在古镇300多年的青石路上,心依然在比较当中。

古镇的青石路,一块一块,被无数人匆匆的脚步打磨得异常光滑,斜铺的一块青石,看起来有搓衣板似的纹路,踩上去却差点滑倒,被各式的鞋底千踩万踏,早已不是一般的成色。

“远方的家”,一个客栈的名字,吸引我走进来的,是几乎遮盖了木质招牌和大门的密密集集的藤蔓,和藤蔓上艳丽的三角梅,长长的气根稠密的从头上垂下来,像是一道道门帘。

叫了一声“老板有房吗?”帘子里面慢慢的出来一个女人,气质风度,衣着打扮像是从远古,或者是从梦境里走出来的,那么熟悉,又那么惊艳。

老板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来,老熟人一样,不紧不慢地拿起精致的钥匙匣子,双手优雅地在匣子里面挑拣出钥匙,不卑不亢地带我去房间。

两只肥嘟嘟长得一模一样的哈巴狗一直安静地跟着,好像知道是主人回来了。老板说,这是父子俩。

木质狭窄的楼梯,木质的楼板,又窄又长的过道,倾斜的房顶,低矮的阁楼阳台,转角空白处静心布置的木头沙发,抱枕,空白处墙上看似不经意的木挂,随意摆放的茶具、书籍,处处都可以看到客栈主人的精致和细心,却看起来每一处都是那么随意自然,好像这些东西原本就“长”在这里,属于这里的,它们在这里等我好久好久了。

闺女一进门就发现了洗手间和家里一模一样的纸巾盒,还有挂衣钩,真的,一模一样,闺女非要拉着我去看。

走进这样的旧时光,总有一些物件,是曾经相识的,她们像是一个信物,提示我们的记忆,更像是某种元素,幽幽释放着内敛的某种精神气质。

穿着气质都很像杨丽萍的老板娘与我几乎是一见如故,我丝毫没有挑剔的就定下了这里的房间,不问价格也不问条件,没有一点住店的意思,更像是回家。

期间,老板娘接了一个预订游客到达的电话,她问游客现在哪个地方,告知游客该怎么走,又答应去接,收线,她好像有点抱歉地对我说:“我整天就接这样的电话。”听起来好像是母亲向女儿轻轻的抱怨。

我像是安慰地说“正常。”

她去接客人,两只狗很自然的跟着。

回来,她说:“人和人有时候是有气场的。”

我笑笑,知道她想说的意思。

喜欢的东西铺天盖地而来,应接不暇,来不及细细品位,先饕餮似的拍照,老板娘有时候也入镜,气息与环境和谐到极致。

加了微信好友,微信名是“远方的家  葛姐”。葛姐问我从哪里来?我说“广东。”葛姐说:“我怎么看你像江浙人?”我大惊:“这你都能看出来?”

我一生在故乡只呆过两三年,相信自己四海为家多年,已经完全没有了故乡的痕迹。是不是年纪大了,本性更加暴露?

她说:“你说话的尾音还是有那边的味道。”

然后,我开始在每一条古巷里寻觅,看看还能不能找到点什么。

回忆要动用好多脑细胞,要把埋在最深处的秘密挖出来,回忆久了,寻觅久了,有点累了。

                                                                     201688日下午黄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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