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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我的父亲
作者:李惠平(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18-08-17 15:32:00

 

父亲的一生很坎坷,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当时因为家里很穷,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所以父亲在十几岁时就参加了游击队。1944年正式参军,在部队入了党,然后加入东江纵队直到解放。父亲在部队期间学习了一年的文化知识,父亲的钢笔字写得很漂亮,还学会了打算盘,加、减、乘、除都会打,而且还是用左手打的算盘。1950年后父亲在武装部当参谋,后来转业被安排到财税局工作,一家人的生活其乐融融。

“文化大革命”的那场动乱,打碎了多少个家庭的欢乐与梦想。首先父亲被抓,理由是舅舅在香港。父亲被扣了顶“里通外国”的帽子。父亲被抓后和很多人一起,分别关押在一所小学校的教室。一天中午我给父亲送饭,看见父亲被迫跪在小学生的书桌下面,而地面上又铺满了碎石,父亲双膝跪在碎石上面,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父亲看我的眼神。每当想起这事我到现在心里都流泪,父亲实在是太冤屈了。父亲每天除了跪碎石、还要挨批斗、写检查和学习。关押一段时间后父亲被放了回来,随即被下放到五七干校劳动改造。父亲在五七干校期间的工作是喂猪,每天要划一条小船到河里打捞水浮莲当猪饲料,晚上开会学习写改造心得。偶尔还可以回一趟家看看我们,而我每个星期都会给父亲送些吃的。

到了19707月份,父亲接到通知,被遣返回乡下老家继续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天单位派了一辆解放牌汽车,我们简单地收拾一下行李。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家具,只是一些日用品而已,单位把我们一家五口送回父亲出生的乡下。回到乡下当天晚上,我们是在生产队长家吃的饭。由于爷爷奶奶之前留下的一间小屋已经很破旧无法居住,还是村里的一位长辈看着我们可怜把一间30平米的房子借给我们一家五口居住。这才让我们有了容身之处。回到乡下后,所有的厨房用品和农具都要重新买过,当时父亲单位也按规定发了一些安家费。在乡下我们一家没有菜吃也没有柴草烧火,好在老一辈的乡亲知道父亲的为人,回去第二天,乡亲们有的给我们家送点青菜有的送柴草,让我们一家倍感温暖,解决了燃眉之急。

父母简单收拾好家后,真正开始了一个农民的生活,白天和乡亲们到田里劳动,晚上还要带着我和姐姐开垦菜地,。时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干农活。父亲锄地,我和姐姐在后面跟着捡石仔,很快的我们就把菜种上。当时的生活条件很艰苦,连电灯都没有,我们回去时还是点煤油灯的,一年多之后才通上电。

慢慢的,附近十里八村的父亲儿时的玩伴和一起打游击的乡亲,都来看望父亲了,这给父亲带来了很大的安慰。当时村里会写信的也没有几个人,父亲就经常免费为乡亲们写信。我们回乡下之前母亲是做衣服的,家里也有一台缝纫机,母亲也在家里为乡亲们免费修改和缝补衣服。乡亲们都是很淳朴的人,认为父母这样帮助他们总要给我们家回报一些什么,于是有些乡亲帮父亲做农具,有些乡亲教母亲做小吃,使我们家一下子就融入到了农村的生活。有些村民好奇的问父亲出去城里工作这些年都带了些什/么财产回来,这时父亲就把我们姐仨叫到了一起,指着对他们很自豪地说,我的全部财产就是这三个丫头。过了没多久,公社的领导也过来看望父亲,而且尽最大的能力帮助我们家,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的方便,例如办理户口和我们姐妹上学之事也得到了解决,让父母受伤的心有了些许的安慰,

由于父亲是在乡下出生。又是在乡下参加了抗日游击队,跟父亲同辈以上的乡亲都很了解父亲的为人,也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成反革命。(当时也有个别年轻的为难过我们,也被长辈们骂了)。公社的领导也很看重父亲的才华,每年的五四青年节跟七一,父亲就会被邀请到各学校讲课,讲当年他们是怎样抗日打日本鬼子的,教育青少年们要热爱祖国,珍惜现在的生活,多学文化知识,长大了做个有用的人。每年父亲都要讲很多场,父亲也成为多家学校的辅导员。

到了19785月,父亲接到落实政策平反的通知,一家人终于可以回城了,父亲也可以回原单位上班了,于是父亲带着我们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城市。那天还是一辆解放牌汽车把我们接回城里。我记得我们走的那天,乡亲们都来给我们送行。有的乡亲们手里拿着鸡蛋,有的乡亲们拿着一些糖,有的乡亲拿着一些菜干,满满的一大袋装食物。父亲不肯收乡亲们的礼物,因为当时大家都很不容易,但是乡亲们都不肯回去,一定要父亲收下才走。于是我们一家带着乡亲们浓浓的爱与祝福回来了。这些年一路走来有多少感慨多少辛酸多少泪,父亲都是一个人默默地扛在自己肩上。

回到城里之后,父亲单位还给我们家分了一套50平米的新宿舍这在当时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父亲上班,母亲在家操持家务,姐姐也已出嫁,没多久我也被安排进父亲单位工作,妹妹也上中学。

正当一家人在享受着这久违的欢乐时,父亲突发急病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没有留下任何让我们报答的机会,这是我们做女儿心中永远的痛……

父亲节来临之际,为九泉之下的父亲献上一首诗,愿父亲在天堂安息,我们永远怀念您!

 

《父亲》

我们从来都没有给父亲过个一个父亲节

因为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很久很久

今天才明白

父亲创造了这个家

把我们带来到这个世上

用宽广的胸膛

温暖着我们的一生

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

我们是您生命里全部的希望

您把所有的辛苦和困难扛在自己的肩上

在无数个苦不堪言的日子里

您却一个人默默地承担

当我们有能力替您分担的时候

您却离开我们去了天堂

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机会

替你抚平一下脸上的沧桑

而今我们只有在梦里与您相望

愿您在天堂不再有痛苦与悲伤

送上一束毋忘我

表达我们对您的念想……

 

(写于20188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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