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承认。当惠州学院音乐学院青年钢琴教师熊文杰,独奏格里格的《A小调钢琴协奏曲》时,我差点睡着了。
这不能怪我。我哪懂什么A小调、C大调。我只知道,听着双簧管低沉有磁性的哼声,长笛婉转而悠扬的吟唱,伴着叮叮咚咚的钢琴声,我就有些恍惚了,仿佛不是在听音乐会,而是闲坐在野外一个小木屋里。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户,晒得我懒洋洋的。
你说,我能不昏昏欲睡吗?
直到金力老师出场。
第一首《流浪者之歌》,就把我惊醒了。我瞪大眼睛,那是一个大男人的手吗?怎么觉得像资深舞者呢?时而飞跃,时而滑行;如银钩,似兰花。琴弦翻飞,手指蹁跹。旋律变幻莫测,有时行云流水,流淌在大厅每一个角落;有时热烈奔放,尤如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绽开、消隐……绽开、消隐……在幽黑深邃的天幕之上。
那是50多个惠州学院交响乐团员们的礼服,和他们乐器声音的颜色。金力也不见了,唯有倾泻而出的小提琴演奏,回荡、盘旋……什么大提琴、低音管,无论男人女人,还是定音鼓、法国号……甚至激情飞扬的指挥家,此时都隐隐成了背景墙。
新加坡爱乐乐团小提琴首席演奏家的名号,真不是浪得虚名。
接着,马斯涅的《沉思》,轻幽舒缓;刚刚听了自由奔放的《引子与随想回旋曲》还沉浸在欢乐之中,转眼又被如泣如诉的《天鹅》弄得暗自忧伤。金力的技艺神奇绝妙,一如我第一次看到指挥家漫天飞舞的汗珠一样,让人目瞪口呆,心荡神驰。
瞌睡虫?No,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演奏间隙时,我看到惠州学院交响乐园的团员们,相视一笑。当然不是在嘲笑落荒而逃的瞌睡虫。我想,他们一定是从喜悦快乐的《丰收渔歌》里,看到了新鲜生猛的各种海鲜。这帮吃货,当金力的小提琴和妹妹的钢琴,合力演奏俏皮轻松的《金色的炉台》时。他们反倒没有笑,更不交头接耳了。个个神情专注,跟台下观众一样,凝神静听这天籁之音。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演出结束后,在大厅签字售碟的金力老师,横看竖看,都跟台上判若两人。台上的他,神彩飞扬。近在咫尺时,含蓄腼腆,甚至有些少女般的羞涩。排队人很多,还好轮到我时还有最后两张碟。我一把抢了一张——乘着歌声的翅膀。
谢谢金力的翅膀,带我飞翔在生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