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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青涩的旧时光
作者:胡灿明(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17-09-16 22:37:20

 

行走在盛夏的烈日下,灼热的气浪像千万根滚烫的麦芒一波一波地刺扎着全身,让我一会清醒,一会迷茫。但我不能抱怨和刻意躲避,因为在冬天,我曾热切地盼望她,并且对她满怀感激。

那年中考,我与县城的重点高中失之交臂。巨大的失落与无比的懊恼,像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还有周围那一双双异样的眼神,灼得我浑身疼痛。在那个漫长的暑假,天空是灰色的,没有一点点的色彩,我拒绝了一切能够拒绝的活动,常常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发呆,悔不该当初的自责也像雨后的春草疯长。

父亲心疼我的消沉,尴尬地找到了他失联多时的老同学,那个离县城10多公里的前途镇中学的熊校长,帮我办了转学复读的相关手续。复读生的称谓,虽然有十二分的不情愿,但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一切,我没有理由抱怨和刻意躲避,更不能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就当是效仿战国时期的越王勾践,来一回卧薪尝胆吧,我在心里狠狠地调侃了自己一回。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我精心地装扮了一下自己,追星齐秦剪了个“狼头”,身着蓝色夹克配着黑色“保龄王”西裤,骑着父亲新买的26式凤凰牌自行车,载着学校寄宿必须的生活用品早早地到了新学校。也许是新面孔的缘故,还有我时尚别致的造型,一亮相就吸引了众多的关注,老师和同学都投来了询问的目光。对的,就是要这个效果,我都几个月没一点色彩了,这也是我重拾信心、涅重生的新开始,当然马虎不得,怎么着我也是从县城里来的吧,心底里那点小小的优越感也是明显地在作祟!

“明明、明明,是明明吧,我是小梅,认识你很高兴,是熊校长介绍我认识你!”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我作祟的陶醉,一愣神的工夫,一张清纯动人的脸就凑到了眼前。“你好、你好,我是明明,很高兴认识你!”我一边机械地回应着,一边偷偷地打量着。哇,是个美女耶!我喜欢的马尾辫,还有那得体大方的穿着和举止,两汪清水似的凤眼,有一种说不出的明澈干净,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闹的我心里直痒痒,一抹红晕也在不知不觉中飞上了脸颊,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迅速占满了的心田,忘了我的初心。

小梅也是中考失利,托人找关系从县城转学过来的复读生,相同的经历让我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同病相怜的感觉,迅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我们也有了许多共同的话题,还有一种奇妙的情窦初开的感觉。多少个课间闲暇的时光,我都会和小梅一起在学校的后山背背书、聊聊天,互相提问解疑释惑,或田间地头追赶戏嬉,或一起上山摘桑叶养蚕宝宝,在学校的课室、开水房、食堂、往返学校与县城的路上,经常有我们成双结对的身影。小梅的“不拒绝”和没心没肺地接受,还有她特有细心的反馈,也助长了我懵懂情感的萌芽,认定小梅就是我热切盼望的那个人。但心中的小秘密,也只在我的心里玩味,那层窗户纸始终没有捅破。

我的学习成绩好,为人大方而不拘小节,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欢迎,但有一个叫小根的同班同学,我横竖看不顺眼。他写得一笔好字,一身朴素的衣着没有半点违和感,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前途镇中学的天之骄子,连我这个复读生都追赶不上,你说气人不?小梅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总是混在一帮女同学中间,时不时地向他请教个作业什么的,两个人经常地谈笑风生。在这小小的前途镇中学,在这不合适的年龄阶段,我居然会有那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情结,莫名可怜的一点点自尊心,还有那一丝丝青涩的醋意也在不断地发酵。

一天晚自习,我悄悄地给小根递了一张纸条,警告他离小梅远点。直到晚自习下课,小根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反而是我时不时地偷看一下他的表情,揣摩他的心里变化,又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这个小根,也太牛逼了,他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下课之后,我气急败坏地抓着小根的衣服质问道:“什么意思嘛,你也太不给面子了,你都什么人啊,还跟我争?”小根也是一脸的不屑回敬道:“怎么的,你几个意思啊?”我被他的不屑彻底激怒了,朝他的面门就是一拳。瞬间,小根的鼻血流了一身,我被吓着的一刹那,左眼也被小根狠狠地回敬了一拳。我们扭打的不可开交,教室里的桌椅板是东倒西歪,书本和学习用具撒落一地,同学们都看懵了,小梅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我们演的是哪一出。

班主任老师很快就赶到了教室,把我和小根生生地拉开,一脸铁青。在学校的医务室简单的包扎之后,才把我们带到办公室劈头盖脸的好一通批。我和小根都战战兢兢、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把班主任老师气得够呛,扬言要告诉熊校长,请熊校长亲自处理。“你们一个复读生,一个优等生,都成什么样子嘛?明天必须在班里作深刻检讨,都要真正认识错误,将心思用在学习上,不要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打架,逞英雄!”班主任老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气呼呼地说。“千万别告诉熊校长,要是父亲知道我在学校打架,那可就惨了”。我在心里小声地嘀咕着,马上回应“好、好、好,老师教育得对,明天我一定在班里作出深刻检讨,保证好好学习,不辜负老师的期望”。小根也一个劲的承认错误,一个劲的是、是、是。

第二天,熊校长还是找我严肃地谈了一次话,语重心长地指出了问题所在和努力方向,让我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我和小根也乖乖地按照班主任老师的要求,鼻青脸肿的像个“小花猫”一样站在教室的讲台作检讨,引来同学们一阵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我的那个检讨,认识错误深刻,道歉态度诚恳,文笔优美流畅,还引得同学们的阵阵掌声,这也是我意料之外的。小根的检讨,也让我豁然开朗,冰释前嫌。

我对小梅的关心照顾依旧,两个离开父母寄宿学校的少年彼此需要,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但小梅在我心中激起的那朵浪花,也被我封存了起来。我与小根也像约好了似的,成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在学习上开始了你追我赶。小梅一如往昔,完全一个局外人,心湖泛起的涟漪,也在我们升入不同的高中和大学而没有续集。

多年以后,我们前途镇中学举行了一次同学聚会。熊校长和班主任老师也应邀出席,虽然两鬓斑白,但有一种桃李满天下的荣光,精气神不减当年。大家酒过三巡,竟鬼使神差一般,班主任老师和小梅不约而同地问起我当年为什么和小根打架的事由,小梅还一个劲的起哄,老旧的话题也引起了同学们足够的好奇,有同学说起我当年的那个检讨,可以作为范文呢,一阵阵的调侃之后。我和小根相视一笑,同时用手指了指小梅。熊校长含笑不语,小梅一脸愕然,不明就里。

唉,这个后知后觉的小梅!这么多年过去了,青涩的旧时光里的主角竟然还是个局外人,但我却是满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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