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4日，我的小饭店来了三位特别的客人。我能清晰地记得这个日子，是因为那天是五四青年节，也是我的生日，以及后来发生了让我难以忘怀的事。

他们是一家三口，男的肤色白皙长相儒雅，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显得文质彬彬；女的长得就有欠恭维，虽然身材不错，但脸扁而宽，皮肤灰黑，满脸横肉；他们的女儿大约十二三岁，长得跟她母亲一个模样，只是脸更扁、肤更黑、肉更横。

男的手里提着一个漂亮的大蛋糕 ，这让我心里激动不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与我在同一天生日，而且还到我的店里来吃饭，实在是太有缘了！我赶紧将他们引进预定好的包间，心里做着无数的想像：我该送他什么东西呢？是长寿面？还是其它东西？如果他喝酒，我一定要和他喝两杯；当我告诉他们我也是今天生日时，他们开始一定会满腹狐疑，表示不相信，然后我再郑重地拿出身份证，他们一定也会像我一样激动不已……

“我预定的天鹅做好了吗？”男的冷冷地问道。

“哦哦，已经做好了，随时都可以上菜。”我回过神来恭敬地回答。

“什么都吃过了，唯独这天鹅没吃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嘻嘻，好像是说你们男人啊！”女的有些娇嗔地对男的说。

“爸爸，前几天的东西好吃。”女儿插话。

“那当然，那是穿山甲，最名贵了。”

“六百块钱一斤呢！”女的说。

“天鹅也好吃吗？也很贵吗？”女儿问。

“听说很好吃。你们喜欢，贵点没关系。”男人豪气地说。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解释。女的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环顾了一眼简陋的四周，忽然问道：

“是真的天鹅吗？”

我赶忙做出解释：天鹅是我店里的一道招牌菜，所谓天鹅其实是大雁与鹅杂交的一个新品种，叫雁鹅或郎德鹅，是国家推广的禽类新品种，因为它酷似天鹅，所以饭店都把它称作天鹅。

现在的人在饭店吃饭早已不是单纯为了果腹，图的是一种感觉。饭店总会把一些菜式安上好听新奇的名字，像红运当头、年年有余（鱼）等等，取其形似或谐音；过去有一道用鸡肉、蛇肉和猫肉做的菜还叫做龙虎凤呢，目的无非是让食客有一个好的心境。每当有新客人问起是否真正天鹅时，我总是如实作答，而当我报出低廉的价格，客人都会谅解地释然一笑。

但今天的客人显然与众不同，男的生气了。他厉声质问：

“你知道今天是我的什么日子吗？”

我当然知道，但他却不知道今天我也生日。

“今天我牛一，无论如何，你要给我做一只真天鹅！”他怒形于色。

我的天！我上哪里去找真天鹅？天鹅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但他是顾客，我只能耐心地跟他解释。

当他知道我怎样也无法做出真正的天鹅时，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个什么XX饭店！竟敢糊弄人。”

“要不是朋友说有天鹅，我会跑到你这个XX饭店来吗？”女的挥舞双拳，愤怒让她变得近乎歇斯底里。

他们的女儿竟也不甘落后，跟着骂起粗口来了。

我越解释他们火气越大，一家三口用手指着我的鼻子一顿臭骂。

……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