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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寂寞,才说爱(长篇小说连载十二)
作者:闲庭晚雪(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16-01-30 21:46:55

 

第十二章:算计的鄙陋

 

忽忽一个多月过去,日子在刻意的忍耐和迁就中过去,耿泓没有再喝醉酒,他也没有再提当晚的事情,对我极其宽容极其怜惜。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延续多久,是一年还是两年?或者是十年?在煎熬中,当我蓄起满满的勇气满满的一肚子说辞的时候,面对日夜操劳的耿泓,满脸倦意的耿泓,我又不忍心,一退缩再退缩。

在我面前,他总是雄心勃勃地谈论旭·星·月的未来,他说未来三年,他会给我一个全新的旭·星·月。

这一天我照例早起,但一大早又反胃了,我忍不住胃里的翻滚,跑步进了浴室,蹲在马桶上干呕起来。

这已经是第三回,没有折腾得我有气无力。

耿泓听见动静,赤着脚跑进浴室,抱起我放回床上。 

“怎么啦?”耿泓帮我倒来一杯水,看着我喝下,“这些天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啦?”

我摇了摇头,“也许是不舒服吧。”话才说完我又伏在床沿干呕起来。

耿泓盯着我,突然,他咧开嘴笑,抱着我的肩,声音微颤:“笳笳……你是不是有孩子啦?”

我一愣,想起一个多月来耿泓对我纠缠的频密程度,怀孕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每一次都做足了避孕措施,再说了,医生也对我说过,我受孕会比较困难,怎么可能有孩子?

“应该不会的,你看……”我指了指床头柜的抽屉。

耿泓失望地叹息一声,取出抽屉里的安全套丢到废纸篓里,“笳笳,你和我年纪都大了,以后就不要避孕了,给我生一个孩子吧!”

是商量的口气,但事实上,耿泓是给我下了一道命令,我必须给他生一个孩子!可现在,我和他的感情像在荡秋千,怎么可以制造一个脆弱的生命?万一我和他……孩子该怎么办?

“哦,生孩子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等我先调理好身体再说吧。”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不去理会他失望的表情。

耿泓忍耐地看着我,好一会才呼出一口气:“随便你吧!”

我躺回床上继续睡,但睡意全无,脑海里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我想起耿泓出狱的那一天,他在车上的疯狂和夜晚的纠葛,那时根本没有任何的避孕措施。该不会孩子在最不合适宜的时刻来临?

我的心很乱,等耿泓一走,我马上直往医院妇产科跑。

我做了简单的尿液查孕,在等待中,我坐立不安。

结果很快出来,我接过化验单一看,视线一触及单上红色的“阳性”两个字,顿时慌乱,我是真的有孩子了!

我分不清楚是高兴还是伤心,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一片茫然,浑浑噩噩地坐在候诊的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孕妇,看着小心翼翼幸福满面的准爸爸们,无所适从。

儿童保健室里,我听见了一声又一声孩子响亮的哭声,听见年轻的父母轻声呵护的怜爱,渐渐的,我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泪花。

这孩子,是不是上天特地派来弥合我和耿泓裂痕的天使?是不是要让我从此心如止水地做一个安分枯萎的耿太太?

但是孩子,既然来了,我没有理由剥夺他生存的机会,我低头抚着平坦的腹部,一丝丝喜悦慢慢地不满了全身。

出了医院,我的步伐轻快起来。我想给耿泓打一个电话,但早上他和我说今天要和一个重要的客户会面,中午才能回到公司,那么,我就到公司等他吧。

时间还早,我一路慢悠悠地走,看见街边很多妇婴用品的专卖店,我备受吸引,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想象这孩子穿上婴儿服装的模样。这一刻,我觉得很幸福,很充足,原来,可以当一个母亲是那样的富足。怪不得叶倩衣无怨无悔地当一个单身母亲,原来孩子会是母亲精神最好的寄托。

走了很久,我累了,顺便走到拐角一个环境很幽静的咖啡厅,找了临窗的位置,点了食物,慢慢地翻看杂志。

不经意的抬头,我发现马路对面就是中山北路,在那里,连峻和我曾经主演了一场生死时速的邂逅。

心一酸,我几乎掉下泪来。真的要彻底和连峻说再见了,为了孩子,我必须做一个专心致志的好母亲。

我再也没有心思看杂志,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让自己最后一次回忆和连峻的点点滴滴。

在咖啡厅刻意制造的昏暗中,没有人留意到我的情绪起伏。

“先生小姐,请问就两位吗?”侍应生礼貌地询问刚刚进来的客人,隔着屏风,我看不见人,很没有来由地在心里抱怨他们打断了我对过往的缅怀。

“嗯,两位!”男声响起,是耿泓,原来他约来了客户在这里见面,不过这地方,向来不符合耿泓的待客之道,今天是怎么啦?不过,既然是客户,我没有必要去打扰他们。

但一把女声却让我浑身惊颤,是苗青!是消失了两年多的苗青!

“耿总,恭喜你脱离牢狱了,”苗青轻声笑,“乔总还好吗?”

苗青!我几乎有一个冲动,想冲出去询问连峻的近况,但是我怎么可以?在我的丈夫面前?在苗青面前?

我刚站起来的身体又软软地倒回沙发里,原来,当我失去连峻一切信息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渐渐的平静如水,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激动!我是多么想知道连峻的近况!

“她很好,你不用费心,你做得很好,今天,我就将剩余的款额给你!你千万不要去打扰乔笳!

耿泓的声音很淡漠,像在做一笔普通的交易。

我的心狂跳,我认识苗青是在耿泓入狱之后,耿泓没有理由认识苗青,而苗青也曾经向我明确表示不认识耿泓,但今天看来,他们分明就是老相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耿泓为什么要付与苗青剩余的款额?是关于什么款额?

“这两年……他们有没有再联系?”耿泓的声音很压抑,“你和他过得怎么样?”

苗青冷笑:“没有,你放心,至于我和他……你和乔总过得怎么样?”

耿泓不耐:“什么意思?不要拐弯抹角!

苗青的声音很悲凉很凄酸:“乔总对你,表面上应该不错吧?她那样的一个女人。但你心里舒服吗?你明明知道她心里有其他的男人!”

我像处身在惊涛骇浪里,神智和身体一样在上下颠簸,不停地颠簸!

连峻和苗青过得不好,是因为连峻的心里还有我!还有我!我成了连峻和苗青幸福的杀手!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

我的眼泪狂乱地流淌,一滴一滴滴在咖啡里,化开了一杯浓黑。

耿泓无声,死一样的静默,我知道,苗青一针见血,狠狠刺痛他的心。

“唰”的一声,听声音耿泓应该是撕下支票,“这十万给你,我们的帐两清了,今后你也不要在乔笳面前出现,管好你的丈夫吧!”

十万!还是余款!耿泓这钱花得不对头!

苗青又是冷笑,很尖利的笑声。

我从她的声音可以判断出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甜美爽朗的苗青,是不如意的婚姻让他变得尖锐刻薄和冷漠吗?

苗青讽刺耿泓:“还是你管好自己的老婆吧,耿总,对了,这是资料,现在给你了,不过我提醒你,这东西千万不能让乔总看见啊!我走了!”

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能让我看见?我脑海混乱得像孙猴子大闹天宫,各种可能的信息纷至沓来,我没有办法在短时间里一一理清!

我只能不停地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个念头像流星一样从我脑海划过,让我还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了。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你走吧!”耿泓下了逐客令。

我听见苗青的脚步声,她走了!一会,我又听见她的声音,莫名其妙的问题:“乔总喜欢在QQ上聊天吗?”

“什么意思?苗青?说完再走!”耿泓追了出去,“你想说什么?”

苗青“咯咯”地笑:“耿总怎么变笨啦?”

……

 

************************

 

我身体发软,双脚发抖,坐在沙发上不能动弹,今天的遭遇对我的震撼太大。

我艰难地朝窗外望去,看着耿泓开动了车子离开,而苗青,也打了车飞烟一样消失。

原本湛蓝的天空突然灰暗起来,孩子给我带来的快乐因为耿泓和苗青的乍然出现而消失无踪。

在咖啡厅昏暗的角落里,落地玻璃若有若无地映出一个面色灰白面容憔悴的女人,这就是乔笳?是的,是乔笳!乔笳,你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变成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户外劈里啪啦地下起了雨,水汽给玻璃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白膜,让我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不行,我不能当睁眼的瞎子,我要弄清楚我的枕边人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拿出电话,拨通了叶倩衣的号码:“叶秘书,耿总回到公司了吗?”

电话里传来叶倩衣亲切的声音:“乔总,耿泓刚回来,但又出去了。您有事?”

“哦,没事了!”我挂断电话。

很好,我知道耿泓的习惯,重要的东西他从来不随便带着外出,也许我可以在耿泓的办公室里找到些什么。好长一些日子没有到公司去了,耿泓断然不会料到我会突然出现。

回到公司,我勉强装出笑脸和员工一一打过招呼,径直进了我原来的办公室。

办公室还是一个多月前我离开时候的模样,窗明几净的,似乎在等待着我回来。

我拿出耿泓办公室的备用钥匙,直接打开了耿泓的办公室和办公桌上所有的抽屉。

在抽屉打开的那一刹那,我紧张地咬住了唇,伸出去的手不由得又缩来了回来,我害怕因孩子的突然降临而让我萌生与耿泓感情重修的微薄愿望销毁于一旦。

但是,我不能就这么蒙在鼓里!事关四人,我、连峻、耿泓和苗青!

寒冷的深秋,我的额头竟然密密地沁出了汗水,手里里一片湿润。

抽屉里都是我所熟悉的文件,我仔仔细细地翻看着,最后,在办公桌左下角的最后一个抽屉里找到一张陌生的光碟,除此之外,我再无发现。

我将光碟放进电脑里,打开一看,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碟里详细的日期纪录,或清晰或模糊的照片,在电脑屏幕上一一呈现,就像……就像巨大的黑幕将我紧紧罩在其中!

我几乎是被抽尽了最后的一口气,那口气在喉间上下不定,一会像要脱体而去,一会又在维系着我的生命。

我趴在办公桌光滑的台面上,不能动弹半分。

伤心到此,已经没有眼泪!

被算计和被欺骗了这么久,我甚至还害了连峻!

多可怕!多可悲!这三年,我不停地在自责在挣扎,在为旭·星·月的生存而殚精竭虑,但耿泓,他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回报我!

敲门声将我惊醒过来,我空洞地望着门口,叶倩衣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朝我恭敬地叫了一声“乔总”。

叶倩衣的眼神一触及我的脸色,她吃了一惊,快步朝我走来,“乔总,你这是怎么了?”

我惨淡一笑,无力无声。

叶倩衣快步走到电话前,拨通了耿泓的电话:“耿总,乔总看样子很不舒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一把将电话按断,凝望着疑惑不解的叶倩衣。

叶倩衣,好一个对耿泓忠心耿耿的叶倩衣,这些年,与其说她和我同舟共济,倒不如是说她在帮助耿泓看管着我!那一天,她就是秉承了耿泓的旨意,暗示我规劝我,并竭力劝退连峻的吧?那么,这些年,我又有多少事情通过她的嘴巴流进耿泓的耳朵里?

叶倩衣一呆,愣愣地握着手里的话筒:“乔总,您……”

“叶秘书,这几年,真辛苦你了!告诉耿总,我在家里等他!”我嘲讽地笑,将光盘从电脑里取出放进手袋。

走出办公室,桦木制成的门在我身后关闭,隔断了我和叶倩衣。

我知道,叶倩衣已经按下了电话,一会,耿泓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低头抚摸地腹部,尽管什么也看不出来,我还是忍不住地去抚摸我还没有成型的孩子。

孩子!你知不知道,原以为你会是一把火,可以烧毁我和你爸爸之间的隔膜,现在看来,这已经没有必要和可能!

进了电梯,我靠着墙壁,眼泪禁不住滑下。

“乔总!你怎么啦?不舒服?”

我一惊,没有留意到电梯在四楼停下,随着电梯门的打开,进来的竟是甄萃。

电梯里的空气很沉闷浑浊,一阵反胃,我痛苦地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甄萃在我身边蹲在,拍着我的后背,“乔总……乔总……”

我头昏脑胀,眼前的一切似乎在转动,胃也在一阵阵的抽紧。

看来,我一个人根本不能回家,“甄萃,你送我回家……”我虚弱地开口,缓缓站起身体,倚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甄萃应了一声,很爽快的:“好的,乔总!”

我在甄萃的陪伴下一路干呕着回到了“北湖水乡”,我和耿泓的家!如果还可以称之为家的话。

环顾四壁,这个家的装饰处处透露男主人耿泓的精心经营。家具是高档的,是乔笳最喜欢的;壁纸是最温馨的,就算是在最寒冷的冬天,它也能温暖主人的心;地毯是最昂贵的,柔软得让人踩在上面像飘在云端里。

可是耿泓,你给我一个女人在旁人看来最渴望的财富地位和爱情,但你偏偏用背叛来稀释你对我的爱,用欺骗和不信任来摧残我的灵魂。

我懒得在意甄萃是否已经离去,躺在床上,光碟上的画面和字眼一遍一遍地在眼前划过,刺进我的心里。

耿泓,早知道你是精明无比的商人,我就是没有想到,你连我也一样的算计,而且算计得那么天衣无缝。

“耿总,你回来啦?乔总她……”甄萃的声音追着耿泓仓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房门被急切推开,我看到了耿泓焦灼的脸。

“笳笳,你怎么啦?我送你去医院,快!”耿泓弯腰看着我,他粗大的手抚在我的冰凉的脸上,但我感觉不到一丝温热。

我凝视着耿泓,他曾经是我最熟悉的人,但他却做出最让我寒心的事情,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原谅可以让自己心无芥蒂地和他生活在一起?

我将耿泓的手挥开,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横过耿泓,取过我的手袋,缓缓地回头:“耿泓,你有兴趣一起来吗?”

我当着耿泓的面,取出手袋里的光碟,放进电脑里,朝脸色大变的耿泓微微一笑:“今天我才发现,耿泓,你是不仅是一个出色的设计师,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你更是一个导演,能导演出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笳笳!我……”耿泓紧张地抓住我的手,一手将我抱在怀里,一手准备去关闭电脑。

“别动!”我厉声叱喝耿泓,我相信我的脸色一定铁青,骇人耳目。“你自己导演的好戏怎么就不好好欣赏欣赏!”

耿泓怕是被我吓呆了,他垂下了手,沮丧懊恼地盯着地面,声音微哑:“笳笳……”

我盯着屏幕,看一行一行的字幕伴随着画面倒流入岁月的深处。

十一月十八日下午,乔笳遭遇一个陌生男人的袭击,我顺利走近乔笳身边……

十一月十八日晚,乔笳遭人纵蛇入屋,惊吓过度,入住“北湖酒店”,全程陪伴乔笳的是乔笳的学生、连峻的外甥女连岭……

十一月十九日,连峻来到X城探视乔笳……

十一月二十五日晚,乔笳送连峻往火车站,两人难舍难分……

每一行字都配有高清晰或者模糊的照片,如岁月重现,一一展现在我和耿泓的眼前。

……

我回头看呼吸急促的耿泓,微笑,声音荒芜如冬季的雪地,“我该感谢你的,对不,将我和连峻的点滴这么详实地记载,让我这辈子无法将它们剥离……”

耿泓颓丧地倒坐在椅上,将脸藏在双手的背后,无言对应我的讽刺。

光碟在继续播放,最刺心的是,画面上居然还出现了我被连峻从崔强手里救出来后的验身报告,证明我没有遭到歹徒的轮奸,依然是他耿泓清清白白的妻子!

我大笑,我曾经担心报纸隐晦模糊的报导让给爱面子的耿泓误会我的清白,看来我真的很多余,我还曾经感激耿泓的宽宏大量和信任,太可笑,太讽刺了。

太多的画面让我惊心,这画面,有我和连峻激烈拥吻的,有我们俩忧伤相对的,有连峻将我从崔强手里抢救出来时奄奄一息的,太多太多……

我终于明白我住院期间那篇“夫在高墙苦度岁月,妻疑一支红杏出墙来”的报导和模糊的图片到底是从哪里来,为什么文章上字字针对连峻。因为,这光碟上,就有相同的一张照片。可以断定,文章和图片均是苗青亲自炮制并提供给报社的,怪不得苗青一直都没有帮我找出根本不存在的娱记。

现在我在怀疑,沉重打击连峻的匿名信很有可能就是出自眼前之人的授意,这是多么毒辣的釜底抽薪?而苗青,在和连峻数度接触中爱上了他,最后还没有完成对我三年的监控就离开了我,奔赴连峻的怀抱。当然,耿泓应该感谢苗青,因为他们各取所需!

“苗青,真的是很聪明的私家侦探,对不?”过了初见光碟的激荡惊心、愤怒和羞辱,现在,我只有出奇的冷静,我也是该冷静地和耿泓谈论我和他的未来。“一个可以收获金钱和男人的女人,耿泓,真是难为你能找到这样的女侦探!”

不错,苗青确实是一个尽职的侦探,她不仅侦查我和连峻,还侦查每一个和我接触的男人,例如张明庭也在她侦查的范围之内。

至于耿泓是怎么找到这样的身手不凡酒量不浅的女侦探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耿泓口袋里有的是钱,重赏之下,何愁没有勇女?

“笳笳……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我是多么爱你!”耿泓将我紧紧抱住,惶恐无助。

我怎么能接受这种爱的方式?谁可以接受这种被人脱光了衣物般的羞辱和难堪?他先是背叛我,后是猜忌和监控我,耿泓,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爱?

“耿泓,你真的让我失望……”在耿泓的怀里,我不想做无谓的挣扎,没有灵魂的躯体,他迟早会主动放开,“你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很清楚连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和他,尽管产生了不该产生了感情,但我们真的没有企图在感情上置你于死地。相反,他一次一次地帮了你和我,帮助了旭·星·月,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抛开我们的感情羁绊,你怎么就可以企图摧毁他的前程,几乎让他不能翻身?耿泓,你太让我失望,失望透顶了……”

原本,我和耿泓就是一面玻璃,有了一条裂痕的玻璃,在勉强貌合神离地过着尴尬的日子,现在,它终于从高处狠狠跌下,成了一地永远不能弥合的玻璃碎!

原来,所谓的爱情也只不过是一面易碎的玻璃,经不起背叛、猜忌的随意隔划。

回想这些年我和耿泓走过的风风雨雨,走到今天,我的内心,除了悲凉,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感觉!

“我让你失望?乔笳,你不也一样让我失望?你曾经和我说过,我们应该给予婚姻足够的尊重和神圣的承诺,结果你呢?你不也一样背叛了我和婚姻?你有理直气壮地指责我的资格吗?”耿泓重重将我一摔,让我跌倒在沙发上,他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有数条青筋在暴跳,“至于连峻,他就不卑鄙了吗?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戏,他趁人之危就高尚啦?你是我的妻子,我让人保证你的安全,也保证我们婚姻的纯洁有什么不对?你说!”

我还能说什么?耿泓,一向都是冷静精明的,试想一下,换了别人在面临牢狱之灾的时候,有多少人可以像他一样沉着冷静地将一切安排妥当?

在耿泓的逻辑里,他根本就是对的,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他有什么不对?所以,我不指望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其实,时至今天,辩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婚姻已经不可能得到挽救!

如果非要论对错,当初我和耿泓的草率结婚才是最大的错误。我不应该因为和崔娆的意气之争而轻易答应了耿泓的求婚,也不应该怀着对连峻微妙的情感嫁给耿泓。

“别说了,耿泓!”我仰头,望着我的丈夫,我曾经最亲密的人,眼泪无声细流,“走到今天,你和我都错了,但是我最欣慰的是,我将旭·星·月完好地交回了你手里,这算是对得起我对婚姻的承诺了。”

我艰辛地撑起身体,将光碟从电脑里取出来,交回到耿泓的手里,“其实,你心里是有数的,如果我真的对不起你,向来追求完美的你不可能这么宽宏大量地原谅我,但是,你做得不够完美,你也忘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不再去看呆若木鸡的耿泓,轻轻打开了书房的门。

刚一走到门口,耿泓如梦初醒,他跨步上前,紧紧搂住我的腰,“笳笳,你想怎么样?想怎么惩罚我?你不要走!就算是看在我们多年感情的份上!”

我悲哀地掰开耿泓的手,“正因为感情已经很多年,所以它更经不起你的猜忌,耿泓,我们……真的到头了……”

“不!我绝对不让你走!乔笳!你别指望离开我!”耿泓的语气突然从哀求变得凌厉,他将我拦腰抱起,恶狠狠地走出书房,并一脚将房门踹开,将我丢在床上,“这些年,我做哪一样事情不是为了你能留在我的身边?我不能就这么让你走了,笳笳,你不能这么绝情!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吓了一大跳,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耿泓突然变得暴烈,这又是一个让我感觉陌生的耿泓!

我苍凉地笑,站起身来,上前抚着耿泓微皱的领带,“何必这样?耿泓?你的理智呢?你的理智认为这么做是对的?”

耿泓的眼神渐渐悲哀、忧伤,突然,他将我一把抱住,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我知道他内心的痛苦,真的知道。

三年来,可能我一直都是他精神上的支柱,尽管他也曾经因为和我连峻的牵扯而彷徨动摇,但是,毕竟是我的坚守支持着他走到今天。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收我离开!

我的心酸痛得几乎要爆裂,这世界上,最不能预测最不能把控的就是情感了吧?

“耿泓,我们都需要冷静,给彼此时间,好吗?”我抚着耿泓柔软的头发,像一个母亲在安慰自己的孩子,“耿泓,我不可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现在,我需要休息和冷静!或者,你让我回家去!”

“回家?回什么家?这里就是你的家!”我怀里的耿泓猛然抬起头,眼神错乱,“我不许你离开我,不许!”

耿泓像疯了一样,居然用领带捆住我的双手,“笳笳,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等我回来,笳笳,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只是心酸地望着耿泓,“耿泓,你能困我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一年?”

耿泓呆呆地望着我,失魂落魄,他跌坐在床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双肩微耸,声音暗哑无力:“笳笳……我们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安慰耿泓?

死寂一样的凄清笼罩着我和耿泓,冷飕飕的风透过微开的窗户,浮动着窗纱“呼呼”作响。

电话铃惊醒了耿泓,“喂……叶秘书?什么事?……好,我马上过来!”

耿泓站起身看着我,温热的气息在我腮边游弋,“笳笳,我先去处理一件事,你等我回来!”

还没有等我回答,耿泓居然又抽出一条领带绑住我的双脚,“你不能走,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耿泓的神情狂乱,动作粗暴,整个像变了一个人,这样的耿泓,怎么能一个人驾车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奔驰?

尽管爱情已是昨日黄花,但我对他,却有多年情感的沉淀,这一会,我不想责怪他,更不想反抗让他更加狂躁,等他冷静下来,他也许会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耿泓,你让叶秘书来接你吧,你现在的心情,真的不宜驾驶车辆。”

耿泓用力勒紧领带的两只手停滞下来,他抬头看我,眼里慢慢浮起丝丝缕缕的笑意,“笳笳,你还是关心我、爱着我的,对不对?”

我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耿泓,直到失望和愤怒重新爬上他的额头和眼底,我还是沉默不语。

我还能说什么?既然不爱了,我就清清楚楚地让耿泓明白,我和他,再也没有可能。

耿泓低头转身,步伐虚浮,身体摇晃着走出卧室,就在他随手将房门关闭的那一刹那,我蜷缩在床上,像一个破碎的玻璃人,用细碎的眼泪哀悼我和耿泓的爱情遭遇。

我闭着眼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或许是因为有孩子的缘故,我有些嗜睡,在经过了一场激烈的辩驳和伤心之后,睡意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让我困倦地合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惊醒了过来,因为我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是耿泓回来了吗?但我懒得睁开眼睛。

奇怪的是,房门被打开之后就一直没有了声响,我可以感觉得到有一双眼睛正盯视着我,让我头皮发麻,但这个人绝对不是耿泓。

是谁?是贼吗?但在“北湖水乡”这样的高尚住宅区,窃贼出现的几率实在是不高。

这沉默让我想起三年前崔强纵蛇入屋时的诡异和恐吓。

来人慢慢走进我身边,一阵淡淡的玫瑰花香水味飘近我的鼻子,很熟悉的味道。这是一个女人。

“乔总,你醒一醒!”

我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是甄萃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甄萃正忙着揭开我脚上的领带,“甄萃,你还没有走吗?”

我很意外,也很尴尬和不悦,隐私被人窥探的感觉真的让人有一种裸奔的羞耻。

“对不起,乔总,我担心你,刚才耿总又怒气冲冲地走了,所以我赶紧回来看看你,你不是正生病吗?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看病?”甄萃双手很麻利,很快将我手脚上的领带解开。

“不用了,甄萃,你回去上班吧。不过……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和别人说起,知道吗?我以后会好好地感谢你!”耿泓向来将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今天我和他的事情传出,一定会更加打击耿泓的心情。

甄萃很乖巧地点头,“你放心,我知道了。不过,乔总,您真的不上医院吗?”

这孩子,她还真的以为我是病了。我苦笑,一场争吵,我忘了将孩子的事情告诉耿泓了,现在,我该怎么办?和耿泓的离婚势在必行,但孩子,我是该留着还是就从此让他在我的生命里消失?

“我的孩子,我该拿你怎么办?”我低头垂泪,手停留在腹部,轻轻地爱抚我的孩子。

“乔总……你真的有了孩子?”

我点了点头,“你暂时不要告诉耿总,知道吗?”

“为什么?”

我不满地抬头,眼神停留在甄萃的脸部。

甄萃的眼神很怪异,她脸庞涨红,像在胸口里憋着一股气。

我的心猛力一跳,有些害怕,我迫不及待地下逐客令:“甄萃,你走吧,我很累,需要休息。”

甄萃默默地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声音细碎几近于无。

房门打开了,甄萃站在门口看我:“乔总,你……最好能保住你的孩子!”

这叫什么话?是祝福还是诅咒?我惊讶地望着甄萃的背影,看着她用高跟鞋演绎的婀娜和风情,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袭向我的胸口,让我窒闷。

等所有的声响都消失得只剩下我的呼吸和心跳声的时候,我才能勉强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我该怎么办。这个家,我还怎么能再呆下去?等耿泓回来,我和他又该怎样争执?让最后残余的丁点感情消失殆尽?或者,我走吧,走得远远的,让耿泓和我都有一个喘息的空间去冷却所有的烦恼和忧伤。

我换上简便的休闲服,茫然地收拾简单的行旅,或者我可以选择旅行,放逐自我在千山万水之间。

“耿泓,我暂时走开了,不用担心也不用找我,我会回来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冷静地思考一下我们的未来,离婚,应该是我们最理智的选择,乔笳。”

我将字条压在梳妆台上,提起轻便的行旅,怅然关上了属于我和耿泓的卧室。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重来,但重来之日,恐怕也是搬离“北湖水乡”之日。

我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奇怪,大理石铺就的楼道居然很滑,像铺了一层蜡。我一个踉跄,几乎摔了一跤。如果我还是穿着高跟鞋,恐怕早就滚下了楼道,幸好我脚上是平稳的休闲鞋。

至于楼道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光滑,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我只知道,我要离开这,走得远远的,当他人我重新回来,耿泓可以心平气和地于我握手互道珍重。

我轻轻地关上房门,打着伞,静静地站在雕花半截小铁门之前望着我的小花园,望着的雨里微微晃动的摇椅,流泪如雨。

在美丽的“北湖水乡”有无数属于我和耿泓的过往,可惜岁月让人失望,没有兑现耿泓和我当初最甜美的誓言,让我们静好渡岁。

我慢慢地走着,突然,从小道横过一道人影,离我远远的站定,她眼里的怨毒和失望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传说中的报复女神。

她是谁?从哪里来,又将从哪里去?我望着她,让心里的疑惑随着雨丝飘散,她是谁,想干什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要走了。

真的走了,“北湖水乡”再见,耿泓,暂别了!我打了车,朝火车站直去。

我其实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去多久,站在火车站的车次列表前,我的眼光被一个城市的名字强烈吸引着。

S城,连峻所在的城市!或者,这一趟的情感逃亡,我可以从感受S城的空气开始。

我选择了夜里十一点钟的车次,我记得以前,连峻总是乘坐着这一车次的列车离开,在黯淡的夜色里离开X城,离开我。

今晚,我要坐上连峻曾经搭乘的列车,缅怀我和连峻过往的点滴。

我知道,耿泓一发现我离开,他肯定会满世界地找我,但有什么关系,X城这么大,乔笳这么渺小,我的离开,和大雨里消失了一滴水珠没有根本的区别。

晚上十一点,在潇潇夜雨里,我如愿登上列车。

旅人稀少,车厢很空。

我坐在车窗前,凝望着黑暗中偶尔闪过眼帘的灯火,内心的伤感如潮水涌至喉间。

我仿佛看见连峻正坐在我的对面,对着我微笑,温热的气息萦绕着我,给我带来深寒中的微暖。

闭上眼睛,我严禁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和耿泓的结束并不意味着我和连峻的开始。我和连峻,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没有过往,没有未来,看看铁轨上停留的两列火车,我和连峻,充其量就是窗帘拉开的那一刹那四目相投引发无线遐思的两个男女吧?

但是,连峻又怎么会是幻想里的模糊,他曾经真真切切地在我的生活里,用他炽烈无比的唇印上我的胸口!用他雄健的胸膛替我挡住了八面来风。

在鲜有旅人的车厢里,我肆无忌惮地流泪,肆无忌惮地回忆,疯狂地。

车过邻市,停留了三分钟。

我躺在被窝里,清晰地聆听着稀稀拉拉的下车上车的声音。

这寒夜,如果不是有急事有伤心事,谁会冒着夜雨和风寒登上旅途?

有脚步声走近,在我对面的铺位停下了脚步。接着,行旅箱被塞进了床底下,一个人重重地将自己摔上了床铺。

不用睁开眼睛,我也知道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女人按动了手机的按键,温柔的嗓音很甜美:“你睡了吗?”

我几乎惊跳起来,这女人,太熟悉的嗓音,居然是苗青!

我怎么就没有记起,苗青的老家就在这座小城。既然苗青来到X城,她没有理由不回家看望父母。

苗青,在我生命最灰暗的日子里,她曾经用她不凡的身手和清澈的笑容让我安然入梦,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和耿泓的对话,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她是耿泓请来监视我一举一动的私家侦探。

我曾经以为自己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但我一再错信了身边的人,先是崔娆,后是苗青。

“你……还没有睡吗?早些睡吧!我已经上车了……爸妈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心……”

苗青刻意的轻柔让我轻易就联想到了她通话的对象肯定就是连峻!连峻,苗青的丈夫!这个早就存在的事实尽管曾被我压在心底最隐蔽最黑暗的角落,但毕竟是不能掩盖的事实!

眼泪在黑暗中顺着眼角滑落枕头,无声湿润我的脸庞。

“连峻……我……你没有话和我说了吗?你就不担心我?”苗青的声音突然尖锐,像锋利的刀子划过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刚好看见苗青正狠狠地按断了电话,坐在床铺上,狠狠地咬着下唇,狠狠地盯着手里的电话,眼泪迸出。

我没有幸灾乐祸,没有嘲笑苗青,一个错误婚姻里的女人,其实不正和我一样经受着精神的煎熬?

只是,我想不通,以苗青的外貌身材及爽朗的性格,为什么连峻就没有让她过上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

我索性坐起,既然能在漫漫旅途中不期而遇,我和苗青,或者可以来一个了断。

苗青从手袋里取出纸巾,狠狠拭擦着眼角,茫然地抬头,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窗外风雨如磬,车厢内是两个流泪的女人,命运与我和苗青,其实一样平等,都遭受了脆弱的爱情,错误的婚姻。

很多人总是寻找别人的不幸来抚平自己的创伤,安抚自己受伤的魂灵,我是不是也一样?如果今晚的苗青和连峻在电话里甜甜蜜蜜,我是不是会嫉妒得发狂?

狭窄的空间注定今晚有梦魇一般的遭遇,我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清楚地将苗青见鬼一样震撼惊诧的神情尽收眼底。

“乔总……怎么会是你?……你去哪里?”苗青的声音在颤动,眼神惊慌,却强作笑容,“好久不见了,你出差吗?”

我淡淡地笑,笑她的故作糊涂。“苗青……作为耿泓的妻子,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作为一个女人,是不是该恭喜你收获金钱的同时收获一个男人?”

苗青的脸色大变,她睁大眼睛,渐渐的,眼神从凌厉变得沮丧,“你……都知道了?耿泓告诉你的?”

我不置可否地淡笑,“听得出来,你的婚姻不是你当初想象的幸福,苗青,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不幸福?”

苗青的眼神很冷,像这初冬深夜的冷空气一样,狠狠地刮着我的脸:“是谁说我不幸福?我很幸福!跟你比起来,我已经很幸福!我知道你爱他,但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你!乔笳,绝对不是你!”

我望着苗青浅浅地笑,不是我有什么关系?但连峻心里有我!面对苗青色厉内荏的虚软,我有一种快感在全身流窜,报复的快感!苗青对我的欺骗,尽管是耿泓的授意,但面对这个有富有心机的女人的时候,我不可能做到心平气和。

看来,我也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你何必自欺欺人,苗青?到现在,你还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幸福吗?”我望着窗外的一片暗幕,偶尔闪过的灯火像极了连峻明亮的眼睛,我记得连峻曾经和我说过,我是及其本色的女人,而他在我看来,同样是一个本色的男人。我和他,不善于欺骗,不屑欺骗,更不能忍受被欺骗,而耿泓和苗青,恰恰好就做了一件最让我们痛恨的事情。我不知道连峻是否明白苗青当初所玩的把戏,但是他俩的不和却是绝对的事实。只是,我内心在遗憾在心痛,连峻,像他这样的男人,本应该拥有一桩美满的婚姻。

“我不幸福那还不都是因为你吗?乔笳?”苗青突然嘶声低叫起来,失控地抓起身边的枕头朝我掷来,尽管这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攻击,但足以让我窥见她内心的愤恨,或者,她恨我已经很久了,“我曾经以为我已经成功地抓住了他的心,但是,他的心里就只有你!你像魔鬼一样牢牢抓住了他的灵魂!在我和他中间,你一直就横亘在那里,是我们之间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面对苗青恶毒的指控,我无言苦笑,也不想去争辩什么。我已经不去细想感情世界的混乱。但苗青的话却像一道极亮的光线,劈开了我那被伤心失望和屈辱层层包裹的心,至少我知道,这些年,我从未孤单,因为连峻用他的感情一直在陪伴着我。

苗青的眼神慢慢失去光芒,她疲软地靠着,幽怨的眼神似乎在寻找连峻的身影,“你幸灾乐祸是不是?”

我摇头,我是该幸灾乐祸的,但我不愿意这份火气和怨气滋长燃烧,已经很累了,何必再浪费心神?

也许是我的倦怠憔悴消减了苗青对我的敌意,又或者是苗青内心的委屈痛苦无处倾泻,看得出来,今天的苗青,眼神沉滞神情落寞言语犀利尖刻,已经不是当初我身边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婚姻竟然让她生生平添了苍老。

“刚结婚那会,我知道他在试着对我好,尽管他经常半夜里从我身边爬起来,说工作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我,但我已经很满足。连峻,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着痕迹地疏远我,冷淡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让人疯狂的冷漠,乔笳,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宁愿他打我骂我,最起码,我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眼泪从苗青的眼角沁出,滑落她瘦削的脸庞,一片凄凉的濡湿。

我震惊,就算是不幸福,最多只是没有感情上的共鸣,最多只是无可奈何的迁就,我不知道,连峻,居然用这种让人窒息的冷暴力对待苗青!

这是为什么?我可以断定,这远远不是因为连峻心里有我的缘故!也不是个性的原因!连峻,是多么开朗阳光温情的一个男人!

“为什么?”我情不自禁地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如果苗青知道为什么。她何至于在这寒冷的冬夜在我—她眼里的情敌面前掉泪?

感情有时候真的是一个死结,一旦死结系上,就再也解不开了。我和耿泓是这样,苗青和连峻也是一样!甚至,当初的崔娆,也是将自己套在死结里。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我需要他的爱需要他的温存,可他,宁愿三更半夜里守在电脑的前面也不肯多温暖我一会……”苗青的眼神很飘渺,穿梭在和连峻相处的时空隧道里,在怨愤在哀伤,可是当她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的时候又变得怨毒悲愤,好像我是她夙世仇人,“你不知道吗?”

我茫然摇头,我该知道什么?不过,我很乐意从苗青的口里知道些我从来不知道的秘密,与连峻有关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我愿意是一块海绵,放在水里,让连峻的所有像水一样浸满我的全身。

苗青不解地看着我,眼神古怪继而庆幸,她压抑地笑:“很好,太好了,乔笳,我不会告诉你,不会!这回,你和耿泓闹翻了吧?你是不是准备去找连峻,想和他再续前缘,我告诉你,他不在S城,你找不到他,哈哈,找不到!”

苗青歇斯底里地笑,笑得涕泪四横。

她真的很爱连峻!我知道,生活上纵然有重重苦难,但也很难将一个柔韧的女性压垮,但是感情却可以将一个女人逼疯!爱得越深伤害越大!

我不知道该是怜悯苗青还是怜悯自己,如果我嘲笑苗青,这和五十步笑一百步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你错了,我没有打算去找连峻,我只是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我凄凉地笑,看着苗青,“如果可以,你不妨也让自己放松一下,你知道不?你会将自己逼疯!”

苗青眼神疑虑不定,“这么说你没有和耿泓离婚?”

“这跟你没有关系,就像你跟不跟连峻离婚一样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答应我,你不要和连峻见面,永远不要!当我求你!”苗青哀求,好像我是救世主。

我悲哀,在爱情面前,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总免不了要低下高傲的头。但我不可能答应苗青,爱情,是自私的。

“我不能答应你,苗青,连峻爱我,我也爱他,如果我和他真的有缘分,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我不会放弃他!但是,这一次,我确实不是为连峻而来,所以,如果我是你,我会好好把握时间和机会!”

苗青看着我,神情一会哀伤悲苦,一会凶狠酷厉,“乔笳,你像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恨你的?”

我淡淡的,“如果可以,你真想将我从车窗里扔出去,让列车将我碾得粉碎。”女人一旦狠起来,有时候要比男人要狠得多

苗青“霍”的站起,欺近我,咬牙,“你相信不相信我会这么做?”

“你知道耿泓为什么会坐牢吗?我和耿泓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吗?”我不去看苗青扭曲凶狠的脸庞,“耿泓先是没有控制自己的情欲,后来有没有足够的理智控制自己的冲动,所以他才走得那么艰辛,苗青,你想做第二个耿泓?”

很累了,我钻进被窝里,虽然列车上的棉被脏兮兮的,但至少可以取暖,苗青,请庆幸你还能贴近连峻的身边,而我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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