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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埋在淤泥里的驳壳枪
作者:黎桂良(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15-11-09 21:08:07

 

这是一个关于我和烈士黄友的交情的故事。

我是1944年来到少年黄友身边的。当时,他把我握在手里,说道:“好家伙,以后就靠你打鬼子了!”我打量着黄友,他的脸还稚气未脱。他反复用布擦了擦我,看来,他很喜欢我。于是,我就成为他的朋友。

这时,中队长来到他面前,告诉他一个情报:鬼子驻扎在平湖火车站一带,附近谭屋村驻有一个伪警中队。中队长已派出手枪班长冼麟,和平湖地下党同志取得联系,准备策反伪警中队长蒙德普。谁知,蒙德普是个反骨贼,在接到策反信后拉起铁丝网,还修了一条通往日军驻地的交通沟。中队长告诉黄友,队里研究决定派你领着小鬼班夜袭平湖,歼灭伪军。他立正说道:“中队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他把我别在腰间,领着小鬼班,前往平湖,在平湖一户农家住下来。敌驻地附近有一大片旱地。平湖农民在旱地上忙着种菜。他们常把尿桶放在伪警中队营房装尿蓄肥。他看到此景,有了主意。于是,我们夜间打扮成农民,挑着尿桶前去侦察。还好,我们没被发现,顺利闯入伪警驻地。在里面,他和手枪班长冼麟同志会面,打听到敌伪所住的房子、铁丝网有多高多长等情况。稍晚时,他带着我,回到农家,赶紧制作地形图。他让冼麟准备三块长木板,做跳铁丝网用。

翌晚,黄友报告给中队长。中队长集合部队,从东莞向平湖出发。中队党组织研究后,决定强攻。黄友带领小鬼班和冼麟手枪班沿后山甘蔗地向大院地洞突入。他命令战友将木板架在铁丝网上,然后身手敏捷爬到木板上,跳网冲锋。对面的哨兵发现我们,连忙开枪射击;他拿起我,对准哨兵还击。只要从我嘴里射出的子弹,没有不命中哨兵的。越过铁丝网,他带领小鬼班和敌人激战。我看到,他一次又一次拉响手雷,朝敌人扔过去,又用小包炸药炸开道路。他举起我,杀入敌营,抓住蒙德普,干得漂亮!

接着,中队长让他带领小鬼班,押着俘虏,抬着伤员向雁田撤退。途径老虎山下沙岭村边时,鬼子却杀过来了!此时,天刮起台风,下起暴雨。他带领他的战友走进稻田。鬼子在雨中朝我们开火,形势非常危险。

中队长命令他带领小鬼班阻击敌人,掩护主力撤退。他二话没说,操起我,右手一挥,战友们都跟着他,插向老虎山下。他指挥全体战士抢占一条较高的田埂。鬼子围过来了,用小炮、机枪对我们小鬼班狂炸猛射。眼看我们不能突围,他却毅然拿起我,喊道:“同志们,为了掩护主力撤退,我们决不后退一步,就是牺牲了也是光荣的。”他的战友无不受他鼓舞。他不停扣动扳机,不停地往我身上装子弹。战友们也不停朝鬼子扔手榴弹。我不停地朝鬼子吐出火舌,配合他作战。一个多小时后,子弹打光了。他身上多处流血,大腿已被打断,跌倒在泥地里。他对我说道:“驳壳枪,你跟了我一年,我用你打死上百个鬼子,赚了!但我不能让鬼子得到你,只好委屈你了。”说完,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包着我和一本已被他撕碎的小本子,埋进淤泥里。后来,听到空中一阵巨响,我悲痛着默念道:“黄友牺牲了!”

我重见天日时,听见一阵哭啼声。一位老大娘捧着我,在黄友墓前哭道:“黄友同志,有志不在年高。我们凤德岭的父老乡亲,在老虎山下埋葬你和你牺牲的战友。我们将为你留着驳克枪和《党员须知》,争取帮你交给党组织。”后来,老大娘终于把我和《党员须知》交到何通中队长手里。何通拿着我,在老大娘带领下,来到老虎山下。何通哭道:“黄友,你为掩护我们中队撤退而牺牲,我一直感到内疚。现在解放了,你可以安息了……”

多少年后,我被送进东江纵队纪念馆。我在纪念馆里看着游客,听着一个年轻女子在给游人讲解:“1944722日夜,黄友带领小鬼班阻击敌人,掩护飞鹰中队撤退时,不幸英勇牺牲。这是他生前用过的一把驳壳枪。如今驳壳枪已沉默,成为我们纪念烈士的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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