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梦坟 妾命生未薄， 桃叶僧前渡， 梅花梦里天。 西湖大堤的筑成，圆了东坡一个好大的心愿，这举措是在为民造福，也曾让他高兴快乐了一段时间。这些日子，他经常会来到西湖堤上行走驻足，接近群众，倾听百姓之声，了解有关堤的话语。当见到有人竖起大拇指在称赞这西湖大堤时，东坡会乐滋滋地自我陶醉起来：筑起这湖堤，西湖越来越美丽。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坡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后，那思念朝云的情结又时不时袭上心头。朝云去后百日脱孝不久，他又变得闷闷不乐起来。年少夫妻老来伴，而进入晚年的东坡就连续不断遭遇厄运，偏偏就痛失爱侣朝云，如今要让他一个人在这尘世间孤独地旅行着，这应该是暮年老人最忌的不幸。朝云在生时能与东坡夫唱妇随，恩恩爱爱，如琴瑟笙簧。虽说日子过得也清苦，可总算有滋有味，如今东坡变成一只孤鹤，形影相吊，孤寂可怜。好在这段时间阿容和苏过都十分了解他的心境，对他体贴入微，精神上不断开导他，生活上关心照顾他。要不，他真的不知这苦闷的日子该怎样打发它过下去。 上午，阿容做了一碗东坡喜欢常吃的糖丸，打算端给东坡早点用餐。透过那小小的窗口，她望见东坡独坐在房间内的大椅子上，痴迷地望着壁上悬挂着的朝云画像，心想：老爷一定又在梦夫人了。她停下脚步，不忍心进去打扰他，免得引起他的不乐。 不一会，只见东坡在房间里头低吟浅唱起来，声调带着几分哀怨： 苗而不秀岂其天， 不使童乌与我玄。 驻景恨无千岁药， 赠行唯有小乘禅。 伤心一念偿前债， 弹指三生断后缘。 归卧竹根无远近， 夜灯勤礼塔中仙。 此时此刻，东坡虽然是关在房里独个儿在自言自语地吟唱，但他仿佛是在告诉阿容，也告知周围其他的人——朝云这株嫩苗本应是茁壮成长，开花结果大好青春年华的时候，却出乎意料过早地离开了我，遥想当年，她所生的干儿未满周岁便夭折，这些难道是上苍天意安排的吧，上天都不让这聪明可爱的孩子和我共同学习诗文啊。唉，我也真笨，没有办法去找寻到可以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来使朝云长命百岁，真是后悔不及哟。现在，我只能用《金刚经》中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的偈语来为朝云送行。这笔生前情债我怎么努力都难以偿还，真让我伤心至极，痛不欲生。如今朝云已归卧竹根入土为安了，自己只能夜夜提着灯笼去祈求大圣塔中的佛子神仙去保佑她如意吉祥，羽化成仙了…… 阿容不识字，自然无法理解东坡所写的这首《悼朝云》诗的本意。不过，她长期跟随着东坡一起生活，对东坡与朝云的患难情深的爱情故事实在是太熟悉、太了解。她十分明白，此刻东坡又在演绎着他与朝云的悲情往事。她当然不忍心贸然进去打扰他，扰乱他的思绪。因为他现在正在与逝去的朝云会师呢！想到这里，阿容还是轻轻地离开。 面对着墙上的朝云画像，东坡思绪飞扬，沉浸在往事的追忆里…… 宋神宗年间初夏，在杭州西湖的“有美堂”里，张灯结彩，鼓乐齐鸣，火树银花，这是当年东坡新任杭州通判到任就职的欢迎大会。场面隆重热闹，座无虚席，祝酒声、碰杯声不绝于耳。当杭州名妓素娘向在座客人推荐了身边一位小姑娘王朝云站出来献歌时，众座皆惊然不已。只见她生得端庄沉静，清丽脱俗，秋波微转，楚楚动人。她手抱琵琶，用纤纤玉指弹唱了一曲《苏幕遮》，歌声甜润动听，琵琶奏得如珠落盘，清脆悦耳。一曲已终，余音未尽，令客人击拍叫妙，捧场喝采声此起彼伏。大家借歌喝酒，相互敬让，席间喜气洋溢，令人陶醉在歌舞升平的气氛之中。 东坡喝了几杯后，感到浑身燥热，坐立不安起来，便借机悄然离开座位，步出厅堂在廊外信步而行。 这时，小姑娘王朝云也悄悄跟踪着来到东坡面前，作揖说：“苏学士，久仰大名。” 东坡朝她一笑：“啊，朝云姑娘，刚才你弹唱得很好呀！” 借此机会，朝云向东坡倾诉了自己的身世，表达了不愿长寄青楼的善良愿望。东坡听后深表同情。后来在素娘的支持下，东坡将朝云从青楼里救赎出来，收回家里作为侍女。从此，朝云才得以“青楼辞女伴，琼佩挹诗仙，”终于走出烟花柳巷，成了东坡 朝云来到苏家后，心思细密，手勤脚快，善解人意，对 平安岁月过了没多久，灾祸时刻却临头。在湖州任上，东坡因与司马光、范缜等人一齐上疏反对新党王安石变法而被倒打一耙，发生了“乌台诗案”，定罪为“讥讽朝廷，怨谤圣君而逮京入狱”。此时东坡的孩子尚年幼，夫人闰之体弱多病。在这节骨眼上，是侍女朝云鼎力帮助夫人撑起这个受尽艰难困苦、差点摇摇欲坠的苏家。在东坡被拘捕下御史台狱的路上，朝云却躲过狱吏的目光，趁机给东坡递上一包从家里带出来的衣服，说：“老爷，我会专心照料好夫人，你路上多保重身体。” 朝云的话让东坡感激涕零，在这紧急关头听到这番让他慰藉的话，真正是遇上了千载难觅的知音。在与家人话别之际，东坡重托他的两个门生，帮他安置好家属处理工作，侍婢能去则去，愿留则留。但东坡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朝云身上，举棋不定，叹息不尽。而当时朝云也因苏家遭祸而哭红了双眼。她痴情地望着东坡，怎么劝说她也不忍心离去，看来已下了要与东坡共患难的决心。在东坡入狱期间，闰之夫人在极度忧患中积劳成疾，卧床不起，需要别人照料。一切家务事情都由朝云承担起来，同甘共苦，不离不弃，患难之中见真情。 后来东坡得到友人多方奔走营救，感动皇上，太后恩准，才使东坡蒙恩释放，眨为黄州团练副使。一年之后，在胞弟子由的帮助下，东坡家属、侍婢才到达黄州与东坡团聚。 一天，闰之夫人把东坡叫到床前，对他说：“先生，这些日子一家人都为你安危而操心不尽，生活艰辛啊！多亏朝云能吃苦耐劳，克勤克俭，顶住了各种压力，要不我们夫妻今日也不在一块了。当初朝云到我家时才十二三岁，如今已长成大姑娘了。多年来风雨同舟，我觉得朝云是个好姑娘。我的意思是想让先生收她作二房，这样她可以名正言顺关照我们俩，也好让朝云在苏家有个名份。” 闰之夫人这番话，与东坡想法不谋而合，因为东坡经过长期接触，也觉得朝云是个贤良慧敏的女子，值得男人去爱，若同她结合，对苏家很有好处。另外，东坡从与朝云的言谈中也早已觉察到，朝云姑娘非常崇拜他的诗文字画，敬仰他的处世为人，对他一片痴情。既然闰之夫人主动提了出来，东坡本有此心意，也就顺水推舟促成这段因缘。 于是 ，东坡在不惑之年接纳了朝云为侍妾，好让这个苏氏大家庭增添一条顶梁柱，继续运作下去，这真是一段患难见真情的良缘结合。后来，朝云生下儿子干儿，这孩子生性灵巧，效似东坡，颇得二人喜爱，可惜不满周岁夭折。这对朝云来说是一次极其沉重的打击，让她寻死觅活，痛不欲生，并因此而留下一个长久不灭的阴影。 此后十余年间，东坡得到朝云无微不至的关爱，生活上过得还是舒适幸福的，这让东坡感到欣慰。而在仕途上，却是几起几落，先后赴任密州、徐州、湖州、登州、杭州、颖州、扬州和定州，居无定日，劳瘴日多，安宁日少，而朝云却一直陪伴着东坡四处辗转，担惊受怕着。不稳定的生活环境令她小心谨慎，提心吊胆。至绍圣元年东坡又遭厄运，被诬为“讥讪先朝”罪名先贬英州，后又贬为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实质上是流放。临行前，东坡心事重重，想着这一回朝云又跟随自己去吃苦受罪，实在于心不忍，曾劝她留在原地，可朝云还是铁下心来，誓言要与东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让东坡大受感动，写下《虞美人》词赞美朝云： 冰肌自是生来瘦， 那更分飞后。 日长帘幕望黄昏， 及至黄昏时候转消魂。 君还知道相思苦， 怎忍抛奴去？ 不辞迢递过关山， 只恐别郎容易见郎难。 抵达惠州后，却让东坡出乎意料，惠州这蛮荒之地，不但山美水美，而且人的心灵更美。从太守詹范到父老乡亲们，都视东坡为贵客，热情款待，妥善安置在合江楼住下来，让东坡有归家的感觉。以后的日子，在惠州人的关心帮助下，越过越有滋味，很快就让东坡适应这全新的生活环境，发出了“不辞长作岭南人”赞叹，真的打算在此长期居住下去，且已选择了地块，拟造新居，与朝云长伴西湖。可是天不从人愿，不久朝云瘴疫肆虐，一病不起，良医乏术，撒手归西，走时才仅三十四岁，真是自古红颜命薄…… 想到朝云的突然离别，东坡连声慨叹：可惜，可惜！在昏昏然中他伸出手来，想把朝云拉住，可她还是离开了东坡。隔了不久，朝云又回头，坐在东坡身边，又向东坡哭诉起来。 东坡问：“朝云，你又遇到什么苦衷呢？” 朝云抹着眼泪，说：“先生，您不知道吗？阳间的人都这么说：入土为安。可我现在却是入土仍不安呢！” “这话怎么说？”东坡问。 “这几天，我躺在坟里头总觉得上面有响动，像是有人要拆我的坟，似乎坟头上的草皮让人搬走了，下雨时会有水渗进坟里来，又让我湿了衣衫……”朝云哭诉着。 “有这样的事，我明天会到你的坟前看个究竟，我会采取对策的，别再让你入土仍不安，朝云，你好好安息吧！”东坡安慰着。 “唔，那我就放心了。”朝云说完，悠忽一阵又在东坡面前消失了。 东坡从睡梦中醒过来，看着四周，见自己仍是坐在房间里，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又是朝云托的梦。 这时，阿容把那碗热糖丸端进来，让东坡作早点。东坡大口大口地吃着，觉得糖丸味道还是挺好的。 且说西湖边上的黄塘庄，有个名叫朱石古的青年，自幼家贫，出生后不久父母便先后得病死去，后由其堂叔将其拉扯大，抚养成人，并给他娶了邻村一个女子为妻，石古结婚后，堂叔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让其自立家门过日子。然而，石古自幼缺乏父母管教，堂叔家里也不富裕，没有让他念过一天书，长大后连个“一”字也不认识。当地人称这种文盲者为“盲猪牯”，因此，石古也被村里人安上一个外号“盲猪古”。 盲猪古不善农桑，也无其他专长手艺。成家之后迫于生计，就每天提着竹篓到西湖里去摸螺捞虾维护生计，这种小打小闹的劳作，换来的银钱极为有限，因而生活上常常是顾了上顿没下顿，非常拮据，不久妻子产下一个女婴，又多了一个口，这让盲猪古更觉得雪上加霜。妻子下产坐月子，按当地人习俗，产妇在坐月期间要增加营养的，要多吃些鸡、鸭、鹅肉和各种蛋类补充身体。好让月婆子有足够奶水喂养婴儿，家里没有条件养三鸟，眼下口袋里干瘪无钱，到哪里去给妻子增加营养补充呢？盲猪古冥思苦想后，便背着妻子在更深夜静时溜出村外干起偷鸡盗鸭的勾当来，第一次出师就偷到了别人的3只鸡4只鸭子，神不知鬼不觉，回家后哄妻子说是亲戚朋友赠送的礼物。妻子信以为真，心安理得地大口吃肉，大口喝汤，有了营养奶水自然充足，把小宝贝调养得白白胖胖的，惹人喜爱。 第一次偷窃成功，没有人发觉，这让盲猪古胆子练大了，此后他变成了夜游神，白天在家里睡觉，夜间外出偷盗，从偷鸡鸭开始，以后胆子越来越大，转向偷狗、偷猪，最后发展到偷起农民的耕牛来。他想，偷人家一个鸡鸭，只解决温饱而已，如果偷头牛卖出去，手中就有钱花，总是偷嘛，偷小不如偷大。他把这个想变为行动，在一个漆黑的深夜，他怀中揣着一把砍柴刀，走出城郊，来到一户农家，见牛栏里拴着一头母牛，旁边还有一个小牛犊。他觉得机遇难得，心想偷不到大母牛把小牛犊牵走也是一个可喜的收获。于是，他慑手慑脚地挥动手中大刀，把牛栏的木门栅砍断，悄悄地溜进牛栏，见母牛让一条绳子拴在木桩上，便将绳子解开，打算将母牛先牵出去。这样，牛犊子也会跟随母牛而走，一箭双雕，今夜收获就可观，盲猪古沾沾自喜着。 突然，两只大狗从暗处冲过来，汪汪汪地大叫着，隔壁瓦房里的牛主人在睡梦中让狗吠声惊醒，知道有人偷牛，抡起门角里的扁担冲出，见到盲猪古正赶着水牛往外走，劈头盖脑就是一阵狂打，盲猪古想用大刀还击，却被扁担扫飞了几丈远，最后，母牛让主人夺回去。而盲猪古的左手被牛主人打断，脚上多处被狗咬伤，鲜血淋漓。他带着累累伤痕，没命地狂奔去，流下一道长长的血路，总算让他拾回一条命。 回到家里后，盲猪古又不敢向妻子吐露偷牛实情，谎称夜里去西湖抓鱼时，让野狗追逐咬伤，自己不小心跌进一个石坑里，把手骨折断了。妻子仍是信以为真，请来跌打医生为其包扎伤口进行治疗。后来，盲猪古躲在家里足足养了半年伤，又借了人家一大笔钱，才总算医好那个折断的左手。 接受这次偷牛的教训，好长一段时间，盲猪古安分守己起来，暂时停止了偷鸡摸狗的不良行为。偷牛不成功，又因医手负了一笔新债，这让盲猪古沮丧极了。“怎么样才能把医药费还回给人家呢？”病好后，他日日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有一天下午，盲猪古独个儿来到栖禅寺下的西湖岸边垂钓，想钓几条鲜鱼拿回家去做菜。 他将鱼饵装上钓钩后投进湖水里，静静地坐在那儿等候着鱼儿上钓，等了好长时间，却不见有鱼儿咬钓，渐渐地，他有点不耐烦起来，便不再留心那浮标的动静，而是掉头往山上四处张望，这时他才发现背后山坡上有一座新坟，坟头周围有烧剩的纸钱和香烛骨。心想，这是谁家坟莹，埋到这西湖边上来，而且是刚刚下葬没多久的。冷不防让他有点害怕起来，幸亏旁边不远的湖边也有个老伯在垂钓。于是他问：“阿伯，你看山坡上那座新坟，不知其主人是谁呢？” “啊，那座坟啊，你不知吗，是惠州大名鼎鼎的苏东坡副使的侍妾王朝云墓嘛！”老伯一边聚精会神地钓鱼一边说。 “是那个捐赠建东新桥的苏学士吧？”盲猪古又问。 “正是他呀。他的老婆王朝云不久前才因病去世。出殡那天，全城倾动，连惠州太守都过来送殡咧！”老伯说。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座坟还修得不一般，要是子民百姓，就没有这个福分葬在西湖边。”盲猪古不觉也有点羡慕起墓主人来。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眼看日落西山，盲猪古毫无收获，连条鱼仔也钓不到，只好垂头丧气地收竿回家。临走，他又贼溜溜地盯着那座朝云墓，看着看着，心生邪念，一个可怕的念头又由此而生：听说这东坡在朝廷里当过大官，建桥捐赠的犀带都是皇上御赐的，想必其侍妾死后下葬，棺材里一定有值钱的金银首饰陪葬。眼下我正因医病而缺钱还债，既然偷牛不成，何不来个盗棺取宝！想到此，他嘻嘻地冷笑起来，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深夜，月色半明半暗，周围又是静悄悄的，待老婆孩子都进入梦乡后，盲猪古扛着锄头、铁铲，悄悄地溜到西湖栖禅寺旁的朝云墓。他先四周徘徊观望了一阵，除了寺庙内透出星点的蜡烛微光外，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再等了一会儿，仍没有什么动静。他拿起锄头和铁铲，朝着坟头土堆拼命地挖掘着。那坟头上的都是刚堆上去不久的浮土，土质松化，没有粘性，不费多大的工夫就让他扒一个大口，再用锄头挖下去，“呯彭”一声碰到棺盖。 吓，这回可就快有收获了。盲猪古自喜着，又挥动铲子把浮土铲掉，很快，就在月色照射下可以见到棺盖板。他用手指敲打几下，觉得棺木木质坚硬，下葬时棺盖又用铁钉子钉得牢牢的；用铁铲撬了几下，纹丝不动。怎么才能把棺盖打开窃取里头的财物呢？正在他苦想之际，突然身后有一个人赶过来。 这来人原来就是栖禅寺住持希固，他正挑灯夜读《佛经》，听见外面有些响动，从窗口往外张望，借着迷蒙的夜色，见朝云墓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知道有人盗墓，便匆匆开门赶过来，大声叫喊道：“哪里来的盗墓贼，狗胆包天，快给我滚开去！” 盲猪古听见喊声，怔了一下，停下手中活儿，他以为遇上对手，以为对方也是冲着盗墓而来的，便作好准备打算予以还击。当他看清楚是个光头和尚时，心就平静下来，说：“和尚，不关你事走开去。” 希固说：“怎么不关我事！这墓主人就是 盲猪古说：“哎呀，你这个老糊涂和尚，怎么把苏东坡也扯上关系，拉着虎皮吓唬人。我才不信，快回去庙里念经吧，少管闲事。” 希固说：“你撬别人家墓，盗取财物，这是阴功损德之事，伤天害理，万万不能干呀！” 盲猪古说：“你讲佛，我才不信，去你的吧，快回庙里去拜佛。” 希固坚决地说：“你不停手，我决不离开。我誓死要捍卫朝云墓不容侵犯！” “你滚开去！”盲猪古见这老和尚寸步不让，怒火中烧，大声吼叫：“你再不走，我就用锄头砸死你！”说完，抡起那把锄头继续在挖泥土。 希固这时也被激怒了，上前一把抢夺过盲猪古手中的锄头，将它扔往山脚下，说：“老弟，你年纪轻轻，有把力气，缘何要干这掘墓盗财的缺德事呀！你一定要改邪归正才是出路。再这么下去，你对我不仁，我亦只能对你不义了。” 希固这番话可就惹怒这盲猪古，心想你一个小小和尚也要管闲事，竟然与我来过招，我要让你屈在我的脚下才解恨。他愤怒地举起那把铁铲，对准希固的脑袋大力劈来，希固却轻轻一躲闪，铁铲砍在一棵松树干上，木柄断成两截。盲猪古见状，更火起三丈，猖狂地朝希固猛冲过来，拳打脚踢，却都落了空，都被希固轻手轻脚地顶了回去。原来希固会少林武功，武艺高强，若他真的动起真格来，这盲猪古早就让他踢翻在地不能动弹，但他作为佛教信徒，又是栖禅寺中的长老住持，还是以大慈大悲为怀，只要他离开墓地不再挖，希固还是会原谅他的。 可这盲猪古就是不认理的糊涂虫，见盗墓不成，恼羞成怒，加上希固极力阻止，更让其狂躁不安。他又拾起地上的石头，不断地朝希固头上掷，也都让希固一一躲闪过，希固心想：这家伙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若不给点厉害给他尝尝，他会死缠烂打的。于是他朝着寺庙里大叫一声：“请来两人帮手！” 话音刚落，庙里飞奔出两个小和尚。别看这小和尚年纪轻轻，都是武林高手，功夫很是了得，他们走近盲猪古，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盗墓无赖打翻在地，还踏上一只脚，动弹不得，痛得直呼饶命。任由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两个小和尚的脚掌功，只要两人一运气，盲猪古就痛得在地上直打滚，直到他最后喊出“放我一条生路，我再也不敢盗坟了。”的哀求后，小和尚的脚掌才松开，让他爬起来。 吃了这个大苦头后，盲猪古才知道这几个和尚有真功，欺负不得，若真来较劲，就有丧命危险，最后趁着夜色，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希固又来到朝云坟地，打算将昨夜被人扒开的松土回填进去，将坟头筑起来。干了一会儿，见东坡和儿子苏过也来了。 东坡一见希固，便说：“希固住持呀，昨夜朝云托梦给我，说她的坟头有人在动土，果然是真的？” 希固说：“坡公呀，昨夜要不是我出来阻止，夫人的坟真的会让人扒开。” 东坡弯下腰察看着朝云墓，见那些被扒开的浮土都让希固堆回去了，很是感激希固，便说：“那就有劳住持辛苦了。看来这土堆坟不牢固，我已打算将它筑成砖石结构的石墓，好让朝云有个安静的环境，真的达到入土为安。” 希固说：“对，应该把朝云墓弄坚固，也让我们住在寺庙里安心放心。” 东坡说：“既然大家都有共同看法，那你关心一下，同我找几个工人来，将朝云墓重新弄过。” 希固沉思片刻，说：“关于修茸朝云墓的事，我有个想法，趁此机会想同坡公谈一下， 东坡听了希固的话，迟疑了一下，说：“住持的想法是好的，也符合我的意愿，不过，若真的把朝云墓按你的想法去做，目前还是缺钱的呀，此事还是待后再考虑为好。” 希固说：“坡公，只要你同意修筑就成了。至于修坟的钱，不用你操心，我们寺里帮你筹划。为我们寺里一个信徒出点力，做点善事，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总之，朝云墓我们一定要按计划把它修筑好，让朝云好好安息，让坡公更加放心下来。” 东坡听了，点了点头，说：“这次又得让住持劳神了。” 希固说：“这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大惊小怪。对啦，坡公是个大文豪，文章诗词字画甲天下。这回你又得花点笔墨，为朝 东坡说：“这个没问题，全由我包揽起来都成，这是我应该尽的责任，不能推卸了。” 希固说：“坡公同意这样做后，我会再叫邓守安道士过来帮忙，设计出一个图纸叫人施工。我的初步想法是用砖块和石头砌成一座有依靠的椅子坟，然后在墓前筑一个四方形纪念亭。因朝云生前学佛，临终时诵《金刚经》偈词：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故亭名就叫六如亭”。 东坡说：“住持想的事很周到，我很同意。有关筹备工作你再与邓道士具体商量好实施方案。总之，你们办事我很放心。”<SPAN lang=E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