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朴的潮汕姑娘木棉想学做生意多赚点钱,在艺术学院附近开了一爿面店,请了表妹莲子帮手,专卖家乡有名的“牛肉丸汤面”。 木棉的父亲有一手祖传打牛肉丸的好手艺,经他手工弹打的牛肉丸香滑细嫩回味无穷。父亲加工好的牛肉丸就交与木棉配上汤面。木棉的小店除了灶台就只能摆设四五张小桌子,但由于牛肉丸汤面配料独特、风味地道,生意很是红火。 然而木棉总觉得小店欠缺点东西。她寻思半天,哦,店面是欠缺了一些点缀。平常人家开店都要挂上一幅好意头的字画,喻意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而小店只有一张镶在镜框里的营业执照。想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店也应有小的装扮才好。 莲子提议说:“这附近是艺术院校,自然不乏有文墨也懂美术的人,到时请人画幅画便是。”于是木棉留意来小店吃牛肉丸汤面的人。 不久,木棉发现时而在周未的傍晚,有几个背着画夹子的人来吃牛肉丸汤面。木棉听见学生模样的人称呼一个带戴眼镜的年轻人为“张老师”。木棉在一旁听他们边吃边聊,得知他们是利用周未去野外写生。木棉想开口与张老师说画画的事,但几次张了张嘴都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人家不熟悉自己,这样有点冒昧呀。 一天,张老师又带着几位学生来吃牛肉丸汤面,结帐的时候,木棉鼓足了勇气对他说:“张老师您好!我想请您帮我的小店画幅画好吗?只要喻意吉祥的画儿就行,我想讨个好意头。我一定会酬谢您的。”木棉一口气说完,之后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张老师的神情。只见对方愣了一下,随之他很快反应过来:“NO,NO(不,不),如此狭窄的小店,哪有合适挂画的空间?再说,我很忙啊,没有时间帮人画画的。”他那张文质彬彬的脸此时显得有些冷峻,嘴角还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跟学生聊画时那种激情是判若两人。 木棉顿时感到脸颊一阵发烫,毋庸照镜子都知道一定闹了个大红脸。长这么大,她还未求过人,第一次求人就被人拒绝,真是难堪。聪敏的木棉从张老师的表情中看出,他压根就看不起自己。也许,他心里在想,一个卖牛肉丸汤面的丫头,懂什么艺术呢? 木棉与莲子晚上回到宿舍,想起白天被张老师拒绝的情形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对莲子说:“我不会画画,可我们潮汕姑娘都擅长女红,尤其是刺绣。哪个潮汕女孩没有一门绣花的好手艺呢。我打算每晚抽出一点时间绣出一幅画来。”莲子拍掌赞成:“我支持你!”然而,绣什么好呢?她想起来,就绣家乡山水随处可见的木棉。红艳艳的木棉花多喜庆呀。娘告诉过她,她生在木棉花开的春天,故而给她取名叫“木棉”。木棉量好小店与绣画的比例,叫家人捎来绣花的家什,尤其具有光泽的红黄丝线。红线绣花瓣,黄线绣花芯。 然而,要实施起来是多不容易的事情。小店每晚打烊后,木棉收拾停当回到宿舍,交由莲子打点次日营业的琐事,自己就开始绣花。生在木棉的故乡,她闭上眼睛都能想像出那花朵的色泽与形状。 她一针一线地绣啊绣啊,心如一泓清水般地平静。她采用潮绣的垫高浮雕绣法,因为这样绣出的画有立体感且气氛热烈。 日复一日,绣画终于完工了:一枝木棉气势磅薄,错落有致的花朵似团团在枝头跳跃的火焰。边上还绣上四个字“木棉花开。”莲子说:“嘿,真是好意头。小店四季都是春天,生机无限啊!”木棉用镜框镶起来挂在小店一处显眼的位置,果然,整间小店都因这幅绣画而熠熠生辉。 久未谋面的张老师一天与几位学生又来了,一进门他们就被那幅绣画吸引住了。张老师扶着眼镜细细地欣赏起来,嘴上轻轻地念叨:“哦,英雄花(木棉花的别称),不错,不错!”木棉见此,亲自端着托盘给他们送上牛肉丸汤面。张老师坐下来即问木棉:“这幅绣画不错,在哪买的?”木棉淡淡地答道:“不是买,是我绣的。”“哦,您绣的?真是您绣的?”木棉点点头。一瞬间,木棉看见张老师有些愕然的表情,随之她看见张老师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红到了耳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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