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全贵挑着两桶花生油准备到镇里赶集。途中,他忽然肚子疼痛,见前面有一座破房子,忙三步并作二步地飞奔过去。这座房子四面都长满了比人还高的茅草,残砖破瓦散落了一地,看来废弃很久了。杨全贵在一个角落里蹲了下来。 肚子怎会无缘无故疼痛起来呢?杨全贵想起了临出门时吃的那几块红焖猪头肉。那是昨天吃剩的,今天煮热来吃的时候,老伴就说猪头肉变味了,可他舍不得倒掉,全吃了,如今——闹肚子了。 今年的花生获得丰收,榨了一百多公斤花生油。杨全贵除留起一点自家吃外,将其余的全部用油桶装好,挑到镇上去卖。只要将这些花生油卖了,再加上前几天卖的几条大肉猪,儿子结婚摆酒席的钱就有着落了。杨全贵几代单传,独生子杨得根生性木讷,今年三十有二了,村里跟他同龄的男子全都成家立室,惟他还孑然一身。为给儿子讨个媳妇,杨全贵几乎将附近村子的媒婆家门槛都给踏平了,才终于有个姑娘同意嫁给他儿子。如今,只要他们到镇政府把结婚证领回来,酒席一摆,就可以等着抱孙子了。杨全贵想到这里,一阵使劲,顿时觉得浑身都轻松畅快起来。 “不许出声!”杨全贵忽然听到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不禁吓了一大跳,差点跌坐在地上。他抬起头来却不见人影。原来声音是从外边传进来的。 这里怎么还有人?杨全贵心里嘀咕着,慌忙从地上抓起一把干草将屁股擦了擦,系上裤子悄悄往外溜。 杨全贵没走几步就停住了,他透过墙上的一个破洞看见一个男人拽着一个女人,进了旁边的屋子。他侧耳细听,女人“呜呜呜”地哭着,嘴巴却似乎给什么东西捂住了。 “哭什么哭?”男人“啪”地打了女人一巴掌,淫笑道,“你最好乖乖地从了我,好好跟我玩一玩,只要让我玩得开心,自然就把你给放了!” 原来是个淫贼在此为非作歹!杨全贵心中顿时冒起一股怒火,以他年青时爱打抱不平的性格,早就挺身而出了。然而杨全贵今天却没动,他在犹豫:这个家伙年轻力壮、膀大腰粗,说不定身上还有凶器呢,而自已又老又瘦、势单力薄,万一冲过去被摞倒在地上,再捅上几刀子,岂不是死得很冤?村里就有一个叫王刚的年青人,在城里开出租车,一天发现有个小偷在扒一个老人的钱包,就过去阻止,结果给那小偷的同伙一砖头打破了脑壳,悲惨地死掉了……杨全贵头上冒汗,犹豫再三,想起家里等着他拿钱办喜事的儿子,狠下心不再理睬隔壁屋子里发生的事情,挑起油桶悄然离去。 杨全贵的花生油品质上乘,很受欢迎,顾客纷至沓来,不到晌午油就全卖完了。他数着手中的一大叠钞票,喜得眉开眼笑:这花生油不仅抢手,还卖了个好价钱,来年要再多种两亩花生!杨全贵挑着两个空油桶,亨着小调乐悠悠地回来了。 还没进家门,杨全贵远远就听到了老伴响亮的号啕声。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杨全贵飞快跑进家门,见自家的院子里站了许多人,老伴正趴在地上悲痛欲绝地哭喊着,而儿子杨得根则神情痛苦地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未来媳妇金香,一动也不动地蹲在地上。他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位邻居告诉他,他儿子杨得根今天一大早和金香到镇政府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后来在镇上购物时走散了,金香独自一人回家来,不料在半路上遇到一个色狼,给污辱了,金香一时想不开,便跳井自杀了。杨全贵听了,只觉眼前一黑便栽倒了,肩上的两个空油桶“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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