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到龙华陈孝女祠堂前买灯的队伍,清早就出动了。所以我们早上7点就从江北丽日商场出发,一路快马加鞭,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看着迎宾地毯似的炮屑一路迤逦到祠堂前,稀称拉拉的买灯人,还以为我们来迟了。私心里就有些气馁,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拍着拍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队伍一个接一个地涌来。一个鼓,两个鼓,三个鼓……最多的时候,六支队伍都堵在祠堂里,里面一个,外面三个,围墙外还有两个在打擂台。鼓手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鼓敲得山响。饶是这样,还是力不从心,几个鼓手两三分钟换一次。偶而地,我的手触到到前面人的背包,感到一阵颤栗。吓了一跳,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来。明白是鼓声的震荡后,我不敢相信。再一次把手放在背包上,一阵接一阵的震波立时让我兴奋起来。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高处低处的人栏,急得我团团转,不知如何才能拍出此时此刻的精彩。
一回头,就看见了那些等待主人的灯笼们,气定神闲偏安一隅。旁边几个年轻人,一色的青色西装加毡帽,帽上还别着一小枝青柏。一位阿伯和阿婆,在忙碌着把他们的甘蔗和灯杆绑扎在一起,然后往上面各挂三个灯笼。凑过去一问,是梅潭村的灯头们在买灯笼。要不人们怎么说,风暴中心最平静,今天的主角在这里。稍不留意就会错过。
今天的灯头公也姓徐,叫杨芳,26岁,儿子5个多月了。他掏出手机给我看,说,这是我儿子。我一看,好帅。杨芳得意地说,那是当然的,爸爸这么帅,儿子能丑吗?杨芳初中毕业后在深圳打工,老婆孩子在梅潭,每个星期在两地之间做一次旅行。我好奇地问,那些在外地安家的人生了儿子,过年时会不会回家乡买灯?杨芳点头说,会,无论在哪里住,都要回家祭祖宗上族谱。我又八卦的问,为什么你们灯杆上有的挂两个,有的挂一个呢?杨芳有点茫然地说,我们也不懂,族长叫干啥就干啥,好象是说儿子小的买三个,儿子大的买两个。我就买了三个,别人家里不挂,我爸说家里也挂一个,希望明年再添丁。
梅潭村离陈孝女祠堂几公里,村里租了两部大卡车往返。我盘腿坐在露天车厢里不敢起身,生怕颠簸的山路,把我像簸秕谷一样抛到田野里。灯头们排排坐在车厢两边,有人负责看管好斜靠车头的灯杆甘蔗和灯笼,不要被路边的电线树枝牵拌扯坏;有人负责一路放鞭炮,向四面八方传播着节日的喜庆。反正闲着,我继续跟杨芳聊天,才知道,他们虽然愿意出资6、7千交给村里领头族长来办灯会,只是为了图个热闹。对这些传统民俗文化啊规矩啥的,一窍不通也没兴趣学习。杨芳说,现在的人哪个不是为了赚钱?有钱才有一切嘛。你说对不对?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笑笑四处张望。
一抬头,黑压压的藏青中,一枝新郎用的礼花鲜艳夺目,别致地插在一个灯头的帽上。杨芳一边不慌不忙地点燃手中的鞭炮,告诉说,他呀今年是三喜临门:新婚,添丁,满月,而且他已经连续两年当灯头了。你说,他是不是很牛逼。“轰”车上的人哄堂大笑,那个三喜临门的灯头也跟着开心地笑了。后来,杨芳在微信上对我说,我要争取明年继续当灯头,再添丁买灯时,你一定要来哦。我高兴地迭声说好,祝您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