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吃蚬,尤其是腌蚬,跟惠州人学的。 那天闲来无事,朋友带我去逛西枝江边的水东市场。见有许多妇女在路边一字排开,面前摆着各式盆和桶,里面装着一种奇怪的贝壳。有的戴黄壳,大拇指盖大小,上面洒了些红椒粉;有的壳黑稍小,有的直接用水泡着贝壳肉。朋友耐心地笔划着:“xian,一个虫一个见,蚬。可以煮汤、煎蛋、干炒、生腌……”。 坐在江边码头上,江风习习,对岸的高楼大厦在水中摇曳生姿,“啧啧”的吮吸声,使鲜甜顺滑的腌蚬,成了我死心塌地爱上惠州的另一个理由。 后来才知道,惠州人吃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远古时代。据考古资料显示,近代在东江两岸发现的数处新石器遗址地层里,均有堆积如山的东江河蚬贝壳。世世代代的惠州人,就这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传承了一代又一代。直到近代,惠州东江中上游的横沥一带,村民依然保留有“耙蚬”谋生技能。 我就亲眼见过一次。 那时还没修建东江水利枢堤坝,横沥芦州地段,江面平缓水质清澈,金黄细沙的河滩绵延数公里。夏季时,人们不辞舟车劳顿,纷至沓来玩沙戏水。秋季枯水时,我跟着驴友准备涉水进鹅塘洲,吃农家饭。 第一次见到黄金般的江岸线,我兴奋地欢呼雀跃左突右奔。突然远处有一个身影引起我的好奇。走近一看,此人头戴竹笠,裤脚高挽,双手握着一根长长的带铁耙的竹杆,在沙滩边来来回回地划拉着,就像在帮人梳头一样。竹杆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使用率蛮高的。 面对傻傻的我,那人并不想停下手中的活,只是偏了下头示意我往岸边看。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岸边零星洒落着一些小小贝壳,色泽金黄,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捡起一颗拿在手里把玩,暗暗猜测着它的用途:这么小没什么肉,不可能吃,难道是捣烂喂鸡养鸭?在湖南时,就常见有人捞些田螺这么做,鸡鸭吃了,长得快生蛋勤。驴头见我脱离队伍也跟了过来。这才知道,那人在耙蚬。横沥的河蚬,色黄肉白,人称“黄蚬”,最适合做腌蚬。 不知后来我在西枝江边吃的腌蚬,是否出自那人的手? 东江河蚬个虽小,但肉肥嫩滑,味道鲜美,含丰富的蛋白质和铁元素。“最主要的是能清肝明目,膳药两不误。”朋友是惠州土著,见我第一次吃腌蚬就吃得津津有味,不禁得意起来:“惠州黄蚬是出了名的。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祖传眼科医生想来惠州设所诊疾,发现满大街都在卖河蚬的,一打听,才知道惠州有吃蚬传统。立即对徒弟说,打道回府。徒弟不解,眼科医生沮丧地说,河蚬清肝明目,他们这么爱吃,哪需要我们啊。” 我呵呵地笑,嘴里更起劲地吃着腌蚬。 直到今天,见到黄蚬我都会忍不住买些回家,煮线瓜汤、煎鸡蛋饼、炒辣椒,样样尝试过,味道不是一般的美。就是不会也不敢腌来吃,因为现在的东江已不是过去的东江水。 惠州人爱吃蚬 水东码头 洗蚬 蚬肉 腌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