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看《惠州古村落》(二)的备选名单时,“龙门县永汉镇官田村”觉得很陌生。偶然一次机会来到龙门永汉镇,朋友告诉说,这里有一个非常漂亮、保存完好的官田村。我一听,想起“备选名单”的事,立即热切地表示想去看看。 穿田过舍,钻出一片绿色隧道似的竹林,一座古色古香的旧围屋赫然出现在眼前,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热烈欢迎贵宾亲朋好友到官田王屋村作客”跃入眼帘,顿时,曾有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原来官田村是以“王屋古村落”闻名于世,家乡风情版活动时早就来造访过,只是在不经意间,把它存放到记忆深处,相忘江湖了。 朋友取笑我的记性,说像健忘的老人家。我不甘沉沦,就用“幸福就是一个健康的身体加一个坏的记忆”来狡辩。再说,佛祖不是也早有云: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失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拿此次重游官田村来说,在别人看来千篇一律的古村落,我因为失忆,每每对所见所闻,倍觉新鲜独特,心也随之兴奋雀跃起来,一如青春少艾的初恋——初恋哦,那种耳热心跳的感觉,多好哈。 龙门县级文物保护单位之一,王屋古村落,恢宏壮观,占地面积约2万平方米,井然有序的200多间房子,组成众多纵横交错的幽深小巷,将看似散沙般的家家户户,以“文佑王公祠”为中心轴线,紧紧连接成一个整体;村外,一面长达 王屋古村落的大门,座落在风水塘与护城河连接处,与“文佑王公祠”并行成一条水平线,相背而开,从大门外看不到大院内景象,既是大门又起到屏风作用。站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正欲探身大院内的神秘,朋友笑着推了我一把,说,犹豫什么,快进去看看你的初恋啊。我缩身退了出来,倒不是“近乡情更怯”,而是想起曾记得资料介绍说,造型普通的大门,其实建筑内涵大有乾坤,屋顶的风火墙一侧方形,一侧圆形,“圆形墙代表文官的官帽,方墙代表武将的头盔。建有这样的大门,意味着这个家族是文武人才世代辈出。” 东瞅瞅西望望,将祠堂屋顶与大门屋顶进行了对比后,果然发现了大门风火墙的与众不同——圆墙圆满润滑,方墙孔武强壮,像极一对文官武将守立墙头。看着看着,心就有些走神,在我有限的知识常识里,记得中国传统建筑风水学一惯讲究中轴对称美的,而王屋古村落的缔造者竟敢打破常规创造出一种新颖奇特的建筑风格,可见其异于常人的胆识和魄力,不由地暗生了钦佩之心。 甫一跨进大门,青砖黑瓦红柱的“文佑王公祠”上的雕梁画栋、花鸟瑞兽就争先恐后地扑面而来,一反围城外拒人千里之外的壁垒森严,温柔又热烈,恰似此时当头烤照的灼灼骄阳,让人哭笑不得。不禁想起小时候经常抄写的雷锋日记里的一段话“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朋友接了一句,建筑行业有句名言“建筑是体现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的自我意识,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建筑”。我听了频频点头,太有性格了,王氏先人。 在祠堂内转了一圈,我驻足在祠堂外的几排林立的麻石功名夹前。青砖铺就的开阔场地上,青苔染绿芳草如毡,岁月的痕迹一览无遗,但功名夹却风采依旧,虽然曾经高高飘扬在功名夹上面的旗杆旗帜早已遗留在时光隧道里,“咸丰年,壬子科,举人……”上刻的年号、科名……清晰可辨,历历在目,如果不是后人把名字凿掉,我真担心,会有一位风雅儒清、丰姿俊逸的青年男子,应声出现在面前对我微笑颔首呢。 据记载,王屋古村落始祖“文佑王公”的爷爷的爷爷“王泰”,北宋徽宗宣和年间,19岁就中举进士官拜八品承事郎。约元朝末年,“文佑王公”徙居至永汉镇官田村,至今已经700多年,繁衍子孙二十九代。其间人才辈出,历朝历代考取了不少文、武举人,直至现代仍然出过不少大学生。 想到这,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围墙门楣上的两个苍劲古朴的篆体字“槐荫”上。第一次看到这两个字,我俩相互陌生,但我并不冷漠,赶紧拍下来上网询问,专家曰“槐荫”。上网一查,原来古代人认为槐树象征着吉祥贤能,官衙内必种。《宋史·王旦传》内有“旦父佑手植三槐于庭,曰:吾之后必有为三公者。”果然,王旦做了宰相。后代也累世做官。从此,王氏后人以三槐为典故,堂名皆取“三槐堂”。“槐荫如云”,就是希望王氏子孙繁衍光大,贤能辈出。虽然“文佑王公祠堂”内的二进是“出德堂”,三进是“福寿华堂”,四进是“祖堂”,看似跟没有跟“三槐堂”沾亲带故,但祠堂大门上那幅鲜红的新年对联“乌巷灯花灿,槐堂桂花香”早已将王氏家庭的秘密暴露无遗。 回家的路上,王屋村古村落占据脑海里,久久不愿沉睡。就想起有人说过,风华是一指流砂,苍老是一段年华。如果把岭南古村落比喻成一册发黄的线装书,那规划严格却迷宫般曲折的王屋古村落就是那一页华美奇特的插图,精致优雅,大气如虹。风华易老,一如女人的青春,像树上的小鸟一样总也抓不住;年华弥新,仿若如酒如古董的男人,越陈越香,越老越值钱。人如是,更何况代言着百年历史的古村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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