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参军，向惠州出发
1924年10月，我刚满20岁，在惠州辞去了花轿店的杂工，到广州另找工作时，应募参加了革命军。部队在增城新塘驻防，我被编入第一军三师新兵团(后称第九团，师长谭曙卿)三营九连当兵。年底，部队开始整训，一日三操两讲(即早操、上、下午军操，政治及军事两堂课)，非常紧张。但一天有3餐饭吃，有衣服穿，每月有2元饷钱，待遇不错。连里官兵平等，相处和睦。学习政治，逐渐懂得一些革命道理，日久习惯，也就不觉得训练辛苦了。
1925年10月初，广东国民政府号令出师第二次东征。连长在一个下午对全连官兵作战前动员，大意是“东江陈炯明军阀要来打广州，老百姓要罹难了。我们革命军要第二次东征，打倒军阀，统一广东，救国救民。我们要听命令，守纪律，不怕死，不要钱。大家作好战斗准备。……”
两天后，兄弟们(战友间的称呼)在织草鞋，排长王万龄(黄埔一期毕业)巡视到我跟前同我谈心，我倾诉了我的家世——我两岁丧父，6岁丧母，赖祖母抚养，11岁时祖母去世，阿姐13岁给本街人家当童养媳，我当乞丐，在惠州博罗过了两年流浪生活。后在水门荣记花轿店当杂工，收入甚微，生活很艰苦。排长听后安慰我说，我们穷苦是这些军阀造成的，今天东征，就是要打倒军阀。最后我向排长保证：我跟你一道革命，决不当“衰仔”，不开小差。
二、参加敢死队，攻打惠州城
我们九团是攻城预备队，第一线部队早已在梅湖大公岭山(大炮山)、西湖宝塔山、飞鹅岭一带高地占领阵地，包围了惠州城之敌。12日下午，我们的团、营长来到新村组织攻城敢死队，我主动报名参加。全营敢死队约30人，九连10个人编成一个组，每人发4个手榴弹，每组配一架竹梯。敢死队任务是运竹梯、架梯、投弹、爬城、冲锋。晚饭时，全营敢死队员在一起聚餐，团党代表训话，鼓励我们不怕牺牲，坚决完成打头阵攻城的光荣任务。席间队员们均表决心，我的决心是“我无老小，生在惠州，死在惠州，就埋在惠州”。
13日10时，我军向城内守敌发起攻击。梅湖大炮山、西湖宝塔山、飞鹅岭炮兵先行射击，破坏敌占的城楼城墙和城内敌督署、电台、炮兵阵地，随后在各高地机枪火力掩护下，攻城步兵向前推进。我营敢死队及步兵分几批冲过苏堤，到达排沙村(现惠州宾馆)，利用房屋及树木的掩蔽作冲锋准备(当时村内共聚集约200人、竹梯几架)。敢死队观察敌情后，确定了冲锋目标是大西门城楼两侧，冲锋发起时机是冲锋号响。下午3时后，我方机枪又向敌城上射击，炮火向城内延伸。我主攻方向左翼第四团向北门冲锋前进时，几次遭到城上敌侧防机枪射击，不能靠近城墙。我们在排沙村的敢死队和步兵，几次准备冲锋，但没有听到冲锋号响，不敢发起，只好在排沙村潜伏了一夜，待命再冲。
14日，我军调整了攻击部署，准备向敌发起第二次总攻。下午，我炮兵和机枪经过两小时射击，杀伤城上敌人，摧毁西、北城门，扩大城墙缺口，特别是摧毁了敌隐蔽侧防的机枪。下午三时许，太阳西斜，我军全线发起冲锋。我们排沙村的敢死队和步兵听到冲锋号响后，一面喊着冲杀声快步向大西门前进，一面射击城上敌人，抬着竹梯，越过城墙外竹签、铁钉、乱木石等障碍，迫近城脚，又向城上投掷手榴弹，在一片射击、爆炸、冲杀声中，敢死队在大西门城楼两侧架上竹梯，敢死队和步兵先后爬上城墙。残存敌人见我冲锋爬城声势，迅速逃跑，我们上城后沿着中山西路两侧追击逃敌，直追至大东门，敢死队冲锋任务完成了，我连剩下4个队员找到九连归队，随着九连直抵县城城隍庙。太阳将落山时，城内枪声停止，惠州城被我军全部攻占了。
三、坚守华阳阵地，追歼残敌
18日，我团从惠州出发，经横沥、平山、埔心追击敌人。27日，我师先头团在塘湖追击敌人中受挫，退守华阳。我团经几个小时急行军，于天黑前赶到华阳东占领第二线阵地，我连防御阵地距华阳约三四百米。当夜加紧挖工事，准备战斗。
28日10时许，蒋介石骑着一匹大黑马，披着风褛，后面跟着配有机枪及驳壳枪的一个连来到我阵地，他与谭师长在水沟大石桥上侦察阵地后，命令我师要死守华阳阵地，拖住当面敌人。随后，连排长催促我们加紧构筑工事，扫清射界，准备打大仗。我师在华阳守了3天，保障了友军围歼华阳、双头、安流间数千敌人，部队传开了捷报。
30日中午，我们团撤离阵地，沿华阳左侧向安流、五华、梅县方向追歼残敌，我们连在追击纵队翼侧担任搜索警戒任务。
(写于1993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