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改革开放走到21世纪初，社会出现了一个农村向城镇转型、农业向工业转型、农民向居民转型的转型时期。千百年来，农民靠土地生活，土地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农民。而现在祖辈耕田的农民、祖辈居住在农村的农民开始向城镇转型，开始过像城镇居民一样的生活。从农民到居民，从农业到工业（商业）的历史转型时期，怎么去看待农村？他们现在怎么生活？惠阳区经济开发区为我们回答了这个问题。在惠阳区出现了一批坚持科学发展观和谐构建转型时期的中国社会的先进典型，笔者在这里介绍的是惠阳区经济开发区矮岭村。 新农村的缩影 采访那天，笔者来到中共惠阳区委办公室副主任、区农办主任陈燕雄的办公室。年轻的陈主任告诉笔者，“生产发展、生活宽裕、村容整洁、管理民主”这五句话，是党中央对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具体要求。我们惠阳区农业工作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工作上。矮岭村这几年变化很大，特别是矮岭村民小组长严小章任村官以后，矮岭村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解决“一保五难”、实现村企共建同发展等工作方面都在惠阳区起到带头示范作用。于是，我们来到矮岭村进行采访。 当车子行走在矮岭村的村道上，让笔者的眼前豁然一片光明。笔者的视线出现了一幅新农村美丽的画图——16米宽的村道整洁敞亮，路两旁是以往我们在城里才看得到的绿化林带和红黄绿相间的花草，村庄不远处是厂区和村民住宅的小洋房，一栋栋高档装修的村民住宅在阳光下烁烁生辉。这些住宅，像城里的园林式住宅小区，每间占地面积在80平方米和120平方米之间。笔者心里感叹，没想到这些现代化城市园林式小区现在“住进”农村来了，而且“住”到矮岭村来了。 车子在矮岭村村民小组长严小章的家门口稳稳地停住。严小章接待了我们。由于村小组办公地点尚未建好，他的家成了村小组的临时办公地点。严小章身材高挑偏瘦，双眼炯炯有神，显示了他的聪明和才智。因为严小章长期带病工作，把身体都搞垮了，我们那天去采访时，他刚好从医院出院，因此我们的谈话简短又扼要。跟我们聊的最多的是其他班子成员和社员群众。 矮岭村是惠阳经济开发区拾围村的一个村民小组，现有人口480人，有村集体工业用地9万平方米，批建地6万平方米，厂房面积3万平方米，，工业用地全部出租。近几年，随着惠阳经济开发区的发展，在“从地换厂、租地办厂”的优惠政策推动下，矮岭村的经济状况快速发展，矮岭村民的生活也随着“水涨船高”。2007年，矮岭村通过厂房出租、土地出租及其他收入，村集体经济收入达1200万元，村民没田可耕，可出外经商，自己办厂等，还能每月在村领上固定500元的“工资”，加上其他收入，年收入可达8000多元。此外，全村480村民都参加了医疗保险，村子的“一保五难”（即解决五保户生活保障、解决看病难、入学难、行路难、饮水难、住房难）等已基本解决。 矮岭村的村民现在过的是跟城镇居民一样的生活，城镇居民有的他们一样也不少，城镇居民没有的他们却有。有个村民对笔者说，这在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幸好是党的政策好，又幸好是严小章主任，带领我们走上幸福大道，让我们农民在这个社会主义新农村过上幸福生活。 同是这片土地 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最基本条件。过去，他们都生存在贫穷中，今天，同是这片土地，而矮岭村人却过着同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每一分幸福的后面必定含着万分的艰辛。“打造社会主义新农村”必定经过无数的艰难曲折。改革开放以后，矮岭村人经历了如所有的中国农民一样的“阵痛”的磨练。 在严小章家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坐满了村民代表。这些都是典型的南方农民，他们的手和脸一样黝黑，额头让岁月的风霜刻画条条皱纹，裸露出来的肩背、手臂油光滑亮，汗珠滴在上面会自动滑下。笔者和村民代表开了个座谈会。讲起以前的事，大家滔滔不绝，你一句我一句越讲越兴奋。 上世纪80年代以前，矮岭村那时候也还没有搞土地承包，劳动记工分，壮劳力记10分，妇女记7分，为此在坐的部分女社员至今仍耿耿于怀，她们说，自己干的劳动比男人多，出力不比男人少，他们记我们7分就是看不起妇女。一位男社员说，只要天上不要下太大的雨，只要不浸大水，矮岭农民保证每天可以吃“一干二粥”，如果一年浸几次大水就麻烦了。当地有句口头禅：“矮岭村如果三年不浸大水，猪嬷（母猪）都戴金耳环。”够架势吧，连母猪都有金耳环戴呢。这位社员说的洋洋自得。因为矮岭村整个形状似勺形，两边高中间凹下去，村民们说：勺麻形越浸越精神。 矮岭村的村民的祖先很早就从中原来此生活，他们世世代代靠耕田过日子，水稻一年两熟，还间种各式豆类、番薯、花生等。这里有一种有名的番薯叫西南薯，又香又甜十分好吃，引得四面八方的人都来讨（或买）番薯。外地人慕名到市场买“矮岭番薯”，往往遇到“假货”。一次，一个矮岭人在圩市问一个卖番薯者说：你们这些是什么番薯？卖番薯者不知来人是矮岭人，撒谎说我这是出名的矮岭西南薯。这个笑话从此就被传了出去，一直到现在。 矮岭村的土地虽然肥沃，但还是赖以靠人的勤力耕作，俗话说：人勤地不懒，只要你肯做，就肯定不会饿死。但即使勤劳仍靠劳动吃饭，风调雨顺的日子，矮岭村人就能吃上一干两粥（即一餐干饭二餐粥）兼番薯、豆类、玉米辅作。 妇女们说，虽说能吃一干两粥，但我们差不多累得半死。她们掰着手指头告诉笔者：天没光就起来兜（装）牛尿（交给生产队），接着熬猪食、挑水、做朝（做早饭），那边起着火这边去摘菜，来不及吃早饭生产队催工的哨子就响了，就又匆匆赶出工。否则要扣工分。生产队的劳动很辛苦，比如挑泥的簸箕都比别人大，别队装泥的簸箕装80斤，矮岭人织的簸箕却装100斤以上。这样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每天队里家里忙活十几个小时才得1.2元分红，（如按10分1.2算）妇女才得八毛多钱，还说1.2分红在惠阳是比较高的。一年到头每工只得二、三百元分红，到年底分红时又七扣八扣就所剩无几了，就只好预支下年的口粮。一年到头没有吃过一块猪肉，逢年过节买点猪肉还要等齐人才开始吃。所以矮岭人表面富裕，实际上又辛苦又穷，仅能维持一日三餐，因此许多姑娘不愿嫁到矮岭来。有位年纪较大的村民说，虽然过去我们不算很穷，但想要起屋（建房）绝对不可能。大家住的都是祖宗留下的老房子，村子百年不变，即使有钱建房的也只是普通水泥，像我们这些高档装修的框架结构连发梦都没发过。 村民黄昌田从1983年到1988年间任生产队长，这位老队长把他任生产队长时的“财产”告诉笔者：当时这个“富村”生产队分红1.2元，食两餐粥一餐饭，生产队有抽水机6台、手扶拖拉机2台、中型拖拉机2台。黄昌田的老婆接着说，当时家有六口人只他们夫妇两个劳动力，4个小孩读书，年年超支，更糟糕的是，这里每年浸三次水，每浸一次就少一些东西，俗语云：上屋搬下屋不见一箩谷。如不浸大水日子就太平了。 谈到这里，大家感慨万千，今天跟过去实在太难比了。 笔者问：现在还浸不浸大水？她们大声地说，早就不怕浸大水了，因为现在渠道疏通，浸水比较少了。但是今年却下了几十年来罕见的大雨，你看，她指着头顶上楼板下告诉笔者，大水差不多要“封门”（水浸过大门顶），水来时我们都上了二楼，如果水再大我们就只能从屋顶走了。若果是往年这么大水，我们早就走了。现在这么大的水我们一点儿也不怕，有政府在关心我们。 我问几个五、六十岁的村民说，你们现在不用种地，家务活也没多少可干，你们一天到晚干什么呢？几个妇女七嘴八舌地就又说开了。年轻人去厂里上班了，有的去圩街做生意，我们就在家里带小孩做饭，孙子们上学后，我们就打打麻将，自娱自乐。她们接着又说，她们跟自己的前辈人比也真幸福，要在过去，像我们这样的年纪肯定是做到“有尸没毛掰”（即辛苦死人）。大家都笑起来了。看她们在开心地笑着，一脸的自豪，她们的真情感动了我，让我体会到幸福的真正含义。同是生活在这片土地，过去、现在有着天地之差，村民们由衷地感谢，只有共产党才能让她们过上幸福的日子。 临危受命 严小章是个生意人，他从上世纪80年代末始就在淡水做生意，经营建筑业，靠自己辛勤打拼，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但在2005年？月的一天开始，他却要放下生意回来当村官。当村官并非他所想，怎样做生意赚钱却是他所思，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回矮岭村当村官。 2005年？月农村基层干部换届选举，矮岭村民众意合一要严小章回来当村官，村民们了解严小章的人品，他们太需要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为他们做主了。 严小章不想回来，但又众意难违，他左右为难，辗转难眠。他家人也反对他回村子当“受气包”，一旦他离开生意场，赚不到钱不说，林子里那些绿豆芝麻的婆婆妈妈事，不累死也给累病。严小章躲不开村民们那一双双热切的眼光，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矮岭村就已经富裕起来了。那时侯，随着“大惠州”的经济发展，三和大队矮岭生产队从1992年起，村子许多土地开始被征用。矮岭村由1.2元分红的“富裕村”却又年年超支的村民，随着土地被征用，随着本地逐年拔高的厂房，他们的腰包要逐渐膨胀起来，集体收入逐年增多了。那巨大的款项，让个别村干部不知所措，他们开始“醉”了，他们开始迷茫了，他们看不清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一时的贪念让他们误如歧途，干部中也出现了一些“害群之马”，个别干部私吞公款，有的则把公家款借给私人“吃高利”。至今还有70多万元没有追回来，班子也瘫痪了。 没有了主心骨，等于房子失去了顶梁柱，随时都会倒塌。村民们渴望有人能够担起这头“家”。村民们看到忠厚勤劳的严小章靠劳动致富，他既然自己能致富，也能带领他们共同致富啊！村民们把在淡水做生意的严小章找回来，让他参选“村官”。 严小章想，现在选村官都是海选，他回来参选，未必能选上，如没选上更好，他依然回县城做生意。于是严小章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回来参选。但他仍抱着一丝杂念：希望自己没被选上。 选举那天，全村人都来了，他们对严小章微笑着，把选票放在他的名下。结果可想而知，严小章满票当选。他很理解村民们要他这个生意人回来当村官的一片苦心。但家里人都反对，他们说你在淡水做生意做得好好的，回来当什么村官，到头来“慈菇夹猪肉”两误，村官没当好生意又没做好。家人的心情他理解，男人大丈夫，开弓没有回头箭，怎么也要干的了。他感谢村民对他的信任，也理解村民的心思，村子确实需要一个主心骨啊。 2005年？月？日，严小章走马上任。新班子只有4个人，严小章任村民小组长、 任村民小村副组长、一个财务、一个会计。上任后，村财务向他汇报，村里只有15万元，尚有一笔70万元的款借给别人“吃”高利，不但利没“吃”到，现在本钱也要不回来。 15万元怎么开展工作？目前要开展的是，补偿给村民的果树损失费就需一百多万元，怎么办呢？严小章毕竟是做生意的，头脑灵活。他对大家说，这笔帐先记下，待以后经费到位才兑现。村民十分理解新上任村官的难处，都一一应承支持他。就在这时，惠阳区政府按上级要求深入开展“三级联创”、“十百千万”干部下基层驻农村，矮岭村也驻进了工作组。他们和村干部一起走村串户。严小章抓住这个有利机会开展工作。在工作组的协助下，他们制定了“村规民约”、“矮岭村规划图”等。 村企共建 筑巢引凤 村企合作是农村建设的一项创新工作，它以工哺农、互利双赢，是发展壮大村级集体经济、增加农民收入的有效途径。 为了“筑巢引凤”，严小章首先要农民在转型前先转脑，他先通过改善村容村貌来更新农民的传统观念，改善村民的生活方式，让农民以崭新的精神风貌去致富，去奔小康。其次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领导的支持下，矮岭村所有用地都被规划起来，并集中划出批建地，而周边地、五边地等都规划为村民住宅。通过了内引外联，他们和中建电讯、宏远电子、天赏家具和震浩塑胶等优秀企业联手，实行以地换厂、租地办厂形式，将村中工业用地88775平方米全部划成工业用地，全部用作出租形式，已出租2.02万平方米，余下正在招租中。 到目前止，村集体收入达1200万元，比原来增？%。同时，完成村道水泥路全长4公里，绿化1.5公里，主村道“文化路”宽16米、长720米。村子按标准做好农村规划，按每户占地面积80~120平方米的标准统一规划建设新农村，剩余土地作为村集体发展用地。在处理征地预留时，村民积极主动要求管委会协助招商建厂，而不是把土地卖光分光。在建项目有12套村民住宅、烈士纪念馆。 在建设新农村工作中，矮岭村注意保存具有革命意义的老村场。这里是革命老区，在大革时期、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有7位烈士为革命牺牲了生命，村民每年清明节都祭拜他们。在规划新农村中，严小章他们作出了建烈士纪念馆、图书室、村活动中心等的土地预留。如今我们在矮岭村看到的是绿村映楼，厕所改在房、村道宽敞笔直，花果路树清香扑鼻，精神文明建设在这里让群众富了口袋，文明之花灿烂辉煌。 金杯银杯不如群众的口碑 工作千条万绪，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十分困难。初时，个别村民听说果树有补偿款，有的就连夜抢种果树，到工作开展时，他们便讨价还价，不合心意决不肯放手。严小章便一家一家地去做工作。走访群众，去早了不行，去晚了也不行，得瞅准时间，瞄准他们在家才去。就这样他丢弃了自家的活，甚至有时连饭也顾不得吃，有时饭吃了一半就得走，因此他落下了胃病。严小章来这家不知来多多少次，都谈不下去，每次来都遇他们在吃饭，他们也不为他让座，只顾自己吃饭。他们认为严小章是在求他，严小章就站在一旁，边看他们吃饭边和他谈话。其实严小章也感到自己很委屈，明知是委屈也要做，因为自己做的是为公的事啊！后来，他就习惯这些“有意刁难”的场面。真情始终会感动“上帝”，在严小章和几个村小组班子成员的共同努力下，他们最后还是完成了任务。 现在，矮岭村按每户占地面积160平方米、建6层高共600多平方米设计，有12栋村民住宅在矮岭村拔地而起，框架结构，地面贴抛光砖、大厅吊仿水晶灯吊天花，显得居住室内富丽堂皇。看到这些高档装修的村民住宅，笔者心里感慨万分，别说笔者的家，就连笔者所见过的许多城里的工薪族们的住宅也没有这么好呢。 交流过程中，我问村财务，虽然你们规划了这么高档的村民住宅，但村民们能拿出这么多钱出来参份吗？一套房子毕竟要好几十万啊。财务为笔者细细地算了一笔帐：土地补偿款每人2万元左右，加上征地时，每家每户都有自家的征地补偿款，、果树补偿款等，有的孩子小住不下这么多的还可出租一层，到目前止，还没听说过有哪户说不要房子或没有钱不要房子的。 采访的过程中，笔者听到最多的是对矮岭村民小组领导人的赞扬、对管委会和对区委区政府的赞扬。真是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啊！ 严小章上任时就告戒自己，一定要廉政为民。村务财务，力求做到公开透明，村民小组的所有款项、包括土地征用、土地出租、发放村民工资等都由管委会财办进行帐目监管。村小组为每个村民办了一张银行卡，每个月的工资都打到各人的帐上，村干部每月的支出收入等用公开栏向村民公布。 有个村民对笔者说：新班子上任就首先为我们着想，他们出钱又出力，自己没得到半点好处。你就说分房这事吧，按理说村干部完全可以留用那些比较好的住宅基地，但他们没有这么做，好的差的都混在一起大家来抽签，抽到好的是命运好，抽到不好的就没得说了。众人说这件事处理的非常公道。 严小章始终保持谦虚的态度，他说他们矮岭的工作刚刚起步，他们的大工程还在后头，再过一、二年，他会邀请我们再来，那时候的矮岭村的变化会更大。这我相信，我已经在这里看到了未来的发展宏图，因为这幅画已经呈现在我们面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