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略有些沉闷的敲门声,我凝神细听,打开门,一张小脸上笑靥如花,小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是楼下春荣的儿子百度,5岁的小男孩,还够不着门铃呢,所以这敲门声也是他独有的光临的标志。次数多了,我们也就知道了。嘿,他可不是光来玩的,小家伙担负着送达信物的重要使命呢——或者一袋自家包的水饺,或者朋友从内蒙空运来的新鲜羊肉,再或者就是一把酸豆角……对我来说,统统都是好东西。我蹲下来,抱抱他,邀他进来玩耍一会,等他要返回了,少不得在家翻检一通,或者三五颗巧克力,或者两个红彤彤的苹果,孩子用手小心地捧着,又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还确是呢!
刚搬到这个小区,我很低调地,和左邻右舍保持着距离,照面多了,大不了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日复一日。不知不觉,还是熟络起来了。
楼下的春荣,原本认识,不太熟。但都是大别山的妞,虽然一个在山南一个在山北,她那脱不去“土腥味儿”的乡音在我听来,很是熟悉亲切。况且在一个单元里住着,串门实在方便。谁去农场摘菜了,朋友送了时令水果了,去外地带当地特产了,少不得给对方送去一份。我晚上有饭局了,就让儿子去她家蹭个饭,偶尔她有事外出了,也委托我帮她接下孩子。更多的时候,常常一袭睡衣一双拖鞋就串上门来了:一壶茶两张沙发,有时兴致来时也搞点小酒几样零食,闲闲聊着——身边的人事八卦、某部电影哪本书、修习心理学的体悟、玩味文字方面的见解……一个个下午或者晚上,一段段清谈时光就这样悄悄溜走了,留下的,是许多的启发领悟,还有停留于心的温暖感觉。
对门住着一家三代5口人,有个不满周岁的小宝宝,天气不好的时候,爷爷奶奶就抱着宝宝在走廊在遛弯。这一年多里,问他们家借过盐,借过生姜,借过米,似乎还借过一次生粉。不过名为“借”,却从没还过,也不打算还了。
左边呢,原来住着几个合租的年青人。刚来那会,还真有点烦他们,有时垃圾放在门口数日不清理,散乱的袋子里漏出腥臭的汁液,要三番两次上门催促,这才扔到楼下去;隔三岔五的,狐朋狗友一屋子,劲爆的音乐、喝啤酒的吆喝声、鬼哭狼嚎声甚是聒噪;最讨厌的是,这些家伙们好多次夜半或午休时间来按我们家门铃,说没带大门钥匙。有一次,他们敲门向我借了两勺米,过了几天还认真来还了。哈哈!直到最近他们搬走清静了,我也没认清哪几个是房客。每次楼道上小区里遇上,模糊认得一两张面孔,倒总是带着微笑,带着那么点讨好的意味。
右边那家,是一对年青的夫妇,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每天早上出门上班,常遇见他们一家三口,先生个子高高的,挺帅,穿深色制服,太太看上去漂亮温婉,惯常寒暄几句。再就是不知几楼的一个老太太,那次下雨天见她在走廊里作伸展运动,一聊,说她八十多了,却身体轻盈,面色红润,又说起她的两个儿子,最后我们达成共识:平和良好的心态是保持健康与不老的秘诀!聊着聊着,雨停了,我们愉快地说再见。
有一天,儿子放学回来跟我说,在楼下跟一位大爷聊得很投机。我问他都聊了些什么呢,他说聊了这些那些。好了,我们家那点老底算是全兜出去了!
有这么些芳邻,想要有点小隐私小秘密估摸着是难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点点滴滴的交往,比不得亲人之间的情意浓厚,也不是挚友之间的默契深刻,然而,琐碎平淡和随意里,终究是一份脉脉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