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冠慈,惠州梅湖村人,一个百年前如雷贯耳的名字,在那场改朝换代的辛亥革命中,他为剌杀清朝水师提督李准而壮烈牺牲。 逝去的岁月让新一代的惠州人已不识林冠慈,而解放后出生的我也只知有关他事迹的一麟与半爪。最近,我的堂叔苗继顺从新加坡返乡,我们聊起辛亥革命百年话题,我从他口中得知,林冠慈,是苗继顺姑妈苗玉仕的小叔子,苗玉仕嫁与林冠慈二哥林冠志,成为他的嫂嫂。呵呵,原来,林冠慈与苗氏家族还有一层沾亲带故的关联。 这让我心中掀起一阵微澜。辛亥革命,在惠州这块土地上发生过许多英雄的壮举,那些波澜壮阔的斗争已永存史册,让后人敬仰。当岁月跨过百年之后,我突然萌发了要从故纸堆中去寻找英雄的冲动,这不仅我是土生土长的惠州人,我对家乡情感至深,我更想让周围的人与我一同返回时光的隧道,去回味那段不寻常的历史,去追寻英雄的足迹。 然而,我查找了半天,在惠州库存的档案里,也只有他生平简单的介绍。但我庆幸找到他一张半身的照片,也许是他留存于世惟一的照片。照片上的林冠慈,身着一件高领衣衫,还戴着一顶鸭舌帽。这当时略显西化的装束,可能是他在香港的留影,因为林冠慈少年时已跟随二哥林冠志去了香港。 照片可见他俊朗的五官,是那样清秀传神;可见他眉宇间呈现一股刚毅豪迈之气概,嘴角还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他是在做好赴死的准备吗?将这作为留给家人最后的思念? 真想读懂这张微笑的脸,这百年前与我祖父一辈的同龄人。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27岁的青春(1884—1911年),他永远是那样地年轻。 也许,他要将微笑留给生养他的故乡罢?梅湖,多么美的名字,也是他心中永远牵肠挂肚的地方。这个位于惠州城西北郊的村庄,依着东江河畔。岁月的积聚在江畔留下一片洁白的沙滩。孩童时他与小伙伴在这里追逐打闹,玩沙嬉戏,江畔留下过他无数小小的脚印。村庄广阔的田野,无数次回荡过小伙伴亲昵喊他乳名的声音:“阿牛仔!”“阿牛仔!”是呀,他是故乡的“阿牛仔”。即使在香港闯荡的岁月,林冠慈想起乡间的往事,心中也会泛起温暖的涟漪。 也许,他要将微笑留给他的亲人罢?他七八岁时,父母已双亡。他跟着大哥林冠棠、二哥林冠志相依为命。惠州旧俗,孤哀子“长哥当父,长嫂当母”,当哥、嫂的亦会主动担负起抚养、照顾弟、妹的责任。“阿牛仔”在哥嫂爱抚中成长。八九岁,哥嫂送他上村中的私塾念书,这个聪明的孩子让老师格外欢喜,因为老 也许,他要将微笑留给他心爱的姑娘罢?“阿牛仔”林冠慈长大后是女孩子心目中的“靓仔哥”。他走在大街上的英姿,时时会吸引异性关注的目光。那年代兴早婚,与他一般的同龄人早就组建了家庭。但“阿牛仔”心中明白,他不能早早成家,他是身负重任的革命党人。自然他有一番情感的天地,有他深爱着的姑娘,他怕一旦意外或变故而辜负了深爱的人。他只能将情感压在心底,他要等革命成功才决定个人的事情。 也许,他要将微笑留给世间罢?因为他已做好牺牲的准备。他1910年在香港参加同盟会后,参与了同盟会刘思复、高剑父等人组织的“支那暗杀团”。1911年的春天,革命党人攻打两广总督署,牺牲了100多名战士,最后善堂出面才拾得72具遗体掩埋于黄花岗。这深仇大恨让支那暗杀团的成员义愤填膺,林冠慈主动请缨成为执行员。 已经没有也许。他确确实实在微笑中完成那惊天一举,当他掷弹炸伤李准以及卫队、轿夫十余人后,他被清兵乱枪扫射,将壮烈的瞬间永留青史。 已经没有也许。1911年11月广东全省光复后,刘思复按孙中山的指示到广州,在东郊永胜寺为林冠慈烈士召开隆重的追悼大会,烈士移葬于黄花岗西南侧的红花岗,成为红花岗四烈士之一(1963年,此处公布为广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已经没有也许。他已将那一抹微笑铸成了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