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工作不久,父母将家里唯一一辆哥哥上学时用过几年的自行车送给我。它是一辆带大梁的“飞鸽”牌自行车,后来被称之为男士自行车。那时,城市里除了公共汽车外,自行车便是老百姓最心仪,也是唯一的交通工具。可是,80年代初,有很多家庭都还买不起。同事、邻居有事便常来借车,对懂得爱惜它的人我会慷慨出借,若要碰到大大咧咧,不把它当作珍爱之物的借主,往往免不了叮嘱几遍后才极不情愿地带着几分心痛借给人家。 我常把小飞鸽擦得瓦光锃亮,连车轮上每一根细细的轴条都仔细擦过。尤其在出门前,多要认真地把它乔装打扮一番。在我的精心呵护下,它伴我走过了大学生活、恋爱季节,并一同陪我步入婚姻殿堂。在两个轮子经年不停地转动之间,悄然载走了我十余年难忘的青春岁月。到90年代中期,在风雨侵蚀和阳光照射之下,小飞鸽通体已变得黯然失色。随着街头无大梁的彩色女士自行车的悄然出现,小飞鸽车显然有些落伍,心里渐渐产生了对女士自行车的强烈向往。 每每走在街头,与骑女车的女人擦肩而过时,竟然有些失落。望着她们趾高气扬的神态,虚荣心让我产生了极大不平衡。那会儿,我所居住的城市偷自行车的常常发生,我心里甚至产生过小飞鸽车早点被偷的念头。这样,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让家里操财政大权的老 一天傍晚,我家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见是三楼的邻居。她着急地让我们查看楼梯的单车间,说院子里丢了几部自行车。我顿时感觉心跳加速,头皮发麻。当我和丈夫打着手电在楼梯间发现家里两辆车少了一辆时,却十分害怕是我的“小飞鸽”。见老公那辆自行车安然停在那时,心里像掏空了一样。当它真的消失时,突然升起一阵莫名的伤感。它毕竟跟了我十五、六年啊!想起它的种种好,便不免落泪。 1996年4月,家中一把手在丢车事件发生一个多月后,给我买回了一辆400多元的“三枪牌”枣红色女士自行车,它花去了我一半多的月工资,是九十年代曾引领过时尚潮流、令人炫目的名牌自行车。欣喜之情难以言说。每当骑它上街,如同当今女人驾宝马、奔驰一般,回头率甭说有多高了。它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自是对它千般呵护、百般宠爱,并亲切地称它为“小三枪”。 当年秋天,我和老公调到惠州工作。搬家时,集装箱里是我们精挑细选的几件舍不得卖的家私和必备的家用电器等物品,“小三枪”也在不少旧绒线衣的精心包裹下夹在其中载到惠州。 单位远离市区,我们一家在南坛附近租房住了几年。为了方便孩子上学,换租了几次房都在南坛小学附近。南坛是闹市区,商业发达。我们上下班有单位的通行车,下班回家也用不上自行车。“小三枪”便像失宠的怨妇,悄然停放在出租房中,从未派过用场。但我总不舍得将它卖掉,心想,总有重新启用它的机会。 几年过后,我们终于搬进单位分配的新房,可房间却难有“小三枪”的容身之地,怎么摆放都影响整体美观。无奈,于心不忍地将它推进一楼的楼梯间。它只能在我上下班经过时出现在视野内。渐渐地,它被楼梯中堆满的杂物所包围,斜倒在杂物之中,蒙尘纳垢,一放竟是十年。慢慢的,我也不再关注它,昔日的宠幸终究没能再现。其间虽曾两次送过朋友,却因早已落伍而被婉拒。它始终没派上用场还另有原因,十年中,我们家先后买了摩托车、小轿车。 一日,小区物管部贴出通告,要求清理一楼杂物,迎文明城市国检。当我把“小三枪”推出楼道时才发现:车把上清脆入耳的铜铃早已不见,车身色彩也变得陈旧;脚踏板不知何时被人拆走;原本转动起来十分入眼的链条锈迹斑斑,一代“名媛”早已变成了落坡之凤。望着它楚楚可怜之相,不忍把它送进废品收购站,思考之后,将它送给了小区的清洁工。当它被推走的那一刻,心里隐隐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小三枪”终于飘出了我的视线,它曾是我那么钟爱的伙伴。可随着我们生活质量的提高,它终于没能等到被我重新宠幸的那天。若它有知,想必也不会怪它的主人。十多年里,它每天目睹着我们从楼里进进出出,一定清楚地看见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它虽不会说话,假如能开口,想必会祝福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随着老百姓生活的日渐富足,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却敲响了警钟。所幸,随着节能、减排的声声脚步,低碳环保的自行车又成为城市里的新宠。我打算适时买一辆自行车,休息时在市内代步,到我们美丽的绿道骑行,自觉去践行低碳生活。 自行车,你历经岁月的流逝和时代的变迁,仍是人类最亲密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