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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如父长者
作者:陈文端(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20-10-06 16:50:31

 

此生不幸,年少失父,此生又有幸,常得一些慈祥的长者父亲般的关爱。

蔡老师是我初三的语文老师,初三那年转学到蔡老师所在的班级,第一次作文课,所写的作文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老师询问了一些情况后,赞许地说,很久没看到学生写的作文这么好。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们学校是从前一个大地主的深宅大院,我们班的教室在那五进的四合院最深处,我和几个同学还有蔡老师家离学校较远,中午就在学校的食堂吃饭。那些静谧的午后,四周静悄悄,没回家的几个同学,有的趴在桌上打瞌睡,有的上街瞎逛,我却如痴如醉神游在书的世界里。老师订有十几份书报杂志,知道我爱看书,常常让我先睹为快,那一本本墨香未散的新书报,就填满了我一个个午休时间,有时老师还带些他家里的藏书给我看。潜伏在心灵深处热爱文学的种子就在那些静静午后的快乐阅读中被悄悄地唤醒。但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在此之前,我对未来有许多绮丽的梦,学习成绩不错。在那以后,我的梦只有一个,做一个像三毛那样用笔书写生活的女子!可是,三毛的才情不见得具备,却先变成了一个三毛、琼瑶当年那样的问题女孩子,痴迷于文字中的世界,厌倦数理化,渴望天高任鸟飞,现实中升学的压力却像枷锁把人死死困住。还雪上加霜,十四五岁,情窦初开,开始收到男孩子的纸条了,在那个保守的年代,这是多么沉重的心事。凡此种种,把个花季少女,弄得满脸愁云惨雾。这些都被老师的火眼金睛看在眼里吧,于是有一天下午放学,我骑着单车准备回家,老师从背后叫住了我,从学校到我家七八里的路程,老师推着单车,跟我谈了一路的话,关于学业、前途以及偏科等的严重后果,苦口婆心说了一路,直至暮色四合,老师才匆匆转身赶回家。那天,老师那焦急、担忧、关切的目光,那融进浓浓暮色中的背影永远烙在我的记忆里。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在公路上碰到进城归来的老师,老师看见我,将车停下,聊了几句话后,他解下挂在车头的一个袋子,递到我手里,说这是蛋糕,给我带回家去吃。未待我推却,就动作迅速地骑上单车“扬长而去”,我手里拎着那袋蛋糕,望着老师远去的背影,眼前叠现了从前熟悉的情景:一个也是如此高高瘦瘦、年纪跟老师相当的男人,在每一个周末,从这条公路那头的城市归来,给我带来饼干糖果、扎头发的红头绳、花衣服、彩色小皮球……那是我的父亲,他在几年前因病过早离开这个世界,我是他最爱的唯一的女儿,从那以后,我最盼望的周末黄昏就永远成为过去。但这一天,恍惚间好像从前的情景重现……老师,当你把蛋糕塞到我手里的时候,也许也是怀着一份慈父般的情怀吧,那蛋糕好香甜,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做了老师一年的学生,但老师对我的关爱却延续一生。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在老师生命的最后几年我中断了跟他的联系。参加工作几年后的有一年春节,我照例到他家去看望他,但到了他家却发现院门深锁,邻居告之老师随他的儿女搬到城里去住了。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本来只要稍加打听就不难找到老师的新住址,但我那时候总是惭愧于自己的一事无成,尤其是我遗忘了少年时代的梦想,自感辜负了老师的期望,我想等我混得像样点再理直气壮去看望老师吧。可是,人生无常,生命脆弱,在我还没“风光”起来的时候,老师却因患了不治之症而猝然长逝了!不久前,遇到初三的同学,他告诉我老师生前他每次去看望他,老师都会提到我,听说老师患病后情绪一直很低落,他的老伴早已离世,病困家中的日子,他一定很寂寞,那个时候亲友学生的探访一定会使他大感安慰,可我,得到他最多关爱的学生,竟踪影杳杳,我想老师一定对我的“消失”感到非常失望。想到蔡老师,心中涌起的那份内疚之感总是久久挥之不去,痛中思痛,也使我明白了人生什么是该珍视的,什么是可以看淡的。

张老师,我高中的语文老师,也是因为作文写得好而得到他格外的关心。高中三年,仍然被偏科的阴影笼罩着,张老师做了我三年的心理医生,每当心情不好,脚步就会向着张老师家走去,张老师耐心的开解鼓励就像阵阵春风,拂去我心中的阴霾,让我看到明天充满希望的万里晴空,每次都是心情沉重地进他家门,卸下重负般地步履轻松出来。令人感慨的是,高中毕业之后,由于各种原因,求学求职的选择没有按照张老师当时英明的建议去做,多年来在工作与生活上不太顺畅的际遇一如当年老师的预言,唉,张老师,知我者深是你啊。

认识杨叔是在医院里,女友阿琅生病住院,我和另一朋友阿虹在医院看护她,杨叔的女儿也生病住院,病床与阿琅相邻。我与阿琅说着家乡话,让杨叔听到了乡音。杨叔少小离家,投身革命,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离乡别井几十年,乍闻乡音,倍感亲切,便过来认我们两个小老乡。杨叔当时六十多岁,头发花白,却满面红光,可谓鹤发童颜,他性格热情奔放,走到哪里,哪里便响起阵阵朗朗笑声,他喜欢跟年轻人打成一片,当他混在一群年轻人中,除了头发颜色有所不同,脸上多了一点皱纹外,毫无老态和代沟之感,因此我们跟他自然而然地成了忘年交。阿琅出院几天后,杨叔邀请我们几个女孩子到他家去做客吃饭。记得那天我们刚走进他家的小院里,就听到两声哈哈笑声,“姑娘们来了,请进请进!”杨叔笑容满面地出现在门口,然后,他又朝屋里嚷道:“嫩婆,嫩婆,姑娘们来了!”话音甫落,一位五十开外的阿姨也出现在门口。“哈哈,这是我的老婆,因为我们是老夫少妻,老婆小我11岁,所以我称她为嫩婆,哈哈!”我们也不禁跟着笑起来,就在笑声中我们开始了成为杨叔家常客的一段历史。

有一个星期天的一大早,睡梦中的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听到门外有个宏亮的声音嚷道:“陈妹,陈妹,起床了吗?”原来是杨叔来请我去喝早茶。难得有个星期天可以睡懒觉,却被他吵醒,心里还有点不高兴。但还是立即起床洗漱,然后骑着单车跟在杨叔后面向着他所指定的酒店方向进发。杨叔将车踩得飞快,不一会我就被他拉下一大截,一路上,杨叔停了几次车,得意地远远在我的前头咧着嘴笑,等着落在他后面的我赶上来,好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老头!到了酒店,已有几个他的年轻朋友在等着。后来才知道这是杨叔一场好意的安排,座中有一男青年,是杨叔最好朋友的儿子,年轻有为,杨叔意欲充当他和我的月老,为这事杨叔很忙乎了一阵子,只怪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东西,最终我还是辜负了杨叔的一番美意,杨叔为此深感遗憾,怅然好久。

在我年近而立的那一年,不幸突遭病魔袭击,那是生命中一段灰暗的日子。不是致命的大病,打击却异常沉重,因为容颜受损。那些日子,心境如病容一般惨淡,只有亲友的关心像缕缕阳光穿透愁云惨雾带来点点光亮,而这亮光有一束是属于杨叔的。杨叔看到生病了的我,眼里饱含痛惜,他说他原来在医院里工作,买药方便,我身体不舒服,药品就由他来送了。于是那段时间,这个老人家经常在吃过晚饭后,从菱湖那头他的家拐一个大弯走到湖的这头我的住处,给我送药品,有时他自己一个人来,有时他形影不离的老伴张姨陪他一起来,每次见到我都要细察品评一下我的脸色和精神状态,然后说一些安慰的话才走。有一次,细心的他发现我用蚊香驱蚊,他连忙叮嘱我不可再用蚊香,说常用蚊香对人体有害,从此我戒掉了用蚊香的习惯。杨叔为我送了几个月的药,直到我改用中药治疗才结束了他的这项“工作”。

后来,随着朋友们的风流云散,我也逐渐疏于跟杨叔的来往,有好几年没见过杨叔了。杨叔,你还好吗?杨叔家的小楼与我的住房隔湖相望,有时晚上闲下来时站在窗边,遥望杨叔家的窗户透出的灯光,想起他那爽朗的笑声,顽童般的手舞足蹈,热热闹闹在他家蹭饭的日子……总会兀自微笑起来。我想着,一定要找个时间去看看这位可爱的老人。

每日行走湖边,时会与一老者不期而遇,当他迎面走来,看见我时我会看到一朵菊花在他脸上绽放,我也不由会心一笑。冼叔,我的知音!他是我们单位的退休干部,一个爱舞文弄墨的儒雅老人,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不擅逢迎的我总被权贵所漠视,却得冼叔的肯定和喜爱,湖边偶遇,总能从他口里听到几句赞美。有时他会说,在电视里看到一个美丽善良的角色,他觉得很像我啦(出自偏爱的美化),有时会说,在报纸上看到我写的豆腐块,被他当作范文来读啦。这当然是冼叔的夸张,但第一次看到我的粗浅文字变成铅字时,冼叔那激动的表现却是我难以忘怀的。那天,我有事外出,回来同事告诉我,冼叔拿着一张报纸,突然出现在单位(平时一般只在发工资那天才会见到他老人家),说找小陈,同事问他找我干嘛,他说她的文章登出来了,不知道她自己知道不。他好像比我自己更高兴。

回首走过的人生道路,几乎在生命的每一个时期,都会有一个慈祥的长者给了我父亲一般的关爱,或许这是上帝对于早早召去我父亲这个过错做出的弥补吧。这么一想,顿觉上帝也是一个慈父了。感恩生命中所有善待过我的好人!像你们善待我一样去善待别人,就是我对你们最好的报答,我想我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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