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外头下着雨,零零星星的,说不清是大是小。透着窗儿,隐约可听见雨丝飞溅在叶尖上的声音,丝丝缕缕,余音袅袅,有如一条蛰伏在黑夜里的巨蟒轻轻地吐着信子,慢慢地拉长了声音。不,是雨大了,一滴又一滴,倾落在门前那条田沟里,汇成了水流,湍急地流向附近的河里去。
这时,雷声骤响,妈妈怕停电,便连忙赶我们上床睡觉。我们哪里睡得着呢,虽躺在床上,心儿却跑出了外面去。
雨下得急,去得也急,不一会儿,雨水便止住了,雨滴在浅碧色的玻璃窗上划下数道深深的雨痕。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似乎是从田沟沟那里传来的,你听,你听,“呱呱呱……”
这声音,清脆极了,浑不似早时雨的声音那般浑浊,且颇具旋律美,悦耳动听。
我听得入迷,还想往下听的时候,它却停了下来。
蓦地,周遭寂静,再无一丝声音。
心中涌现出一股儿落寞,但更多的是失落,怎么不响了?怎么没了声儿?
就在我准备闭上眼睛睡着时,那个声音再次到访,“呱呱呱,呱呱呱……”
我欢喜若狂,兴奋得跳下了床,耳朵贴着窗框,尽情地聆听那一声又一声的声响。可,只单单听着哪能过瘾?我踮起脚,偷偷开了门,悄悄地跑了出去。
一出门,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群快乐的小蛙们,它们简直是精灵般的存在!它们呀,在田沟沟上蹦过来,又蹦过去,嘴巴还不忘“呱呱”奏响旋律。
寂静的夜,柔和的天,衬着一弯看似朦胧的弯月,将淡淡的光辉洒在这片土地上,照进蛙儿们蹦蹦跳跳的影儿,更点亮了这原本无生气的夜。
它们瞧见了我,不经意的,倒没多大反应,只是怔了怔,过一会又是高声歌唱。
是了,田沟沟早成了它们开音乐会的场地。
一眼望去,这阵容实在不容小觑,大的蛙儿,中的蛙儿,小的蛙儿,它们轻轻地唱着,跟着调儿,声音起起伏伏,如层层的浪花,可它又比浪花温柔,自远处翻滚而来,淹没了这里住着的人儿的梦乡,更轻而易举地掳掠了我的童年……
如今又到了细雨绵绵的季节,荒江野渡,田沟桥头,是否又有这蛙声片片?
有的,当然是有的。它将在每一场雨后热情洋溢地为我们歌唱,唱响属于你的,也唱响属于我的,刹那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