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故乡,如今在我心目中,愈来愈显得份量重了。虽然,故乡于我的印象,是那么遥远和模糊,好像是那样可想而不可触,但故乡却不时唤起我内心的渴望。渴望着有一天,偕家人回到故乡,一睹故乡的风貌,与亲人共聚畅谈一番。
故乡是粤东的一个客家名城,一个名叫“蝠婆形”的小村庄。村子不大,住户也不多。离县城只有5公里左右。据说,当初刘公世祖在这里落户,繁衍生息,至今已传到二十二世了。
早年,村子里多是些老幼妇孺,担负着田里和家庭的劳动,青壮的男人,多到外面做工干活,经商事宜,平时很少回,只有捎些钱,或年节才归来。更有一些远渡重洋,“一去恨别离”。
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故乡,这个令我难忘的地方。祖父母那一代,背井离乡,千里之外,来到了我的出生地——家乡,艰难谋生创业。
童年。我随祖母回过一次故乡。那年,我才五岁。每到一处,都有染红了的,用开水煮熟了的鸡蛋送。开始还嘴馋,吃完一个又一个,吃不了的,就用挎包袋着。可见故乡人的盛情。
近十岁时,随母亲回过一次故乡。那是寒冬的季节,在呼啸的北风中,回味着故乡,感受亲人的温暖。
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回到故乡。虽然,不时有故乡的亲人来到这里,探亲或访谈,有些还寻些活干;虽然,不时有故乡的亲人来信,知道故乡的情况。
荏苒光阴,祖辈告别故园,已近百年。时代已跨进二十一世纪。据乡邻说,故乡现在变了,火车通到家门口,不再是靠粥和杂粮充饥了;建起了新楼房。温饱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每听到此,真想插上翅膀,飞回故乡看看。看看故乡的山水,拜祭祖先的灵牌。更想与故乡亲人一起团聚,向往更美好的明天。
(二)
十月,稻花飘香的季节。田野的稻穗,像是镀了金似的黄灿灿。我回到了阔别已久,梦绕情牵的故乡。
故乡的一切,像磁铁般,强烈地吸引着我。常言道:“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故乡在敞开着热情的怀抱,迎接着我的到来。
客家人特有的围龙屋,沿山而建。外成椭圆状,里巷相贯通,中心为祠堂。屋前是块空旷的地和一面镜池……
围龙屋作为往昔的建筑,如今大多已陈旧破烂。断壁残垣在诉说着过去,防盗御敌的村围,曾饱经战火的焚毁;但祠堂大都保持完好,坚毅地挺立着。客家人作为中原的迁徙者,易地仍然是那样团结一心。
岁月沧桑,道不尽历史的尘烟。围龙屋历经数百年仍然留存,撑起一片蓝天下。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月圆月缺,朝代更替;先人已去。而至今天,围龙屋的后代,遍布远近内外,一代又一代,流传的岂止是“香火”不断;一世又一世,承载的岂止是血脉源流?每逢时节,乡亲们用传统礼仪,敬奉着祖宗神龛。谁家添丁了,就在此“上灯”以庆;谁家客来了,围上来的人,密得水泄不通……
在族房长辈的带引下,我终于见到了先祖遗屋。四间小屋,已倒塌了二间,余下二间,现给村人反锁着,堆放着杂物。小屋依山成列,相连着,每间长不过五六米,宽不到二米……我静静地伫立着,内心却激动不已。这就是先祖之屋,这就是“根”之所在。
走出围龙屋的客家人,虽然“日久他乡即故乡”,流传的子孙后裔,或在外乡出生长大,但对故乡,仍然珍存着一份至真至纯的感情。因为祖先告诫:“早晚勿忘亲命语,晨昏须顾祖炉香。”因为故乡的亲人,总是对我微笑着,乡音亲切,乡情缭绕;乡风民俗,正如“客家娘酒”般的醇厚醉人。人们不论在外拼搏得如何艰难,回到故乡故土,心灵便会皈依安宁。因为这是孕育先辈的灵地,“根”之所在,梦之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