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母亲跟我闲谈,她说这广东的虫子真是奇了怪,天上地下找不着,无声无息把菜吃个稀巴烂,在湖南老家种菜,要是菜被吃了,虫子不是在菜根下,就是在叶子上,总能找得着。接着她又叹了口气:“不种了,种了都喂虫了!”
我既惊讶又疑惑:“又种菜了,哪里有地种呢”
“楼下那一点,还有阿燕家后面。”
我实在是佩服母亲种菜的本事,在种菜的这件事上,不气馁,不灰心,人在哪里,菜就种到哪里,似乎老家的菜园跟随她一块来了广东。这些年,虽说这里没有菜土,可也没少折腾,哪里有空隙,哪里就有她的菜园。最近看了一则新闻,说一个中国丈母娘把澳洲洋女婿家的花园变成了菜园。这我完全相信,如果我家有个花园,估计也会成为母亲的菜园。
母亲在老家是种菜能手,水沟边,土坡上,山边上,根据地理位置种上不同的菜类,且不费什么功夫,干农活之余顺手就栽种了。菜园里就更加丰富了,按照四季气候,连种、套种出很多蔬菜。
母亲来广东能很快入乡随俗,就是因为有种菜的本事,由此还结实了一些“菜友”。有次看见隔壁一对退休夫妇在屋边上种菜,她路过看见那种菜种法不对,跑过去“指点”:这种菜不能种得太密,容易“窝死”,要栽稀疏一点。那人听了母亲的建议,拔掉了一些,果然菜长得又高又壮,后来经常向母亲讨教种菜的诀窍。
刚来广东时,母亲不熟悉环境,她把菜种在阳台上,用泡沫箱子和大花盆,里面装满土,在阳台上一字排开,别看面积小,种的品种可不少,除了葱蒜,还种有韭菜、辣椒、番茄等,豆角这些需要牵藤的菜,菜杆都免了,直接爬防盗网,别人家的阳台都种的花花草草,母亲的阳台一片绿油油,好像一个菜园。
在阳台种菜,惹来很多蚊虫,实在不方便,只得不种了。不久又在一处铁路边闲置的荒地上觅得一处菜地,很多职工家属在那里种菜。母亲只视察了一次,就知道哪个位置种菜好,能储水,土地肥沃,还对那些家属们种菜的水平不以为然:他们哪会种菜哦!
母亲开辟出两块菜土,种上辣椒、茄子、丝瓜、空心菜等。莫说,母亲的菜地就是比别人的要有看相,高低错落,沟沟坎坎,整整齐齐,还真是后来者居上,不到两个月就郁郁青青开始挂蔬果了。
后来因铁路建设,这块荒地有了新用途,菜园也就不取自消了。
失去菜地,母亲并不气馁,她知道那里种不长久。不久母亲无意发现小区里有人在铁路围墙边和公园角落里种菜,她也跃跃欲试,就在自家楼下的水沟边开辟出两张饭桌大的地,还加上几个别人丢弃的大花盆,种了最容易打理的番薯苗,慢慢加种了苋菜、韭菜、香麦等,一块巴掌大的地,跟绣花似的,每样种上几眼。这点活对于母亲来说,毫不费劲,早晚去浇浇水,施点肥,我们看个朋友圈的时间她就做完了。
母亲菜种得好,有时菜还会送给亲邻好友。有天我在阿燕发屋洗头,她说你妈妈种的青菜好甜,等下我去拔几棵晚上吃。我这才知她也鼓励母亲种菜,才把她屋前屋后也种上了蔬菜。
洗完头,我特意去看了母亲的菜地,是围绕房子呈“L”形的两块短短的菜土,一边种了番薯苗,一边种了豆角、苋菜、韭菜、香麦等,土边上还插种了几株紫苏,湖南人爱用紫苏煮鱼,少不得要栽几株。诚如母亲所说,番薯叶、豆苗叶和苋菜叶子被虫吃得全是窟窿眼,有些菜苗吃得只剩下光杆杆了。
能让母亲灰心不种菜的居然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虫子。她说市场上那些没有虫眼的光鲜嫩绿的菜如果不打农药是如何种出来的呢?她很疑惑,去问了专门种菜的菜农,人家回答得似是而非。
母亲不种菜了,说要回老家种菜,老家地多,爱种什么就种什么,最主要的她在老家治理“虫害”得心应手,不用打农药,也能收拾那可恨的菜虫。
记得林清玄在一篇散文里写到,他父亲背着番薯去了他在城中新买的房里,把房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后不无惋惜道:为什么不找个有土地的房子呢?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有土地的房子番薯要种在哪里呢?在老人眼里有土地种菜的房子才是最好的房子。可是对于寸土寸金的城里来说,哪里有土地种菜呢?!
母亲也是如此,她始终认为人不能离开土地,房子旁边最好有个园子能种菜,尤其是看到新闻经常报道农药蔬菜,更加觉得只有自己种的菜才吃得放心。母亲乐此不疲的种菜,既锻炼了身体,我们又能吃上绿色食品,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种菜能让她日子过得踏实,也是她劳动价值的体现。每当我们赞扬她的菜种得好,又好吃时,她很开心!
母亲开心,这才是种菜最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