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的顶楼上养了一条黄色的小狗,叫阿黄。不久,又有人送来一条,据说是土狗,阿黄就被丢到楼下一栋废弃的房屋里,无人喂养,变成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到处垃圾堆里找食。
同事崔从汕头调来东莞东,一天散步时,她叹息着跟我说,人有命运,狗也如此。我问她为何发出如此感叹,她说你看见后面那条流浪狗了吗?我当然看见了,就是原来住在楼上的阿黄,听说被主人弃养了。她说阿黄来自汕头,有兄弟姐妹六个,我看着它们出生、“出嫁”,唯有阿黄命运最不好,变成了一条丧家之犬。于是,崔给我讲述了阿黄的来历和它兄弟姐妹的去向,以及它们不同的命运。
阿黄的“娘家”原在汕头一个单位的院子里,阿黄娘是被转送到现在这个主人手里,主人家里不方便养,就带到单位院子里给它安了家,很受职工喜欢,主人待它也不错。阿黄娘每年都下一窝小崽,到了生阿黄的这一年,一口气下了六条,且条条胖乎乎,非常可爱。主人和同事们经常去看望、喂养它们母子,逗着玩,阿黄度过了最快乐的童年。
六条小狗,长相不同,性格也各不相同。阿黄性格最内向,不争不抢,吃奶时,经常被挤到一边,有人逗玩时,它也怯生生的,躲在后面。有一条毛发乌黑的小狗,特别讨人喜欢,长得虎头虎脑,肥嘟嘟的,每有人来,会主动上前舔舔手指,滚地撒娇,显得特别机灵。其余几条也都各有可爱之处。
到了“出阁”的日子,消息一传出,求养的人很多,不到半个月时间都被陆续抱走。一条被梅州一家农庄的老板抱养,一条到了武汉给一个孩子作伴,一条到湖南一对老年夫妇家里看家护院,一条被一个职工家庭收养。
最后只剩两条狗没被抱走,一条是杂色毛发,脑袋上长了一圈白毛,有人忌讳,说是像“戴孝”。另一条就是阿黄,每次有人来抱养时,它就躲到狗窝的最里边,要么跑很远,总是抓不到。杂色毛最后被一个公安大院抱走了,门卫和食堂负责喂养,听说很受警察叔叔们的欢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最后就只剩阿黄了。一日,主人的朋友到汕头出差,说要抱养一条,于是就被火车递到东莞东,养在顶楼上,从此后,除了三餐,就只与日月星辰相伴。
六条小狗都有了各自的新家,且都过得不错。
说说到湖南的小黑吧。主人小左,抱养它是给乡下老年父母看家、解闷,先是火车送到衡阳姐姐家寄养几天,再由姐姐送往乡下父母家。姐姐的儿子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值青春叛逆期,平时玩手机、电脑不大跟人讲话,自从小黑来了后,经常带它到外面散步,小黑机灵乖巧,把他逗得哈哈大笑,跟家里人交流也多了。小左说去过姐姐家两三次,因小区太大,每次都找不到门,而小黑只在小区走了一次,就能准确无误地回到家里。在城里呆了一个多星期后,姐姐家都舍不得把它送走,无奈,是给乡下父母作伴的,必须送走。到了老人乡下家里,老人家里本来还养有一条大狗,当小黑来了后,大狗被冷落,小黑日渐受宠,当然这跟小黑聪明伶俐有关。
小黑来之前,家里的狗食和鸡鸭经常被“外敌”侵犯,野狗来家里抢食。有次,几条野狗又来抢食,小黑嗷嗷叫地扑上去,拼命撕咬和狂叫,和大狗一起抵抗外敌,引来主人帮忙,最后大获全胜,野狗再也不敢来家里撒野。小黑通人性,有次老太太在家摔倒在地,小黑围着汪汪叫,老太太没反应,小黑冲到外面找到老大爷,使劲叫唤,咬住他裤管往家里拖,老大爷回来发现老太太在地上奄奄一息,立马打电话送往医院,因为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
经过几件事后,小黑更受宠了。以前大爷喂小黑土鸡蛋,老太太舍不得,现在也舍得了,每天喂一个土鸡蛋和面包。小黑精明,老太太买一元多一个的面包不吃,老大爷买两元多一个的面包,它吃得很香,老太太笑骂大爷,都是你惯坏了,留给孙子吃的土鸡蛋都喂小黑了。
小黑来后,老人儿子第一次回家,没见过小黑,它居然亲热不已,前跑后跳,丝毫没有陌生人上门的敌意。不久,老人儿子的生意又起死回生,非常顺利,这也归功于小黑。去年老人儿子在乡下给父母修建一栋新房,专门给小黑留有一间,这待遇,等同于人了。
崔又说到其他几条狗的命运,住在城里的养尊处优,住在乡下的衣食无忧,农庄的那条狗主人十分喜爱,武汉的那条成了孩子的玩伴,等等,唯有阿黄,说到这里,她长叹了一声!
听完崔的故事,我感慨不已,实在没想到一条狗还有这么曲折的经历。她调来后,看见阿黄被主人弃养,日晒雨淋,三餐不济,心里很难过,就经常把剩下的盒饭去喂它,也交代同事关照。
那以后,我经常到后面房子里去看阿黄,拿些饭菜喂它,第一次去喂,它躲得远远的,眼睛闪烁不定,不敢靠前来吃,后来慢慢熟了,没那么怕了。有次晚上散步时,我发现它不远不近地跟着我,跟护卫一样,我拍了张照发给回老家探亲的崔看,崔说长大长壮了呀!是的,现在,后院的几个职工收养它了,三餐不愁,经常逗它玩,黄昏里,经常看见阿黄跟着他们一起散步,在前面撒欢地跑着。
我突然想起一句哲言:性格决定命运,细节决定成败。难道动物的命运也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