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落幕的惠州市2017南国书香节暨民间艺术博览会上,我有幸在现场得到驻场作家苗理洁老师赠送她著的一本专写惠州本土风物的新书——《水韵鹅城》。鹅城,是惠州的别称。此书珍贵,一读书名,便足以让我怦然心动。为何?因为我的心中,早已长久地驻着一座城,她的名字也叫———鹅城。
彼鹅城,却非此鹅城。
那座鹅城,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南边疆,那是我的故乡——百色。百色的别称,也叫鹅城。百色鹅城,我生于斯,长于斯,从读书到工作,天天与故乡厮守在一起,不曾分离。故乡的一草一木于我,就如自己的身体发肤,哪里都是熟悉,哪里都是珍贵。
来到惠州之前,我不知道惠州也叫鹅城。五年前,当我们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当我们来到这一方崭新的山水当中,我们决定留在惠州。一面之缘便是故乡———第二故乡!惠州用她温暖的怀抱接纳了我们一家人。《水韵鹅城》里面,作者苗理洁老师作为土生土长的惠州人,我们能感受到她对惠州的深厚感情,作家把自己对故乡的一腔深情全部倾注到自己的文字里面,每一个段落,甚至每一处标点,都显示出作家对故乡的浓情蜜意。也许,每个人心里都藏有一座城。鹅城,就是我生命中的城了。惠州,是新老客家人的鹅城,而百色,是壮家人的鹅城。不管是此鹅城,还是彼鹅城,都是我的鹅城。
花是那朵花
你见过那高挺笔直的木棉吗?春天一到,惠州的西湖边,东江边,街道旁边,一株株粗壮的木棉开满红酽酽的花,树上的每一根枝桠缀满硕大火红的花朵儿,只见花开不见树叶。一树树红花肆意开放又高调地惊艳了整座城。
恕我的孤陋寡闻。来惠州之前,我以为只有我们广西老家才有木棉树。它只生长在我们西南边疆壮乡的村村寨寨里。在我的意识里,我一直骄傲地觉得,木棉是我们家乡特有的。那是属于我故乡的树。木棉树在故乡人心里,它不是一种普通的树,在它的身上,故乡人赋予了家国情怀,赋予了它高大的形象,那是一种英雄树。
在我出生那年,我们的国家经历了一场战争———对越自卫反击战。故乡百色作为与越南接壤的地方,自然成为作战的前沿重镇,战争的烽火一点燃,咱们百色这座边陲小镇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每一个人都变身成为英勇善战的戍边卫士。军民一条心,父老乡亲们与国家派遣的正规作战部队官兵齐并肩,在沙场上奋不顾身,为了保家卫国在战争的枪林弹雨中抛头颅,洒热血,千千万人倒在木棉树下。小时候,我曾经听到长辈给我们讲中越战争故事,说是中越有领土之争,就是为了一株木棉而起,越南人认为凡是有木棉生长的地方,都是他们的领土。我不了解历史,中越战争真正的原因,更是我辈不可胡说瞎编,但小时候村寨里老人们的关于木棉的故事,从小深深根植于心中,以至于我一直认为木棉就是我们西南边疆特有的。我们这一代,每一位来自广西边境的人,都应该会唱一首歌《壮家少年在红旗下成长》——“红艳艳的木棉在南疆开放,壮家的少年在红旗下成长……革命重任我承当,啊,壮家的少年在祖国的怀抱,在美丽的壮乡,肩负着人民的希望……”
不管过去多少年,这一首革命金曲,我时常情不自禁在心底轻轻哼起,而每一次经过木棉树旁,我都要肃然起敬。
你还记得《高山下的花环》这部影片吗?烈士陵园的排排墓碑前,躺着鲜艳的英雄花。这部影片曾经沸腾了一代人的血脉。在我的故乡百色,提到高山下的花环,很多人都知道,那就是木棉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是战士用鲜血染红的,千千万万爱国将士为了国家捐躯疆场。这世上还有哪一种花,比木棉更值得人去尊敬呢?
来到惠州后,我惊喜发现,这座城市有着跟故乡一样多的木棉。苗作家《水韵鹅城》的开篇,就写了《木棉花开的季节》,作家把自己那皇家将门的家族,与木棉紧紧连在一起,三百多年时间,为驻守边疆从北方辗转江浙又来到惠州,在木棉身旁扎根落地,一个家族从武到文又从文到武,多少代人一脉相承为国为民做贡献,祖屋旁边的木棉,见证了那样一个家族的无限荣光。
在我的家乡百色,故乡人对木棉的敬重和爱戴,每个人都不会输于我。其实何止又是我们百色呢,祖国泱泱大幅廓,华夏四万万同胞,一念到那充满家国色彩的木棉红,谁人又不高高看它一眼?哪怕作为爱情的指望,木棉的形象都会很显耀,诗人舒婷曾经在她的一首爱情诗歌《致橡树》里写道:“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多么高大的一个形象,多么美的一种花儿。值得庆幸的是,从百色到惠州,我依然居住在鹅城里,我依然生长在木棉树身旁。
水是那方水
“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离乡的人儿,最为想念的,就是故乡的山水。北宋诗人柳永的一首词《雨霖铃》: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离别的人,与故乡隔着的是千里烟波。
百色靠山,惠州沿海。原本是截然不同地域,但这两个都命名为鹅城的地方,却有一个很大的相似之处,那就是——水。百色有右江,有澄碧湖。惠州有东江,有西湖和红花湖。百色的右江和澄碧湖是西江支系水源之地,而惠州的东江、西湖和红花湖,更贵为供香港饮用之水。
侄儿从家乡来惠州家里,他提着烧水壶去接了水龙头里的水烧来喝。喝完他拿着水杯砸巴着嘴道:“啊,这水好喝,跟我们老家的水一样,清冽,喝了口中有一股甘甜。”离家千里,还能喝到与家乡味道相同的水!纵然千里迁徙,辗转奔波,我依然饮到源头之水。我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
惠州和百色,都是有名的革命老区。东江之滨,有华南抗日战争的主力部队——东江纵队。东江之水养育了叶挺、邓演达、廖仲恺等人们所熟知的伟大革命军人。而在百色的右江之畔,由邓小平同志领导红七军发起的百色起义,更是成为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苗理洁的书《水韵鹅城》,整本离不开一个“水”字,书中写到惠州的江、海、湖、泉,每一处在作家的笔下都是钟灵毓秀。其实作家再有文采,又怎能写完惠州的水呢,西湖静美,东江奔腾,就如我想起故乡时总是心潮澎湃,但只能埋藏心中。
(手机摄影:横江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