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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寂寞,才说爱(长篇小说连载十)
作者:闲庭晚雪(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15-11-30 22:21:29

 

第十章:守候的艰辛

 

时间过得很快,等木棉花开,春天已经过半,而心悦明庭的装饰工程已经宣告完美竣工。这期间,心悦明庭的装修工程经历了许多风波,先是有人企图在用材上以次充好;后是宏景地产内部纷争,资金不能到位;再是天星蓄意寻衅,在报刊上发表不利于旭·星·月的言论。解决问题的过程很费劲很艰辛,幸运的是,这些难题对我而言既是考验更是机会,让我提高和完善的机会,当所有的问题尘埃落定的时候,乔笳已经和旭·星·月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就像当初的耿泓和旭·星·月。

现在我相信一句原本我认为很阿Q的话:如果上帝关上了门,他一定会给你开一扇窗。或者我真的可以认为,当命运作弄我的时候,其实就是我蜕变的时机,今天的乔笳,已经转换了人生的轨迹。危机就是转机这句话,我用行动很合理地诠释了一遍。

暮春的一天下午,天灰濛濛的,空气里到处是潮湿的水汽。

这样的季节和气候最容易让人的情绪陷入低潮,我的胸口窒闷,百无聊赖。

叶倩衣进来,“乔总,张总的秘书打电话来,说张总邀请您今晚共进晚餐,商讨今后的合作计划。”

我点点头,“叶秘书,你让苗青今晚和我一起去。”

这半年来,因为项目合作的关系,我和张明庭已经很熟悉,但在多次的接触中,张明庭都试图让我醉倒在饭桌之上,这不能不让我心生警惕。

一个女人,在充满财气酒色的商场上,如果丧失了自我保护的意识,结果可想而知。

苗青,不仅仅是身手不错,连喝酒也是海量,是我出席各种场合的最好陪护。

“乔总,看来,张总对我们公司很满意,居然主动提出了再次合作的意愿,这在宏景地产,可是不多见的。”叶倩衣喜气洋洋的,帮我整理资料。

“叶秘书,晚餐时间和地点?”

“哦,时间是六点半,地点在‘相逢一笑’的“人面桃花”包厢。”

我看了看时间,还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回家一趟。

每次出席各种饭局,尤其是男人占多数的饭局,我都尽量让自己穿得保守的得体,尽量避免可能的麻烦。

晚上六点一刻,我和苗青出了门。

经过半年时间的相处,苗青渐渐的从以前的中性打扮向淑女转型,我经常取笑她,是不是遇上了可心可意的人。

苗青总是含笑不语,但脸泛红晕,双眼略有幽怨。

不过有一件事情让我疑惑,曾听连岭无意说起,苗青不止一次向她打听连峻的消息。难不成苗青喜欢上了连峻?也许是的,记得苗青第一次见到连峻的时候就已经被连峻的军人风采所吸引,毕竟,每一个女孩都免不了有一场绮丽旖旎的美梦。

女孩子的心思,我懂,正因为我懂,所以我忍不住刺痛。

“相逢一笑”在城郊寸土寸金的高尚住宅区旁,是一家以高品位著称的消费场所。

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我和苗青进了“人面桃花”的包厢。

包厢里的灯光有些朦胧靡丽,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这样的空间,更适合情侣的幽会而不是洽谈生意。

张明庭早已经到场,今晚的他身着白衬衫趁着金丝眼镜,比之往常的西装革履显得更儒雅一些。他盘膝坐在桦木地板上,悠闲熟练地冲着法国玫瑰红茶。

“乔总来了?来,坐!”

张明庭满面含笑,迎我和苗青坐下。

我不动声色地扫描了一下包厢,包厢里除了张明庭之外别无他人。

“张总真是会享受生活的人,”苗青一笑,嘴角弯弯翘起,颇为甜美动人。

张明庭替我和苗青斟上茶水,“从心悦明庭的装饰可以看得出来,乔总是个雅人,请雅人吃饭,我总要附庸一下风雅。”

我恰到好处地笑,举起茶杯,“感谢张总给了旭·星·月机会,我以茶代酒,敬张总一杯。”

张明庭“哈哈”大笑:“今晚怎么只能喝茶?乔总,一会,你可要给张某一个面子,为宏景和旭·星·月的完美合作喝几杯。”

又来了,在饭桌上,酒就是主角,是调节气氛的最佳导演,三杯酒一下肚,黄段子黑段子轮番上场,平日里看似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变成粘紧情色的狗皮膏药,人不人鬼不鬼。半年来,我历经这样的场合,内心极端厌恶。

“张总的好意我心领,不过,今天我有些不舒服,”我挤出几声咳嗽,“酒就免了吧?”

张明庭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乔总,这环境怎样?”

我敷衍地游目一看,包厢的装饰确实是上乘的,原木雕花的门窗古朴清雅,配着天花的木做造型、低矮的木质茶几和香茶,有一种不染尘埃的纯净,不过就是房间小了一些。

“乔总可能不知道,这‘相逢一笑’是宏景经营的,是门招待贵宾的地方。”

苗青娇俏地斜了我一眼,“那我可真是沾了乔总的光了。”

我皱眉,这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张明庭爽快地笑着:“苗小姐年轻漂亮,又是海量,我张某八抬大轿都抬不来。”

我微笑,揶揄苗青:“看。苗小姐,今晚是我沾你的光才对。”

“张总,你是不能八抬大轿把我抬来,要是真抬来了,你家可就要翻天了。”

苗青的俏皮话惹得张明庭开怀大笑,三个人,还真的像是朋友一样的融洽惬意。

张明庭将菜单推到我面前,“乔总,我自作主张点了这里的招牌菜,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我懒得看,将菜单推给了苗青。

谁知道这时候苗青的电话铃声响起,苗青歉意地笑笑,接通电话:“……什么?你说什么?……好,我马上过来,你等我﹗”

我惊诧地看着苗青,看她的样子,像是家里着火一样的火烧眉毛,“发生了什么事?”

苗青无奈又着急地用眼神祈求我:“乔总,我老乡给车撞了,重伤,正在医院里躺着,要我赶紧给送钱去。”

这丫头,倒像是火警119,一副随时奔赴战场的模样。

我还没有开口,张明庭就喧宾夺主了,“苗小姐赶紧开车去,乔总我负责送回家。”

苗青看着我,很为难,她当然知道我要她跟着的目的。

“你先去吧,有事打个电话过来。”往医院送钱花不了多长的时间,再说张明庭也未必就敢拿我怎样。

“那我送完钱马上回来,您等我。”苗青抓起手袋,冲出包厢。

苗青一走,包厢马上安静了下来,张明庭慢条斯理地替我斟茶,悠哉游哉的,悠然自得。

在这窄窄的空间里,灯火是轻绯色的,红得有些暧昧。

我敏感地不安着,眼前的张明庭,灯光削去他身上几分锐利的狼性,显得很亲切柔和,但危险。

“苗小姐很有意思!”他盯着我,“乔总怎么看?”

这时,服务生端着食物进来,十数个小碟在我面前摆开,碟上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服务生还上了一瓶包装特别精美的葡萄酒,瓶口一开,一股清淡清幽的酒气钻进鼻中,让人有些醺醺然。

张明庭示意服务生离开,他亲自给我倒了一杯酒,“这是从法国进口的特酿葡萄酒,我敢说全城就只有‘相逢一笑’有,来,乔总,试一试。”

张明庭神情殷切,我不好过分拒绝,轻举起酒杯,细细一看,酒色是澄金色的,香气诱人,我浅浅地喝了一小口,觉得清纯淡雅,却又让人回味无穷,确实是好酒。

张明庭豪爽地举杯饮尽,轻笑了一声:“好酒,乔总,你可要多喝几杯。”他频频劝酒,殷勤万分,我不得已又喝了一杯。

“乔总,我记得以前在乔总面前说过一句不中听的话,说张某向来不和女人做生意,看来是我错了,这一次宏景和旭·星·月的合作让张某见识了乔总的卓越领导才能,我真的是很佩服啊,来,为了今后的合作,我们再干一杯,乔总不干就是看不起我了。”

我很厌恶这样的劝酒,以往,我总是劝耿泓要少喝酒,能推就推,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硬着头皮,决定今晚就只能是三杯酒。或者一会苗青就回来了。

葡萄酒顺着咽喉柔顺地滑下,丝质一样的贴服可人,让人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我觉得脸上微微有些烧,熏熏的,薄薄的醉意慢慢地像温水一样浸满我的全身。

我吃了一惊,没有想到酒劲这么快就上来。

张明庭又给我倒了一杯酒,他注视着我,眼里藏着笑意,“乔总,如果你喜欢这酒,我明天让人给你送去一瓶。”

我努力平定加速的心跳,含笑摇头:“谢谢张总的好意,我日常不喝酒,也不懂品酒,张总还是留着招待贵宾吧。”

张明庭为我夹菜,轻声笑,“其实,这酒是专门为像乔总这样优雅美丽的女性酿制的。你知道这包厢为什么叫人面桃花吗?”他抬头凝视着我:“三杯酒下去,酒劲慢慢上来,脸部开始微微发烫,像极了女人白皙的脸庞上染了一层粉红的桃色,美不胜收。”

张明庭的嘴巴很绅士地赞美着我,但眼神有些放肆,“我真的很羡慕耿总,可以娶到这么能干美丽的太太,要是早些年,耿泓就多了一个对手咯。”

我的头昏昏的,神智微飘,但还清醒着,“张总说笑了,X城里没有一个人不在羡慕张总有一个明星太太。”

我知道张明庭提起耿泓是为了勾起我独守空房的伤感,而我提起张太太则是委婉地提醒张明庭在异性面前言行要有分寸。

张明庭一愣,身子微微后倾,“我的太太确实是很漂亮,但和乔总的秀外慧中比起来就差远了。说起我太太我倒想起了一个人。”

“谁?”我低头夹菜,淡淡地问。

“说出来乔总不要见怪,一个和我太太有几分相似的人,”张明庭语气惋惜,“可惜走了弯路。”

我不经意地抬眼,正好与张明庭的视线相碰撞,“谁?”

张明庭叹息,“是崔娆……乔总不记得了?一个毁了乔总幸福的人!”

隔着窄窄的茶几,张明庭身子前倾,几缕发丝掉下宽阔的额头,在幽幽的灯光下年轻了好几岁,“我很遗憾,当初不应该让崔娆留在我的公司里。”

崔娆!好久没有想起这个女人!我刻意地忘怀,谁知道张明庭偏偏提起,他真的是不安好心。

忍住神经的抽痛,我强作镇定,“这和张总没有关系……”

不知道是酒精的刺激还是我的脆弱,我居然湿了眼角。

张明庭连声道歉,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我,他的长手甚至隔着茶几,轻轻拍上了我的肩。

我身体一颤,浑身不自在,羞涩地地下了头。

张明庭见我没有明显的反应,加大了手劲,他轻佻地在我的肩上捏了捏,“瞧你,很瘦,怎么不多吃一点……”

话还没有说完,我一个不小心,将酒杯碰倒,葡萄酒顺着茶几,滴到我的裙子上。

我惊叫一声,“糟糕!”

张明庭站起身,抽了好几张纸巾,来到我身边,弯腰,准备帮我拭擦酒渍。

我冷笑一声,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经过半年的风雨,崔娆的名字依然能刺伤我,但我还不至于在他张明庭面前流泪,而酒杯是我自己故意带倒的,“抱歉,张总,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我早就注意到窄小的包厢里没有独立的卫生间。

张明庭一愣,克制住失望,“乔总,你请便……”

我转身出了包厢,径直往“相逢一笑”的大门,张明庭的用意昭然若揭,我根本没有必要再和他虚以委蛇,反正和宏景地产的合作已经宣告结束,旭·星·月的难关暂时已经迈过,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旭·星·月面临破产,我也不可能牺牲色相去换取旭·星·月的明天,这是我的底线。

我厌倦这种不断逃离男人别有用心的骚扰的生活,只要耿泓还没有出来,我就必须得费尽心思和商场上形形色色的男人周旋。

冷风吹过,我一阵晕眩,酒劲像网将我密密罩住。

我伸手去取手机给苗青打电话,没有想到手机竟然漏在家里。为了尽快离开,我决定打的回去。

时间还早,路上的车辆也很多,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有好几部的空车开过去。我放心地穿过马路,准备拦截的士回家。

刚穿过马路,“相逢一笑”的迎宾小姐匆匆出来,看样子是在呼叫我,但隔着马路,我听不见她的声音。

路灯下,一部中巴车呼啸而来,一个急刹车,在我前方不足三米的地方停下,车上跳下了两个外形彪悍的男人,他们径直朝我大步而来。

我惊骇,快步逃离,惊慌中,手袋落地。

两个男人抢上几步,一人抓住我的一条胳膊,一人将一块湿布捂住我的口鼻,将我朝中巴车拽去。

我猛力挣扎,惊呼,但发不出声音,很快的,我意识模糊,渐渐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眼睛被蒙了一块布条,口里塞了一块腥臭的布块,手脚被捆得死死的,整个人躺在阴湿的地板上。

我知道,我肯定是遭犯罪团伙绑架了,绑架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求财,报纸上已经屡次刊登了这样的案例。但一个年轻女人落在这些无恶不作的歹徒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我不寒而栗。

极度惊吓让我冷静,我不停地深呼吸,不停得提醒自己继续保持冷静。

无法避免的灾祸,我只能坦然面对,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自己受伤害。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听见“轰轰”的声音在回旋,四周带着黑夜的味道,让人疯癫的黑夜的味道---阴森、恐惧和死亡。

谁能救我?在我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连峻,但他在哪里?我有多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耿泓呢?他在监狱里!哥嫂?在大洋的彼岸!这时候,我才真的发现自己是茕茕孑立的孤单一个人!这认知让我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搓着揉着,是我不能忍受的疼痛。

眼睛被紧紧地蒙着,我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好一会,我想起“相逢一笑”的迎宾小姐,她是否目睹了我被劫掳的全过程?是否已经报警?

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死亡还是在等待救赎,而这样的等待,恐怕能和传说中的凌迟像媲美,凌迟是肉体的疼痛,今夜,我是让恐惧在一点一滴地啃噬我的冷静和灵魂。

冷,真的很冷。地板的湿气和寒气从脚底直窜脑门,我一阵阵颤粟。

“哐”的一声,有人开门进来,我赶紧屏息呼吸,一动不动。

“这娘们还没有醒过来吗?”一把粗哑的声音捶打着耳膜,“将她弄醒过来。”

有人粗野地扯开布条和布块,然后一脚揣在我的胸口。

“啊!”一阵锥心的剧痛让我痛苦地猛“哼”了一声,我试图睁开眼睛,但炽烈的白光让我的眼睛一阵刺痛。

“哟,这娘们长得还不错!”一只粗糙的大手在我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声源望去。

蹲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干瘪男子,他的嘴角正带着淫邪的笑,三角眼在我身上扫描着。

我一阵反胃,干呕起来。

“阿虎,别乱来!”一个样貌斯文的男人趋前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闪着贪婪的凶光,但语气很冷,像寒冰贴在烫热的皮肤上,“你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干瘪男子一把将我提起,让我靠着墙壁。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们要多少钱?”

“很好,是个明白人!”斯文男人大笑,“我要估量一下你的身价!”

“不过,我奉劝你们,不要动我,否则,你们一分钱也不能得到。”

三个男人哗然大笑,肆意地笑,好像在嘲笑我的天真无知,“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放心吧!不用你来提醒,我们一定动你,像你这样看起来高贵斯文的女人,老子我还没有动过……”

污言秽语像炸弹一样在我耳边轰炸,恐惧像白光笼罩着我的全身。

我忍受着难言的屈辱,别过脸去,眼泪潸潸而下。

“嘶”的一声 ,我身上的外衣被扯开,露出肩头和胸前大片的肌肤,幸好还有一件背心让我不至于狼狈不堪。

“住手!”我咬着下唇,忍住眼泪,因为软弱在这时候除了激起男人的欲望之外别无其他好处,我转头盯着斯文男子,我可以判断,他应该是领头,“我说过,如果你们动了我,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哦?为什么?”斯文男人蹲在我面前,邪恶地微笑着,用一根手指轻轻划着我的脸,“说说看,你该知道,你这样的女人对男人有不小的诱惑力。”

声音里浓浓的色情味让我的胃一阵紧缩。

我恨不得咬掉他那根罪恶的手指头,但血腥无济于事,“如果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与其让噩梦缠绕一辈子,倒不如我自己解决自己算了,如果我死了,我家人凭什么让你们拿到钱?”

“啪”的一声,一巴掌大力地刮在我的脸颊上,“臭娘们,威胁我们?老子我是被吓大的。”

干瘪男人暴跳如雷,看他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掐死我。

我的嘴角渗出死死的血丝,血在口腔,化作甜腥的苦涩,我将血咽下喉,仰头直视斯文男人,“你们无非是求财,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丢掉一笔钱财,还让自己做了杀人犯。”

斯文男人哈哈大笑,“那你说说你能拿出多少钱?”

我还没有回答,门外又进来一个男人,“成哥,夜宵来了!”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我朝门口望去,那男人竟然是崔强!

我差点晕厥过去。

崔强一看到我,像是看到了隔世的仇人,更像狼看到了羔羊,他放下夜宵,冲上前,一把捏着我的下巴,“好,太好了,乔笳,你竟落到老子的手里,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斯文男人“成哥皱眉,指着我,“你认识她?

崔强狂乱地笑,“我怎么不认识?这女人是旭·星·月装饰公司的老总,是她断了我的财路,害我妹妹毁了容,我怎么不认识?成哥,这女人交给我,你看我怎么炮制她。”

成哥“哈哈”大笑,斜睨着我,“怪不得有胆识,原来是女强人,不错,没想到这次钓了一条大鱼.这条大鱼少说也值几百万吧?

四个男人狂笑如雷,几乎连室外的“轰轰”声都掩盖了。

崔强朝我的下腹狠狠一蹬,我痛得在地上打滚。眼泪像河水滔滔不绝。

成哥,这女人交给我,看我怎么整死她!”崔强咬牙切齿,好像我刨了他祖宗三代的坟墓。

我挣扎着做起来,冷笑着藐视“成哥”:“原来我看错了,他才是老大啊?”

成哥横了崔强一眼,“阿强,你别乱来,我有分寸!”

成哥!”崔强很不满地抗议。

成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阿强,我们求财而已,你不要坏了大伙的事。他转向我,“电话号码!

“13891234xxx”,我脱口而出,最后一个数字出口,我才惊觉,我报的是连峻的电话号码,是一个我半年来都没有拨过却深深烙刻在心上的号码!我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一如惊魂的那一夜,从没有改变!

眼泪疯一样的狂泄不止,连峻!连峻!我能依靠的只能是你!我愿意依靠的也只能是你!可是我宁愿我可以依靠的是耿泓,尽管他在牢里!

眼泪的咸、血丝的腥和着心上的钝痛,丝丝在萦绕。

电话很快拨通,“成哥”阴鸷无比地笑:“你的女人在我们的手里,识相的拿五百万来赎!

我悲哀地痛,我根本不是他的女人!连峻,怕也不知道“成哥”所说的女人会是我!我错了,我怎么可以给出连峻的电话?我会不会自讨无趣?

在惶惑和无助间,电话里竟然传出连峻怒吼的声音:“你们别动她!要钱我给!你让她和我说话!

他知道我是谁!他知道!我所有的惶恐所有的担忧所有的心痛在他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全都平复了下来,当手机放在我耳边的时候,我竟微笑了,平静了,“连峻……”

乔笳,你别怕,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你……

我贪婪地倾听着连峻的声音,他在着急!在心痛!为了我!我是不是该欣慰?该满足?“我相信……连峻……”

我来不及说完话,手机已经从耳旁移走。

你的女人毫发无伤,现在你马上准备五百万赎金,少半分你的女人都尸骨无存!记住,不要报警!”

成哥猖狂大笑,一把挂断电话,“走!

干瘪男人又将干布塞进我嘴里,猛烈的摩擦让我的唇破损。

四个男人从屋里撤出,崔强走到门边,霍然回头,森森寒光冷凝在我的胸前,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一眼,是仇恨的欲望和原始的贪婪。

白炽灯被拉断,铁门又是“哐”的一声牢牢锁死,我重新陷入黑暗的无底洞。

我坐在地板上,裸露的肩膀和前胸很冷,寒气通过皮肤像丝线一样入侵我的肌体。奇怪的是我内心却很温软,我知道,是因为连峻,因为他的声音将我的惊惧降到了最低点。

连峻!连峻!我暗自轻呼他的名字,让他淳厚的笑容满满地占据我所有的思绪。今夜,在我一生最无助的时刻,就让连峻的点滴陪伴我到天明。

第一次,我全心全意、满怀柔情地思念回味着连峻,太多丝丝缕缕的回忆让我应接不暇:那夜,他赞美我是蒙娜丽莎……那天,他和我携手逃离死神的魔爪……这一刻,那一刻,他总是唯一的救赎!连峻,原来,不管我怎样克制自己,都没有办法将你连根拔起!

眼泪和着微笑,让我渴望睡梦,但愿,一觉醒来,我就在连峻的身边,就像那一天,在“北湖大酒店”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醒来,柔和阳光透过小窗的密集钢条射进来,是白天了。

铁门又被打开,进来的是崔强,他端着一碗水,直直走到我眼前蹲下。

他的眼神,像薄薄的利刃,差些就可以“嘶”的一声裂开我的衣服,亵渎着我的身体和灵魂。

我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极端厌恶地转头,不去看他。

崔强用力捏紧我的下巴,扭着我的脸正对着他,“我就不明白,娆娆比你漂亮多了,那个耿泓怎么就那么没有眼光?不过……你也不错!哈哈。”

我不敢搭腔,也没法搭腔,一旦真正惹怒了他,这亡命之徒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情。

“怎么不说话?哑巴啦?对了,塞着布块你怎么说话?哈哈,”崔强扯去布块,“乔笳,那天在小巷,算你命大,没有被蛇吓死,也算你走运,不过,这一次,你不可能再有好运!”他猛地低头,濡湿的舌头舔上我的侧颈!

噩梦!噩梦又开始了!崔强的舌头和那夜蠕动的青蛇没有区别!和当年紧紧缠绕着我身体的青蛇一样的让人惊悚和恶心!

胃酸上涌,空空的胃腾升起极苦的胃液,一口呕在崔强的后颈。

“啪!臭娘们,我整死你!”崔强抓紧我的长发,朝后用力撞去。

一阵剧痛没有让我昏厥,我冷冷地盯着崔强,“我要是死了,想想你的老大怎么修理你!”

屋外传来“成哥”的声音:“阿强,你出来!”

崔强咬牙切齿地将一碗水泼在我脸上,将碗往地上一摔,粗瓷碗被摔成碎片。

崔强抓起一块碎片,在我的锁骨旁大力划出一道口子,用血淋淋的瓷片指着我:“你要是激怒了老子,你别指望有好果子吃!”

痛和鲜血一起蔓延,我的双手被反捆着,根本没有办法止住淋漓不止的鲜血。

我眼睁睁地看着鲜血顺延而下,慢慢地湿了胸衣,慢慢地凝固,慢慢地画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但是,让我意识兴奋的是地上的碎片!瓷片!我盯着关死的铁门,轻轻地挪动身体,微微侧着身体,一点一点地接近碎片,紧紧抓了一片在手里,因为抓得过紧,尖利的棱角在我的手心划开,痛得我深深地吸气。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时机,等待!瓷片在我的手心,很快被汗水湿润。

我艰难地扭头环顾,屋子很小,出口除了铁门别无可能。我一阵泄气。

静默中,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水泥的味道!前些日子,我经常在工地走动,对水泥的味道很熟悉!再倾听屋外不绝于耳的“轰轰”声,我敢断定,这是大型机械运作的声音,看样子,我应该是被囚在建筑工地附近,不知道昨晚连峻有没有从电话里听出了背景声。

我慢慢地用瓷片摩擦着粗大的麻绳,一点一点,细细地磨……

时间在流逝,到了晚上,“成哥”又拨通了连峻的电话,让连峻再次确定了我的安全。

绑匪似乎确信很快就可以拿到赎款,所以没有打算将米饭浪费在我的身上。而崔强每次端水进来均是泄愤般的将水往我脸上一泼了事!

没有食物,只有些许的水,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再加上昼夜温差很大,从第三天开始,我就发烧咳嗽。

地狱一般的煎熬让我慢慢丧失耐心和意志,我开始烦躁,开始绝望,开始出现幻觉……但求生的意志一直在支撑我磨割着绳索……

我时而迷糊,时而清醒,浑浑噩噩中,白天又游走了。

该是第三天夜里了,绑匪见我一直在发烧,让崔强给我塞了一片退烧药。

半睡半醒中,眼前晃动着人影和模糊的灯影,一只手在我胸前肆虐……

我一声惊叫,挣扎着,挪动着身体后退,但没有用,崔强如影附形,他那一张胀满欲望的脸贴在我眼前,腥臭的口喷出中人欲呕的气息……

恐惧如空气围困了我的全身,我哭喊着,尖叫着,嗓音嘶哑。

下身因为摩擦着地板和碎片,已经生生渗出血丝……

“崔强,你不是要钱吗?我让人给你……你别过来,你要多少?”我强作镇定,手里的瓷片猛力隔磨绳索,“你要多少?我给!”

崔强狂妄大笑,一把甩去上衣,“老子钱也要人也要,你还不知道吧?成哥已经拿钱去了,很快,我们就可以拿钱走人,谁还管你死活?”

绝望将我湮灭!连峻,你在哪里?我眼泪飞泄,满心荒凉,冷气透骨。

我的绝望和软弱让崔强愈加肆无忌惮,他一把扑到我身上,双手将我的背心拔下。

我用尽全身力气,快速地割着绳索最后的牵绊.手一松,绳索断了。

我大喜过望,趁着崔强不留神的一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朝崔强后脑一插!

瓷片镶进崔强的后脑!成功了!我喜极而泣,推开踉跄的崔强,准备解开腿上绳索,夺门逃走!

崔强没有因为我的一击而昏倒,他怒吼如野兽,扯住我的长发,将我死死地托住,在将我拉近他身边的一刻,将我甩在地上,“妈的,老子看你怎么走!

我再也没有办法再动弹,因为我腿上的绳索并没有在瞬间解开,而刚才的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我积蓄的所有力气。

外头有人听到声响,进来探听究竟,一个声音在笑,“阿强,你就不怕成哥?

暴怒崔强将头上的瓷片拔出,往地上一甩,撕下布条扎住头部,止住流血,他再抽出皮带,往我身上抽打,“妈的,今晚我一定要把她往死里整!

我真的绝望了,蜷缩着身体,任由崔强抽打着身体,神智渐渐飘远,飘远……

今晚过去,我还能看见明日的太阳升起吗?

眼泪顺着眼角,温热地流尽嘴角,咸得苦涩……

外间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吼:“谁?”

我听见打斗的声音,听见有人摔倒的声音,听见崔强冲出屋子的声音……最后,我在飘渺间听见的是……

有人抱起我……有人呼叫救护车……

我抓住最后一缕清醒,艰难地伸出手去抓眼前的幻影,“连峻……是你吗?

依稀是连峻的声音,哽咽着,他还亲吻着我干裂的唇,“是我……乔笳,真的是我……”

我狂喜,在以为希望的动脉被隔断的时候,他还是来了,我苦苦地将他等来了,今后,我不会再嘲笑英雄救美的恶俗……我呼出了一口微弱的气息,然后沉沉地倒在连峻的背弯里……

 

************************

 

迷迷糊糊,我分不清楚东西南北方向,在极度的虚弱里,我任凭医生护士处理我的伤口,任凭叶倩衣或是苗青帮我清洁着身体……

当然,我知道,连峻在守着我……所以,我很安心地睡着,恬静地睡着,我希望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恢复到以前---连峻眼中“很美”的乔笳……

一天早晨,我乍然醒来,因为在睡梦里,我惊觉连峻的气息已经消失殆尽。

病床旁围满了人,叶倩衣、苗青、连岭,甚至连张明庭也亲来探视。

病房外,很多记者等着采访我,警官等着我的口供,熙熙攘攘的,像极了菜市场的喧闹,唯独没有连峻……

我恹恹的,像一条突然被抛上了岸的鱼,没有丝毫的生气去应对周遭的一切,我只是机械地洗刷,机械地进餐,机械地治疗,我甚至厌弃接踵而来的探访。

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以为我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一天又过去了,在寒风乍起的傍晚,我独自一人呆坐在病房里,寻找空气里连峻残存的气息。

我忘记了耿泓,忘记了我的婚姻,忘记了我的承诺,像极了一个初恋时分的小姑娘,患得患失地等待着连峻。

我很害怕,怕连峻又像上回突然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半年的时间没有音讯。

走廊里有脚步声响起,很熟悉,但不止一个人,我能辨别得很清楚,过来的两个人,一个是苗青,一个是连峻!

“连峻,你刚下火车吧?肯定是饿了,我给你卖点吃的?你想吃什么?”苗青的声音很甜美动听,轻柔地像一片羽毛拂过脸颊,“你等一会啊,很快的!”

“谢谢你,苗青!”连峻的声音里有笑意,很醇和的笑,“你很善解人意!”

“谢什么?连峻,我们曾经并肩作战啊。我去了,你等我。对了,乔总打了针睡下了,可能会睡一会才醒过来。”苗青的脚步声走远,很轻快的脚步声,让我想起了快乐的云雀。

一口气堵在喉间,我顿时觉得心胸梗塞得厉害,我可以想象连峻的眼神和他的声音一样的让苗青倾倒万分,而苗青的殷勤和快乐是不是也让连峻心动?

我赌气将自己塞在被窝里,闭上了眼睛,装成了熟睡的样子。

其实,我凭什么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可是心揪痛得厉害,我不能用笑脸迎接连峻的到来,尽管我期盼了那么久。

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他进来了。我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像万马在胸间奔腾不息。

连峻在我的身旁坐下,一声不吭地静坐着。但我可以感受得到他炽烈的眼神在灼痛我的肌肤。

他在想什么?看什么?

许久,连峻握着我的手,沉沉叹息:“乔笳……你怎么总是和灾难纠缠不清?我……怎么就和你纠结个没完?”

一瞬间,我的筋骨像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缓慢地割裂一样,痛楚遍及全身。我几乎想睁开眼睛,问连峻是不是厌倦和我的纠缠?

或者他是真的厌倦了。

力气被连峻简单的一句话抽空,我无力地瘫在床上,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连峻的叹息还在耳边盘旋,他温热的气息已经逼近,突然,他温润的唇犹豫地贴在我的唇上,极轻极轻地厮磨着。

这极轻的一吻,像闪电劈开我厚重黯淡的心幕,我是在用我初吻的感觉来感受连峻对我的折磨。

惊慌、期待、热切、彷徨、激情……

一会,连峻已经不满足单纯的唇瓣相触,他试探地吮吸我的唇,一遍又一遍……

阵阵颤憟的热辣惊喜和悸动包围了我的全身,我任凭连峻在我的唇上制造魔力的狂喜和快感……

也许是我的“沉睡”让连峻肆无忌惮起来,或者,他是刻意放纵自己克制已久的情绪,他的唇在我的侧颈游弋,湿热的唇瓣坚强而柔软……

没有一个人能这样不经意就撩起燎原的热火,耿泓……也不能,我不堪连峻的折磨,突然伸手,勾低他的头,让他的唇紧紧地粘在我的唇上。

连峻的身子一阵僵硬,很快,他醒悟过来,几乎是凶狠地敲开我的牙齿,用他灵活的舌头紧紧卷住了我的……

我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欲望被唤醒的时候是这样的狂烈,连峻几乎像草原上一头暴烈饥饿的雄狮,在痛痛快快地撕裂啃咬着他窥视已久的猎物……

我愿意,真的愿意让连峻啃得尸骨无存。

我的纵容让连峻忘记了所有的羁绊,他的大手伸进我病服里,低头咬开我的纽扣,将头俯在我的胸前,制造辣辣的欢快和痛楚。

突然,他的唇停留在我的锁骨旁,一动不动。

我知道,那里有一道伤疤,很丑陋。它完全毁了我完美的肩线。

“很丑……是不是?”我低低地,那夜的遭遇在眼前回放,像高清电影一样清晰。

连峻没有吭声,只是让两片唇久久地爱抚着伤疤,像一个馋嘴的孩子在细细品尝甜美可口的蛋糕冰淇淋。

我乏力地靠着床,深深叹息,后怕带着欣喜,“我……一直在盼着这你来……你怎么就来了呢?”

连峻抬起头,眼里有痛楚和怜惜,“我刚从首都回到驻地,公安战线的朋友给我电话,说邻市的抢劫团伙很猖狂,抢劫手法和当初崔强所在的团伙一模一样,这说明说崔强最近很有可能在X城出现,我不放心就赶来了,没有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我掩面,让指缝点点渗出温热的液体,遭遇已经铭刻脑海,值得庆幸的是,连峻在灰暗上抹上了一层耀眼的亮色。

不管连峻为什么在半年的时间里音讯全无,但在我呼喊他名字的时候能及时将我拖出灾难的深渊,这已经足够。

“你救了我?”我已经从叶倩衣等人的口中得知获救的经过,但我还是渴望连峻能亲口向我阐述那晚的点点滴滴。

连峻淡淡地笑,轻描淡写地:“过去了,乔笳,崔强已经抓获,你不用再担惊受怕!”换了其他的男人,会不会絮絮叨叨地将他如何勇闯贼穴智救佳人的伟大事迹添油加醋?我不知道,但连峻的轻描淡写让我欣慰和欣喜。一个不张扬不炫耀的男人才是真正可靠值得倚重的男人。

“连峻……谢谢你!”我仰望着连峻,腮边干了还湿,这些年,我一直认为耿泓上天赐予我的幸运神,现在我才明白,真正守护我的却是连峻。

“谢我什么?”在昏暗的暮色里,连峻的眼眸显得特别的晶亮,“你拿什么谢我?”

我一愣,我能拿什么谢他?我能给的他未必稀罕;他要的我我未必给得起!我就这么愣愣地望着连峻,知道眼眶酸涩,喉头暗哑。

耿泓的影子突然从我脑海里跳出来,不停地腾跃,隔断我的连峻的视线交融。

连峻俯身逼视着我,清朗的眼神渐渐阴郁、无奈和失望。

他对我和他的前景失望,其实,失望的何尝是他一个人?

唇上一热,连峻蜻蜓点水般在我唇瓣一吻,呢喃低语:“就这样……就这样谢我吧!”

我不要就这样谢他!这不是我要谢他的方式!一句话冲口而出:“连峻……如果我……如果我可以和耿泓……这样的酬谢你满不满意?会不会开心些?”

连峻望着我,嘴角抿紧,眼中倦色重了几分。

“乔笳,我胜之不武……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

“我知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涩声打断了连峻的话,别过头去。视线掠过望着窗纱飘忽不定的窗口,冥色朦胧中,窗外有一道人影迅疾地闪过我的瞳孔,就一眨眼的功夫消失。

一阵难以控制的阴寒即刻像无所不在的空气窜上我的身体,掐住我的咽喉,截断我的血液的流通,

“连峻……有人!窗外有人在看着我!会不会是崔强?”

连峻惊觉地转头四顾,当然,他什么也没有看见,窗外,除了冥色,除了树影斑驳,再没有其他。他握住我冰凉的手,“乔笳……你累了,好好休息吧!崔强已经被抓起来了!”

或者真的是我眼花了,或者是我一旦遭蛇咬十年怕草绳,可是,我希望在刚才惊悚的一刻,连峻能毫不犹豫地拥我进怀。我失望了,在理智占据上风的时候,情感的温度自然就慢慢在下降。

我缩进被窝里,侧身背着连峻,拥紧薄薄的丝被,让丝被一点一点地温暖我的身体。仅只于身体而已。

“乔笳……其实,如果我说我很高兴,你未必就开心,说不准你还会鄙视我!”连峻的嗓音很沉,像坠着一块大石。

我悚然惊醒,是的,如果连峻表现得欢天喜地,说不准我真的从此看轻他,因为那样的连峻不吻合我一向的道德标准。

如果我可以不顾一切的抛弃耿泓,喜气洋洋地投入连峻的怀抱,说不准连峻也会鄙视我,没有一个男人喜欢一个投井下石朝三暮四的女人!

或者正因为我们俩骨子里的一致,所以我们相互吸引?像连峻说的,我和他,都是很“本色”的人。

我凄酸地翻了个身,面对着连峻,“现在,我甚至有些佩服崔娆,原来,要横刀夺爱,要移情别恋,需要的不仅仅是欲望,更需要坦然接受非议的心理承受能力,而你和我,也许恰好缺乏这样的勇气……”

我明白,爱情可以藏在心里,婚姻却要接受世人的质疑和批判,要承担社会的道德,要符合大众的心理审美,要成全别人的好恶,这是一件及其费劲的大工程。我和连峻,都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牺牲声誉地位和前途来赌一场不可预测的婚姻!我和他都是循规蹈矩的“良民”,一向都是!

连峻俯身看我,眼里的隐隐血丝在宣告他的疲倦。

或者,我真的是让他疲倦了,这些日子一来,他千里奔波,昼夜不休。又或者,他的心也累了,因为和我的纠缠不清。

我突然很后悔,后悔我为什么要捅破和连峻这间那层薄薄的窗纸。我和他,真的要无疾而终了!尽管我从来都知道我未必和连峻能有结果,但这一次,或许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我抬起手,抚着连峻紧抿的唇角和胡茬青青的下巴,“不管怎样,我……”

连峻猛然一俯身,唇齿和我再次缠绵,激烈如火熊熊焚烧……

门突然被推开,惊醒了挣扎在悬崖边缘的我和连峻。

几乎是同时,我们彼此推开,动作是心有灵犀般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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