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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魂
作者:林秋萍(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惠州民协    日期:2013-02-28 11:16:48

 

1

那一年,当我还是一名好学生的时候,天空很蓝,蓝得很透彻。世界几乎是静美的状态。走在校园里,会让人忍不住感叹生命是多么的美好。

高三的的学习氛围非常的紧张,因为是高中最后阶段的冲刺,我看到同学们都全力以赴,除了睡觉学习其它事情基本上不聊。因为我们都在奔向同一个梦,而那神秘多彩的大学校园是我们共同的梦,现在离这个梦也只是一步之遥。

这天我和往常一样从宿舍往教室这边赶,因为找不到上课的资料,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也许是太阳老猛的原因,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心情一下子就焦躁起来。我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想拿一个面纸擦擦。可口袋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是信息的声音。我一看,是妈妈发过来的,汗哒哒的脸上一下子露出笑容,妈妈又想我了!可是,也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烦躁的心也不经意的躁动起来。这个时候是上课时间,如果妈妈没有很重要的事,她是不会干扰我的。

我一阵心慌。

果然妈妈带来的信息:轩儿,你爸爸的学校下来了通知,说是你爸爸和他那个学画画的学生私奔了。从此,妈妈的生命里只有你了。

妈妈用了一个难堪的字眼:私奔。

我的身体晃了晃,想擦汗的手无力地抓住走道里的栏杆。于最快的速度回复了母亲:妈,别怕,有我呢!

妈妈一直好强,在省机关里担任要职,在工作中从不认输。妈妈从不把柔弱表现出来,可是这一次,她一定是经过了内心强烈的挣扎才告诉了我这些。而我一直不相信爸爸的那些的传言,爸爸,居然都是真的!亲爱的爸爸,妈妈的坚强曾经是你的骄傲呀!为什么要弃妈妈而去!弃我们而去!爸爸在学校连记小过的事情都没有,这一次是借了何方妖力!我紧握拳头,心撕裂般的痛,一步一步无力的迈向教室的门。

什么时候一介柔弱书生也变强大了,要飞了!

是的,爸爸只是一介书生,在片中教美术。一年前断断续续的在奶奶口中听到爸爸和他的一个女学生好上了,我不以为然,因为这些桃色新闻在我们学校里也屡有发生,所以见怪不怪。而妈妈当时选择沉默,是因为强大的妈妈不相信爸爸会来真的,因为妈妈认为那些风花雪月的浪漫只会属于那些年轻的女孩子!她就这样放纵着爸爸。这个女人,这一次错了,也许工作的策略跟爱情的策略是有着本质的差别。就这样,爸爸的灵魂在感情的边缘上越滑越远。

爸爸选择逃离,是因为知道妈妈不会放手,也就出现了妈妈所说的私奔。

为了爱情,爸爸选择了浪迹天涯。

我跌跌撞撞的走进教室,课本上的字已在眼睛里模糊。

 

2

下课的铃声响了几回我也昏然不觉。黑板上的粉笔末漫天飞扬,那个恶作剧的同学上去涂了又写,魔鬼和天使同时诞生。为什么出现了天使又出现魔鬼?我眯着眼睛看,这世界已经不同了,变了,乱了。

“顾景轩,你是怎么了?眼睛黑白配一样,傻啦?”前桌的一个女同学扯开嗓门在对我一通大叫,还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惊觉过来,黑白配的眼睛更明显了:“寒霜,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知道你是怎么上课的吗?你知道老师讲了什么?你做笔记了吗?我一直留意你,你灵魂出窍一样!”那个叫寒霜的女孩子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这么喊叫也不怕人听到。

乱,这世界乱了。我握紧拳头。

可是拳头只能落在桌子上,我狠狠的敲了下去,结果是震动了我麻木的心。好痛。

我抓起刚刚才费了好大劲才搜寻齐的学习资料,跌跌撞撞的走进校园的风中,往那片带淡紫色有着梦幻色彩的校舍区走。风起处,在我眼前飞过许多跌跌撞撞的梧桐叶,和我的心情一样的落寞、萧条。

也许家就这样散掉了,我哀伤。

收拾着简单的衣物,爸爸走了,我不能让妈妈一个人,此时,妈妈一定是最无助的。

“顾景轩,你是怎么了?想去哪呢?还有下节的测验呢!”那个大嗓门的寒霜追了过来。这个丫头,其实不生气的时候是非常温柔的。自从同学们发现她对我“心怀鬼胎”之后,就总是于一个女朋友的姿态管住我,当我出现一些小小的不规则举动的时候,她的大嗓门就露了出来。我说过她,可是她就是得理不饶人 ,她以为她是谁!

“我回家住了,家里不能没有男人。”我简短地说。我的家本来就离学校不远,其实是没必要住校。

“你说什么?男人?你只是一名学生!说清楚,怎么住得好好的说走就走?”这丫头有太多的追问,就为这,我也要早逃开。

“去帮我把手续办了,我会感激你的。”我拿着我的背包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她。我的淡漠一定让她呆住,如果在以往,我也许会给她一个小小的拥抱,可是今天,爱情的概念在我的心中已土崩瓦解。就像妈妈对爸爸呵着护着包容着,可最后换来的却是爸爸的背叛。

我又走进风中,梧桐叶还在跌跌撞撞的到处飞,好像在告别一个金色的梦。

 

3

深秋的傍晚黑得好快。我走进那条小巷的时候已经看不清那座曾经是多么温馨的小楼阁了。街角有一束很强烈的灯光射了过来,还夹杂着一些粗俗的声音。原来是那地方!听妈妈说过那地方有许多不良少年,玩游戏喝啤酒,传说还是一个毒窝。我一次也没去过,这是妈妈的禁令。

那蓝色的诡秘的光线,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长。

小楼阁黑黑的,我拉亮了灯,却发现妈妈在客厅里呆坐。“妈,怎么不开灯呢?”放下背包,我试图用轻快的声音赶走空气中存在的压抑感。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又不是周末。”她一直告诫我不管她和我爸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一定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妈,我回家住了,反正离学校又不远。”我依然轻描淡写,好像刻意的不说起爸爸那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因为我回来了,我一定要把爸爸逃走的阴影赶出这个屋子,一定要带给妈妈阳光。

可是我错了,我始终无法代替爸爸。

有一天晚上我经过妈妈房间的时候听到妈妈房里发出了低低的抽泣声,原来那几天的坚强她都是装出来的。我从没有看到她流泪,因为她一直是那么的坚强和骄傲,从不向困难低头。可是这次,沉重的挫败感就这样击中了她的要害。

我想敲门进去,小小的拳头在空中化了一个弧又落下。不,她一定不愿意我看到她这般脆弱,尽管她是妈妈,因为我了解她。

回到房中我抽起了烟,短短几天我就学会了抽烟。那强烈的尼古丁味道总是能带给我稍微的安静。

那个十恶不赦的人我们谁都不愿提起,生活平静无波,平静中又好像缺少了什么。

我以为自己能够强大起来,可是没有父亲的日子原来是那么空的。生活没有了重心,学习毫无兴趣,学会抽烟之后每到课间休息时间我都要偷偷的溜到洗手间狠狠的抽上几口才过瘾。几个月下来,我的成绩下滑到什么程度,已经无法说出口。

估计是对不起祖宗了。可是是爸爸先对不起祖宗的呀。

那个大嗓门抓着我又摇又晃:“到底是什么原因?”我看到她眼里有红红的血丝,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而我总是以沉默回答,父亲出走那么丢脸的事能告诉她吗?不能。

有一天妈妈对我说,她要下乡拉选票,要几天才回来。因为她要争取那个代县长的位子,选民的每一票对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这个女人工作起来更疯狂了,因为她已经丢掉一边了,必须要抓住另一边。

我一个人在家,尼古丁又在作怪,那街角的蓝色灯光又往这边照射,五颜六色的,好大的诱惑。没有了学校的舍管,时间无法控制,乱。

顺着那道五颜六色的灯光,我走了进去……。

 

4

母亲拉选票回来的时候,老师心急火燎的找到了她。老师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大嗓门寒霜。我心里叫苦不迭,这一次肯定完了。

母亲看到老师的面色沉重,已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您先坐下,老师。”说完冷静的去沏茶。好像在处理一件工作中的事情。

没等妈妈把茶沏好,急性子的老师憋不住了:“景轩的妈妈呀,我们一直联系不到您,您的儿子现在这样的情况,别说要上一所好的大学,甚至连高中的课程都完成不了,因为学校已下达了通知勒令他退学。您知道吗,他旷课逃学抽烟聚集社会不良青年,什么毛病都有。”

老师呷了一口茶,好像还想再说下去,也不管妈妈一下子是否能消化。

母亲听完后摇晃着身子向后倒退了一步,差点站不稳。我下意识的想去扶她,她轻轻地把我推开了,那动作是那么的生硬和陌生。

“老师,您确定您说的就是我的儿子吗?”母亲用颤颤的声音问了一句。

“是的,您的儿子已经变了,从年级里的前几名到班里的后几名,这是一个天大的落差,是一个天使与魔鬼式的转变!”老师还在愤愤然。这个天山女罗刹没有给母亲一点点的希望。

我看到妈妈的脸由红转白又转黑。

“阿姨,我已经提醒过他,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大嗓门走过来扶住母亲,声音异常的温柔。

我哀哀地愣在那里,此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在妈妈没发出那绝望的声音之前,我一声长啸跑出了家门。

再看到母亲,是在几天后的夜里,我饥寒交迫溜进家中。不知道是尼古丁还是白老虎的作怪,我全身发抖,口吐白沫。我知道我的毒瘾又发作了,而且中毒已深。

毒蛇般咬抓的痛疼让我痛恨街角那一道诡秘的蓝光。从一开始的浅酌,到每天必不可少的依赖,我的灵魂就在那一道蓝光里沉沦。

当母亲一阵风一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确确实实把我吓了一跳,几天的时间里母亲好像老了十年。我的心像被刀绞动了一下,可身上切心剁骨的疼痛已经让我无法再去安慰妈妈了。

也许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母亲第一时间报了警。

警车呼啸而去。我挣扎着想再望一眼妈妈,可是妈妈好像背对着我,我的心撕裂般的痛。狼嚎的黑夜把那个小巷拉得又深又长,那个曾经温馨的小楼阁瞬间离开了我的视线。

 

5

当那扇大铁门一声巨响,把我的一切都关在了门外。我掷足回头,我的梦想,我的母亲我的家,好像都与我无关了!它们像一阵烟在我面前渐渐地模糊、远去。

进去后,我非常的抵触,完全一付求死的姿态。尤其看到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触目惊心的镜头,我完全没有求生的欲望。

监管把一个个毒瘾像丢垃圾一样丢进来,“咣”一声又把门关上。接着会说一句没有边际的话:这是戒毒所,不是监狱,好好的改造,坚持一些,机会还是有的。

那个时候想地狱般的世界不过就是如此吧?看看这些肮脏的灵魂,看看那些被毒瘾侵害过的身体,蛇形鬼脸,真的是太丑陋了!

我当然也不例外。除了身体带给我的煎熬之外,每天还恶心呕吐,滴水不进。我知道,我也许坚持不了几天,生命就走到尽头了吧。

不几天有一个瘾君子毒瘾发作承受不了咬舌自杀,死掉了。等监管在闭路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温热的死尸。我轻飘飘没有灵魂的躯体在长夜里颤抖,生命就这般如草茎吗?他们说在这里死一个人就像死一只蚊子那么简单,是不是我也难逃此命运?生命的意义不该如此啊!

我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起了学校老师和同学,还有大嗓门寒霜,耳边有大嗓门的声音:你醒醒吧,醒醒吧!你怎么又退下去了?我们说好了要念同一所大学!抓狂中透着焦急。我叹了一口气,温馨的话语犹如在耳边,可是我却回不去了。我狠狠的咬了一下手指头,居然不觉得痛。我又流下两行没有价值的清泪,大嗓门,再见了!

对于妈妈,这是我更不愿触及的痛。妈妈失去了爸爸,如今又失去了我,不知是否还能活下去。这对好强的母亲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我哀哀的闭上眼睛,我是多么无知的人啊!失去了爸爸,妈妈都可以坚强挺住,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呢?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因为进不了食物,又完全脱水,我晕眩过去。

三个小时后监医把我抢救过来,可是我一心求死,完全不睁开眼睛。监管把我拖了出去:不要装死,这里多你不多少你不少!

我的眼里淌着两行清泪,我们的生命原来是这样招人厌恶!

是的,只有在乎你的人,才会在乎你的死活。我又想起了妈妈,想起了那小巷,还有那温馨的小楼阁,多么想再抚摸一次那一块砖一块瓦。我艰难的吞咽着一口口水,感受着这干枯的生命,我的思路在大嗓门的一惊一乍中早已经偏离了方向。可是,所有的醒悟都太迟了。

有一天监管走了进来,要我们把身上的衣物整理好,说有一名记者要来采访,要把我们的第一愿望带出去,带给我们最亲的人,最需要的人。

我有幸被点了名。我的眼里闪着光亮,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对着记者,我感觉自己血肉模糊,在那里站着的已不是一个人,是一块行尸走肉。只有一个意识在驱使我说下去。我要做回一个人!

我说,我想回家!那小巷,那楼阁,那屋里橘黄色的灯光,都是我生存的意念!我是那么强烈的想让妈妈知道这些!

有了这个信念,我的生命又经过了新一轮的挑战。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因为承受不了毒瘾的熬煎自杀过两次,可两次都被抢救过来了。当求生的念头所产生的力量大过于那些病魔的时候,所有的痛苦也都能迎刃而解。

我又活了过来。

我告诉自己,要活着出去,我请求妈妈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还要回到学校;我要告诉大嗓门,我曾经错了,但我还会站起来……带着这些信念,我仰起了头,望着高墙里面又高又远的蓝天,我头一次是那么强烈的想 捕捉生命里的那一道曙光!

一个月之后,那个记者又来了,带来了妈妈的一个信息:在那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

我如获至宝。这一刻我才明白妈妈一直以来的坚强,明白人生的路终究要靠自己走下去!此时,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条铿锵大道!在流金的太阳底下旋转。

回家的路也许很远很难,但通过这些地狱般的洗礼,带着对老师同学和妈妈的愧疚,还有对小楼阁深深的眷恋,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给生命再一次的新生。我望一望天上的浮云,谁能稳坐云端掌控天地?也许还需要一些智慧,需要一些磨砺!我的醒悟只是迟了一些!

只有把灵魂安放在家里,才能带着翅膀飞翔,才能带着梦想展翅高飞!我在高墙的旷野里深吸一口气,原来我的灵魂在家里,飞不过高山,飞不过大地,飞不过沧海桑田。

可以的,妈妈!我对着天空拭去脸上的泪花,在阳光下似乎看到妈妈在向我招手,还有那温馨的小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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