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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恋人树
作者:彭芝楷(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18-11-28 12:34:43

  

那是抗日战争时的事情。

1938年秋,日本侵略军从大亚湾陆入侵华南地区。那时也有一部分侵华日军从惠东县的稔平半岛南端登陆。这些日寇陆后,有一分队兵力驻在稔平半岛。这伙日军在稔平半岛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他们今天这村来,明天那村去,横行霸道,强取豪夺,蹂躏乡里,残害百姓。

那是1939年秋天。秋高气爽,在稔平半岛腹部的老山村,农民们在经夏收夏种的劳动后,又利用这大好时机,不失时宜地进行晚造稻禾的中耕除草工作。这个小村庄依山傍海,村庄面前是开阔的稻田,村道从这里伸展而出,连通外村和20里远的圩镇。

这天上午,村子面前的稻田上有一群农民正在耕耘除草。在靠近村道的一块的稻田里,有母女两人在耘禾除草,为母者约45岁,女儿是20岁的姑娘。这姑娘看去肤色虽较黝,但她身材苗条,蛋形的脸,柳叶的眉,细圆的嘴,看去真不失为年轻貌美的农村少女。这少女名叫苏亚娣,其母李氏。离这母女俩十几米远的稻田里,也有一个23岁的小伙子在田里耕耘除草。这小伙子身体结实,浓眉大眼国字脸,看去也很帅。他父母早逝,遗下他孤单一人。这小伙子名叫万阿有。他今天是帮苏亚娣家耕耘除草。万阿有和苏亚娣从小青梅竹马,现两人正长成人,共同的劳动生活结下深深的情谊,两人春心初窦,两心相恋,待时机成熟将择吉日喜结良缘。现在两人正说说笑笑地劳动着。

就在这时,从村道那边路上传来一阵“突突”穿军靴行路的脚步声,一看见是走来一小队日军,约有一个排的兵力。他们肩挂长枪,威风凜凜,杀气腾腾。他们是来进村抢粮的。

这伙日寇,为头一个是留着八字胡的小队长。当这伙侵略军来到李氏母女的稻田边路上时,这个小队长瞧见苏亚娣就叫喊着:“花姑娘,花姑娘!美丽的,美丽的!”指手划脚地向背后一个日兵咕噜一番。那个日兵便跳落田间,直向苏亚娣扑来。苏亚娣惊慌得满田跑,那日兵也不断追逐着,并呱呱乱喊:“不要怕的,我的小队长会好好待你的。”此时苏亚娣母亲李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显得束手无策。就在此时万阿有从田那边跑跳前来,他像一道墙横堵在那日兵的面前。那日兵对万阿有说:“小伙子,你滚开去的!”万阿有说:“光天白日,你调戏良家女子,真是禽兽行为!”那日兵又蛮横地说:“什么良家女子?就是龙王女子,我小队长也要玩一下!”万阿有斩钉截铁地说:“不能!”那日兵又问:“她是你的什么人?”万阿有说:“她是我的恋人女友。”那日兵说:“你的女友又如何?我皇军小队长照样要玩一场!”他说着又要上前拉苏亚娣。万阿有此时怒火在胸中冲天烧起,他一股作气,用尽浑身力气,伸出右脚向这日兵猛踢而去。这一脚不偏不斜,正好踢中这日兵胸前的心口。这日兵“唉唷”一声,一下瘫倒在水稻田中,滚得一身泥水,不一会这日兵也一命呜呼哀哉——死了。

这时在路上观看的日军小队长,见其士兵被万阿有踢死在田里,指着万阿有大吼起来:“八格牙噜!”并急令十多个日兵跳落田里捉拿万阿有。万阿有正要拔脚而逃,这十多个日兵像一阵风似的围了上来把万阿有团团围住……万阿有被他们五花大绑逮住了。

这天中午时分,全村男女老少被这伙日兵赶到村后一棵大榕树下。当然苏亚娣也难免一起被赶去了。苏亚娣也有准备,把家里刨薯瓜用的七寸长尖刀藏在怀里,同时带去万阿有吃的四个熟蛋,她准备见机行事,为救恋人万阿有,准备与敌人决一生死。

万阿有被五花大绑,用绳子拴在大榕树下。此时日军八字胡小队长,把长剑插在地上,两手交叠顶在剑柄上端,他一脸横肉,三角眼向在场群众扫视着,显露阴森恐怖的凶光,他叽哩咕噜地向群众讲话一遍。翻译汉奸照话翻译:“各位农户乡民们,今天中午把大家叫到这里来,想叫大家看看本皇军杀狗教猴的事。事由这样:本皇军上午来贵村,在村前路边稻田见一美丽姑娘,便叫一士兵落田请姑娘上路来与皇军欢喜一场,谁知此姑娘不识抬举,而那小伙子(手指背后的万阿有)却把本皇军一士兵踢死在田中。因此本皇军乘中午此刻,就要用这小伙子的头和血来祭我的士兵。请大家不要怕!”此时在场群众怒发冲冠,个个紧握拳头,想冲上前去救出万阿有。然而无奈几十个日兵全副武装,个个凶神恶煞,枪口对着手无寸的群众,随时可以向群众疯狂的扫射,因此群众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怒目相看。这时日军小队长“八字胡”凶相毕露,满脸横肉。他双手举起锋利的长剑,转身朝向大榕树下的万阿有,就在他的长剑即刻要向万阿有的头砍去时,忽然群众中传出银铃般的少女声音:“且慢!”人们循声而去,见苏亚娣己三两脚来到“八字胡”的面前。“八字胡”定神看去,原来是美人儿苏亚娣,转而皮笑肉不笑地问:“花姑娘,你有什么事?”苏亚娣说:“我有话要说。”日军小队长“八字胡”双手举起的长剑又放下,色迷迷地看着苏亚娣,说:“你太美了,你有话,我就让你说吧。”苏阿娣说“中国有句土话,追死不追吃。既然你要杀我的恋人万阿有,我想提个要求,在我男友被行刑前,我要让男友吃四只我煮熟的蛋。”“八字胡”说:“只要你花姑娘乐意跟我玩,不要说四只蛋,就是八只十只蛋,我也允许你了。”

苏亚娣来到万阿有的面前,从自己穿的衣衫内袋中取出第一只熟蛋,剥开蛋壳后,往万阿有嘴里喂,喂完第一只,又喂第二只,接着喂第三只。苏亚娣喂万阿有吃蛋,万阿有吃得有滋有味,他们的两双眼睛深情地相看着。他们相对无言,但又情深似海,似乎在向人们宣告:他俩的爱情任随风吹浪打,永远长存!

当万亚有吃完第三只蛋时,苏亚娣装着伸手搜进衣衫的内袋取第四只蛋。此时她搜出来的不是蛋,而是一把白亮亮的薯瓜刀,她猛然扭转身,用出浑身力气,向日军小队长“八字胡”的胸部直冲刺去。当薯瓜刀的尖锋插进“八字胡”的胸部,他“唉唷”一声,鲜血出。苏亚娣随即又跳回榕树脚下,紧紧抱住万亚有,好似要以最大的力量来保护他。

此时一群日兵见状也齐跃而上,意欲营救“八字胡”。“八字胡”血流满胸膛,他挣扎着,指着榕树下的苏亚娣和万阿有向日兵下命令:“打死他们俩!”日军小队长“八字胡”说完也一声倒下死了。眼前这群日兵立即把枪口对准苏亚娣和万阿有。只听他俩高呼着:“打倒日本侵略强盗!”

枪声响了,密集的子弹向苏亚娣和万阿有直射去,他俩中弹倒在榕树下。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榕树头及地上,但这两个恋人到死还紧紧抱在一起……

事情己过去七十余年了,但老山村背后那棵老榕树仍绿叶婆娑,它当年被日寇用枪弹扫射,至今还留有枪孔弹痕。它是日寇侵华的见证,又是一对恋人的殉难之处。老山村人为不忘记这一历史事实和纪念这对恋人,就把这棵老榕树叫做“恋人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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