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闲游在象头山所在的雷公峡,尚不知此山属自然保护区,看满山幽绿,听溪水轻鸣,不禁惊叹城市不远处竟有如此幽静、灵秀之山。一路游玩至山路尽头,小小村落古朴而真实地座落在山深处。一位张姓大哥热情相约,一行人带着探奇的心理到张大哥家闲坐片刻,听他讲述村庄历史以及象山之精妙所在,同时相约将不定期地到象山作客。 可以这么说,与象山结缘皆因张大哥的热情好客。又或者,是象山之绿诱使我借着探访的借口贪恋成约?此后的几年,无论是雷公峡还是电站所在的山,都散落着我细走的脚印,以及无数次对象山幽绿的凝眸。 与张家界等险峻名山相比,象山不险、不奇、不怪,如果把张家界比作一块奇异树雕的话,那么我认为象头山就是一块质地上佳、温润柔滑的翡翠。因为爱玉,所以极爱这块天然之“玉”,因此一次次的亲近、感染、陶醉。 爱这山,却不了解这山的地理位置以及各项特征,也因为足迹未曾走遍山山水水,因此不知道象山蕴藏着丰富的旅游资源。直至很多年后的今天,通过多种渠道的了解以及亲聆林业局专业人员的解说,才对象头山有了大概的了解,知道了象头山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森林覆盖率88.4%,知道山岭像倒卧的象头,因此称为“象头山”。 对我这地质、植物、生物常识极为贫乏的人来说,要写出一个具体、形象、科普的象头山是件难事,游走山岭于我只不过是一件玩山戏水的娱乐。生活在城市的人都有这矫情的爱好,哪怕只爱这山中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溪,都觉得是极为写意的享受。而象头山这幅资料上所描绘的“山高林密,怪石嶙峋,溪谷清幽,飞瀑急倾,高山平湖,玉带明珠”的风景画卷,诱惑着越来越多的游人闲走、溯溪。丰富的生物种类同时也令一些动植物学家及爱好者前往探密、研究。 我爱山,却不是懂山之人,对这座山的历史形成不感兴趣,也远远上升不到对象山远古的追悟以及对各类传说的共鸣。象山于我只是一座现在的、立体的、具体的山岭,我费尽心思并且满怀喜悦感悟着的,只是眼前的幽绿所带给我的泼墨般的写意感。“象头石”、“仙桃石”、“石船”、“观音岩”等惟妙惟肖的景物,我亦跟众多观赏者一样惊为天造之物,这或许就是具体景物带给我的最强烈、最直接的视觉反应吧。 我这爱山水之人,总把眼光专注于山的“灵”与水的“动”上,也认为惟灵动的山才是立体的、峻美的。象山的山不算高不算陡,满山遍野在不算肥沃的泥土中顽强地生长了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大小树木,在杂草、灌木、藤蔓的拥缠下,撑起了一片片浓郁的绿。行走在起伏不平的山间小路,身边的绿一块块地直逼眼前又慢慢掠过,顿觉满眼的绿在浮动。象山的水是绕了千回百转的山谷与大大小小的石块而“动”起来的,一块块大石经历着水的碰撞、亲吻,终于无法抗拒地在水里圆润。若找着一块平整圆滑的石床,静躺着,细听涧间鸟鸣、花草摇动,不知不觉沉睡,怎分得清梦里是真还是涧谷是梦? 从游走山路、闲坐幽谷、溯溪玩石、静看野花,到把身心交付于清凉的潭水,象山之绿于我不再只是游看、凝望,而是一种融于其中、自得其乐的情趣之处。象山不动人心动,我采一把野花插在花瓶里、装一瓶清水煮茶品饮、捡一块小石摆在台上,甚至拍下一幅幅美景装饰画册,都是因为情动了,像溪水一样流淌不止,所以无法抑制地想淌过、拥有。花会枯、水会干,甚至画册会删除,而台上那块碗大的圆石,却因我无数次渴望去象山而不得成行时的随意自然的抚摸而日渐光滑、圆润,最后与象山这块“润玉”于无形中吻合、相像。 人们游玩象头山,大多只是为了一睹幽绿之妙,让浓郁之绿浸染日益浮躁的心际,让清冽溪水洗却凡尘,从而获得在喧哗城市所没有的写意与自在。看越来越多的游人前往象山观赏、游玩,顿生“山不在高,幽绿则灵,水不在深,清冽即可”的感慨。 这么一座紧挨城市的山,没观赏过的人想当然地会认为象头山早已被世俗、粗糙的游人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吧,又何以能获得“国家自然保护区”的称号呢?又怎能让山岭的绿越来越浓呢?又怎能让山岭因生物多样性极为丰富而成为我国南亚热带地区难得的物种基因库呢? 多年来带着这样的疑问游玩象头山,懵懵懂懂地认为是山岭自身条件所致,又迷信地认为有某路神仙庇护,甚至具体到是否“观音石”真的冥冥中守护着,因此象山得于这么美妙地存在。直至现在才明白,山再美妙也禁不住世人的损害,惟有爱山护山,才能保住这份绿。 而游玩之人又有几人会感恩象山护山人的辛苦与有方呢。看游人越来越多,嬉笑声令我禁不住地凝思细想:若人人都能随手捡起垃圾、爱护动植物,还象山于完美无缺,带走对幽绿的依恋只留下挚诚的赞美,是否可以让这一座绿持久呢? 事物总是矛盾存在的,真希望山岭的灵秀之美能被天下人得知并领略,却又担心若引来游玩大军的游玩,这幽绿还能保得住吗?这溪水还能清冽无污染吗?这存活了远久的动植物还能衡态生存吗?这山上自得其乐的鸟儿还能悠然地停落在小径上吗?想到此,不禁就对自己过往采摘一花一草的行为感到羞愧。 象山的绿是生灵的,是活性的,也因此更担心因人的入侵而令这片绿承受不了人类的折腾而变得呆滞、凝固,这样一来,我们留给象山的就只有无法挽回的懊悔。也许经过一番幽绿的浸染,终于明白,惟有做到赏山、爱山、护山,才能让这绿恒久、流淌、灵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