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代代养育着惠州人的东江河,过去是繁忙的水道。穿梭往来的船只,运载着各种货物和各式工商人士来惠州进行商贸活动,设厂生产或开店经营等。成就了惠州一批批精明的商人,也辐射和带动了一些市井小民的生计。
打呀打布拍
“打布拍”是什么?就是用破旧的布浆粘成厚度适当的“布板”做鞋底的整个过程。干这活计是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大多是文化程度不高、体力较弱的妇女。
用布拍做鞋底(鞋面也用比底较薄且底、面布新净的布料浆粘成)这种鞋称布鞋,制作与民间百姓穿着的历史可以往前追溯几个朝代甚至十多个世纪,直至橡胶生产,有胶底、皮底代替布底为止。上世纪60年代初的经济困难时期,各种物价飞涨,穿皮鞋已是奢侈了,大多数人转穿起相对便宜的布鞋。打布拍就“死灰复燃”。一些贫穷巧妇四处寻找破旧衣裤,有时也去废品店买一些。只用最简易的工具:竹笪、剪刀、浆糊就可以打布拍了。将旧衣裤洗净拆开熨平,铺在大约60x90厘米的竹笪上,用浆糊一层一层地糊起来,再严严实实地拍打结实、晒干。
干这活得不怕脏、不怕臭。买回来的破旧衣裤已脏不可言,糊上浆糊还要遇上有太阳的好天气方可晒干,不然就会发出阵阵的异味,然而为了生计的百姓可顾不上这许多了。
家住包公巷的阿合娘就是打布拍的牵头人,她和丈夫都没有固定工作,又要养活7个孩子。平日里,这个勤劳的妇人只要有钱赚的活她都绝不放弃。阿合娘虽不识得几个字,但却懂商情。她认识那些顺着东江水从河源、龙川等地坐船而来做布鞋的商家,约定他们定期前来收购布拍。于是,牵头领着一群妇女干起这别人不愿干的营生。看着饭桌上孩子们端着蓝瓷花碗在大口大口地喝着粥,阿合娘心里比喝了蜜还甜,有什么能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情呢。
包公巷南段东边,有处地方叫“芒果园”(原芒果园这个地方,近上塘街的一头又名“烂菜园”,于民国初期被辟为肉菜市场,抗日战争结束后,市场被改建为声华戏院,可以上演大戏及放映有声电影,成为惠州第一间有声电影院,解放后改建为东江电影院,如今拆建为商住两用的“国立大厦”)。这里生长着数株百年的老芒果树,芒果树下是一些低矮的民居。有二三层楼高的芒果树恰似一排威武的卫士,守护着那些弱小的百姓。
芒果园住着年轻的刘寡妇和她两个清贫的妹妹,听到阿合娘打布拍寻得了生计,刘氏三姐妹也想加入这一行列。善良而又乐于助人的阿合娘一口应允,将自己领回的工夫分出一些给她们做。渐渐地,又有附近穷人家道的妇女也加入打布拍的行列。那些年,包公巷口和芒果园的一些居民家门口,都可见一片片竹笪晾着布拍,有的还挂在墙上。孩子们有时放学回来,也会懂事地帮大人打布拍。他们会像唱儿歌那样念起顺口溜:“打呀打布拍,打呀打布拍,两层布拍卖3角钱哩,四层布拍卖6角钱哩。”包公巷和芒果园大大小小100来人就这样渡过了饥荒的年月。光阴荏苒,一晃就是几十年。如今,芒果树早已不见踪影,树下的矮屋龟缩在高楼大厦的背后艰难地残存着几间。当年打过布拍、渡过饥荒,至今还健在的婶娘们,你们可好么?
晒呀晒布场
晒布场,这是惠州老居民都不会忘记的地方。解放前,惠州人买的色布大都从这而来。晒布场的历史要追溯好远好远,从惠州有手工织布开始就有晒布场。
晒布场紧依西枝江出口河段,晒布场有若干染布的小作坊。做布生意的商人们先从广东兴宁一带购得手工织的白缟布(惠州讹读为“白扣布”,白色的粗布,此种布惠州本地也有手工织成)交染房染成黑色、蓝色、咖啡色、黛青色等。再依江洗净及晒干。
想必这布晒多少都卖得出去,在这座老城里,穿绫罗绸缎和细纱布只是一部分人,市井百姓多穿粗布衣。
染布晒布虽然都是一条龙作业,但染布是一拨人,晒布又是一拨人。每天有好些人在晒布哟,那一排排、一排排的竹竿上,晾着染过洗净待晒的布匹像一面面巨大的旗帜,风吹起,发出“呼”、“呼”的声音。
晒布场资格最老要数“好婆”了,她用一生的时间在干晒布这件既枯燥、又乏味的工作。她从“好妹”干到“好姐”,又到“好嫂”,再到“好婆”。她已经无法计算出她到底晒过多少匹布了,那时的她骄傲地告诉别人,全惠州的人都穿过她晒的布呀。靠着晒布,她养活了祖孙三代人。
织呀织竹篾
离晒布场不远处有条狭长的小街,从东江、西枝江上游被船拖运或自流放运而来的竹子至此江边起岸后就运到这条小街。街内有竹编世家的古姓老屋和赵姓老屋。这屋子的人都是心灵手巧的编织竹篾的手艺人。
他们用锋利的削竹刀剖开了长长的竹子,在“吱啦”、“吱啦”的竹子破裂声中,他们熟练地将竹子分割为细细的竹篾。在十个手指头的灵活协调下,这些竹篾很快变成了箩筐、竹篮、竹筐、竹盖和簸箕以及鸡笼。又很快送到山货店里。惠州周边有多少农村,就有多少农民来买这里的竹器,这已经成为一种沿袭下来的传统。织竹篾的人,就这样一日又一日地织呀织呀,他们编织着生活,编织着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