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端午节,港口、平海这一带,都是由我们村拉开扒龙舟的序幕。这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已经沿续了很多年,大家基本上都会自觉遵守。”隔着电话,我仍然能感受到港口新村苏书记坚定的自豪。我的思绪有些恍惚起来,去年端午节在港口新村看龙舟赛的奇遇,立即涌现在眼前。
古人说,农历五月俗称毒月,初五那天是九毒日之首。那天出门前,看看早晨5点多就金光闪闪的太阳,说真的,我还真的发怵。事实证明,我的胆怯是正确的。尽管武装到了牙齿,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忘记带手套了。一场龙舟赛下来,祼露在太阳下的双手,晒得黑红肿胀,第三天才慢慢消肿。
到底还是禁不住龙舟赛的诱惑。
尽管我们紧赶慢赶,但也赶不上新村苏醒的速度。六点不到,运动员们就已按捺不住,在德高望重的村头人带领下,纷纷聚集在村里的亚公庙前,跟着神婆焚香祷告,嘴里念念有词。淡蓝色的鞭炮硝烟和着高高飘扬的彩旗,随风四散,将节日的喜庆肆意传播。当我们循着猎猎彩旗,穿过新村村道,到达码头时,码头上已经人山人海,红旗招展,不时有人把点燃的炮仗向海里高高抛去,“噼啪”声此起彼伏。一红一绿的龙舟上,23个队员红舟穿红衣,绿队坐绿舟,秩序井然地坐满两条龙舟上,兴高采烈地在互相泼水。情深意浓的笑脸,一点也看不出,他们刚才还在村委会为谁坐哪条龙舟,抽签抓阄得硝烟弥漫。更看不出,待会他们将要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海上大拚搏。
喜庆里的村民格外开心,见到我们都很热情地点头致意。特别是苏村长,黝黑健硕,笑容可掬,流露出一种叫纯朴善良的表情。书记、教练一肩挑的苏书记,特意为我们安排了一条漂亮的机动艇。开艇的是一位浓眉大眼的年轻小伙子,一笑一口雪白的牙齿格外引人注目。我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平时稀松常见的小叶榕树枝和松柏枝,今天成了上座的贵宾,享受头等舱位的待遇——不是插在船头,就是横卧在龙嘴里。
苏书记告诉我们说,这些辟邪之树,都是村里的头人,大清早专门到村四周收集的,放在船头龙嘴,寓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比赛后,龙舟上的采青,就成了村民们你争我抢的吉祥宝贝。
后来回家问“度娘”:柏树,分枝稠密,像一个墨绿色的大圆锥体,犹如我国古代崇尚贝壳,有专家认为崇尚贝壳源于生殖崇拜。柏树,与“贝”同音,也同意。这样说来,那小叶榕树也意味着枝繁叶茂,兴旺发达啰。
我们一行5人上了小飞艇,围着龙舟在海里游弋。密密麻麻的机械船,上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观众。男女老少,本地人外地人,还有电视台记者,边防官兵。有放鞭炮的,有手舞足蹈喊加油的,有兴致勃勃用手机录像的……两条急促划动的龙舟就这样成了“众矢之的”。尽管每条船上20条壮汉使出吃奶的力,配合着鼓点,顺着掌舵人的方向,似入水鲛龙,你追我赶,浪花飞溅。但因为观众船是不能超过龙船的,那会被认为不吉利。机械船无用武之力,我们只能跟在他们后面,拍些后脑勺。拍着拍着,我就生厌了。四下张望,就这样,天边那条雪白的飞龙就落入了我的相机里。
天空湛蓝,那条白龙愈发突兀,甚至我能感觉到它四肢贲张御风飞翔的声音。不过它没有飞走,只是一直趴在天边,聚精会神地看新村的两条龙舟在水里驰骋。我想,它一定是觉得奇怪,这是哪来的两条龙,那么多脚,像两条蜈蚣似的。所以一直一动不动地挂在我们的头顶上,聚精会神地打量着热火朝天的新村海面。
回家的路上,我在想,是不是明年应该提前一个月去观看,把选日子、起船、点睛的资料也收集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