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 正月阳光暖, 元宵桃花妍, 春来布谷声声唱, 村南村北喜讯传。 街头上,贴出大广告, 山沟里,来了歌剧团。 演出《六斤县长》现代戏, 鸡公生蛋够新鲜。 会场门口先演“长龙舞”, 龙头龙尾九丈三尺三。 (白) “买票!买票!” (唱) 青年人如喝蜜糖茶, 细佬哥乐得忘三餐; 阿婆的门牙笑到脱, 阿公的须古笑到弯。 高高兴,喜喜欢, 村里村外乐了天。 (白) 这时,人群里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东张西望,从“龙头”走到“龙尾”……“田区长,你找谁呀?” “草鞋山林场的阿松伯呗!” “哈!你要他下山看戏么,把戏台搬到草鞋山吧!” (唱) 区长听罢不开言, 小鼓轻轻敲心间: 山里人三年难看一回戏, 一定要把老松伯请下山! 区长的主意暗暗定, 悄悄站在“龙尾端”。 忽然有人一声喊; (白) “区长,让您先买票吧!” (唱) 区长谢辞言委婉: (白) “别客气,我也要凑热闹呢!” (唱) 众乡亲谈长又说短, 称赞这新任的“父母官”。 日头压顶午时正, 田区长才轮到第一名。 (白) “小梅,给我买几张票吧!” (唱) 售票员不冷不热不照面, 俏皮话出嘴圆又圆: “今日戏票已售完, 你要看戏等来年!” (白) “真的没票么?” (唱) “没票就没票, 你讲出牙血也当闲!” 这时售票员抬头把顾客望, 冷汗从头流到脚踭跟。 (白) “区长,是您?我……” (唱) 区长见状微微笑, 倒羞得小梅赧赧然。 感激区长不抱怨, 他宰相肚里可撑船。 (白) “区长,对不起,票真的售完了,我敢发誓!” “不要紧的,啊?” (唱) 区长说罢离了售票处, 心中忑忐好不安, 这会他箭离弓弦破直走, 一路默默把家返。 (白) 看区长够急的! (唱) 他眉头皱起三尺六, 坐下只顾抽闷烟。 烟雾轻轻化图景, 粧粧往事涌心田。 半年前他还是公社林业员, 常来常往草鞋山, 山上的一石和一草, 他梦中也能数出一二三。 几年前这山上树木遭磨折, 鸟不作窝兽不眠。 感谢三中全会政策好, 松柏带领青年承包这片山。 植树造林细抚育, 一年奋战三百六十天。 人长志气山长树, 草鞋山变成花果山。 老松伯出席县里的劳模会, 光荣花佩戴在胸前。 区长越想越是心潮涌, 大腿一拍就要出家门。 他双脚刚刚跨门坎, 就碰上妻子到跟前。 区长不问寒来不问暖, 忙把苦衷诉一番。 贤妻见丈夫的焦急样, 肚皮笑破肠笑断。 (白) “看,戏票!” (唱) 区长发现了“救命丹”, 双眼睁得溜溜圆。 这真是—— 山穷水尽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妻子不紧不慢把话说: “五张戏票已经分配完。” “爸妈你我和小珊, 一人一票满打满!” (白) 嗨! (唱) 区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 快手抢过“入场券”。 三道鞠躬谢“大人”, 骑上单车直奔草鞋山。 区长一路欢歌到林场, 耳闻屋内“嗡嗡”声: (白) “阿松伯,还是你下山去吧,你老多年未看大戏了!” “我下山?我林场不要了?” “有我们呢。” (唱) 只听得松柏哈哈笑, 又与青年转圈圈: “若是书记、区长亲来请, 半夜三更我也摸下山!” (白)嗬!好大的架子! (唱) 众人听了直摇头, 面面相觑不敢再作声。 这时区长蓦然跨入屋, 开门见山说话直坦坦: “老松柏,小弟果真来相请, 不等三更就要你下山!” 半路杀出程咬金, 好似神兵下天庭。 松伯愕愕傻愣愣, 青年仔欢呼得“救兵”。 (白) “区长?!” (唱) 场员小李架起“中宫炮”, 隔山直把帅位轰: “老场长向来说话讲信用, 卯是卯来丁是丁。” 老松伯张口结舌无话说, 乖乖当了“俘虏兵”。 区长手拿大戏票, 事到如今又乱了心: (白) “该谁守场呢?” (唱) 小李他察言观色巧出击, 顺水推舟到江心: “《六斤县长》剧本我看过, 理该我守大本营。” (白) “好,一言为定!” (唱) 区长当机立断作决论, 留下小李当个“小哨兵”。 见松伯手接戏票脸带笑, 田区长才拱手作别踏归程。 稀星闪闪夜幕临, 条条“火龙”过山岭, 会场门口人声沸, 等候拜见“县长牛六斤”。 区长又来到会场口, 伸长脖子象位“侦察兵”。 (白) 唔?怎么小李也下山来了? (唱) 区长急忙上前问究竟, 小李把原委说分明: “老场长破坏决议违命令”, 他又留下守场看山林。” 区长一听真扫兴, 冰团落肚凉了心。 暗中责备老场长, 头重脚轻出人群。 这时区长一看表…… (白) 嘻! (唱) 他脸上的乌云化红云。 区长急忙赶到区公所, 拉过小车司机张大全, 交头接耳说一阵, 低声细语不知为哪般? 只见他先到松伯家, 再随车钻入夜幕间。 不说区长往何处, 只表一段有趣的小见闻: 时间六点五十五零五秒, 会场前“吱”的一声停部 “小丰田”。 来了哪位大首长? 场务员急忙迎上前。 (白) 咦? (唱) 车门打开下来一位老大爷, 穿着一件“大襟衫”。 他的官阶排几品? 不象首长不象官。 这老伯走入会场内, 对号入座不离又不偏, 他坐下把身边的观众看—— (白) 啊?! (唱) 他两眼圆过大铜盘。 (白) “老婆子,你……?” “老头子,你……?” (唱) “田区长来家给我送戏票,” “田区长代我守场受风寒。” 这戏外之戏谁导演, 老夫老妻心中照不宣: 一个是鸡食萤火虫, 一个是盲佬吃汤丸。 (白) 真是我们的好区长! (念) “台台仓!”台台台台仓!拉打嘀嘟打——仓!” (唱) 戏台上锣鼓已敲响, 台下四行热泪湿衣衫…… ?(幕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