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杯慢慢的酒 你是一杯慢慢的酒,岁月封存了你。 从此你淹没我的心就像淹没一条鱼,无边无底,我漫游着,我呼吸着。 溶了月光与清风的那种湿润,夜夜布满我的脸颊。了望斜过夕阳的鸟影,有一种宁静略带惶惑。 哦,是什么,使你灵魂的音乐飘逸成林,一浪紧似一浪地覆盖我?你不知道,我远远嗅你的姿态已倾斜成箫,我吹响我自己。 然后在你开启的一刻,勇敢地呷你一口。 然后醉成梅花鹿,永远永远卧在你那支清新的牧歌里…… 水之湄 想象你的眼睛是脉脉的流水,足以贮存深深的湖。那么,让我如水的柔情,流淌在你的眉际向着一种心境的深处,向着那沙沙蠕动的情愫。 哦,当青青的蔓草长成一种凝视的姿态,那只水鸟还会唱着歌,向我走来吗? 然而晚笛已经吹响,从对岸漫过的,可是你眺望已久的明眸?美丽的忧伤宛如夜露的清香。 最好一个云朵漂过来,粼粼的波光中,竟感觉你微微的心跳。 尤其隔着这样的水滩,隔着这样的夕阳。 风 笛 我仅剩下这一枚了,季节的风扣,在你异样的光杯中轻响。 如笛。柔柔的,从对岸漫过来,神话的鱼翅一闪,我便看见你眸中藏着的橄榄枝那一束不露隐情的神秘,永不消失的亮点一直透上你的唇角,是我的花环。 从此便有一种绝美在你的身上,夜夜躁动着我梦歌般的飞翔。 风笛响起,最温馨的落在心头,是爱?是痛?在醉心的灯盏前,为什么让我看见你答谢的泪光? 季节,风响成笛。我就剩下这一枚了,在你的光杯中,种子一样深怀奇想。我像鸟一样爱你,像鸟一样无望地幸福。 今 夜 心无归处,今夜我的帆在你的船上。 有水有爱就拽起了。孩子,你暗暗地去灿灿地来,惟一柄舟楫维系的星光。 是什么沉入了夜底? 柔弱的是水声,静默的是晚花像我忧怨空杯中你的蝶,丢失了的一冬沉静的爱意。 喧哗又沉寂。 藏匿过春天的必然是你的手,可你从来没有在琴上说出你的心思。惟今夜打开的话语,如莅临芳菲的蜂鸟,鼓翅而飞,绕过我白梦的长湄。 哦哦。今夜的岸在船上,水天之间,一月亮挂一灯深亮。而孩子,你鲜活的一生,始终为谁来着? 荷 缘 对于荷, 水是惟一永存的神话。 是谁的声音让我梦见了水滴?滴向比缘更宽大的叶片,滴向你的爱口,然后被种子开花后的合闭。 碾碎。 呵你!我终生祈求的,梦影一般穿梭比杯酒更清湛,比月辉更苍白,惟我在伤痛中瞥见。 一夜的情缘。 一生的暗疾。 而露水之前,我深深嗅着千年如一的芳馨。你对我说,这是蜜在自由的手指上窃取的香脂。 我梦见的一条大河将我淹没,空笛而来的水濯我为荷,濒你为莲…… 花 窗 自从那朵月亮在我们的梦境开成窗花,我们就再也不想离开家了。 家,多么美好!那些方方的桌、温软的眠床,那些豆粒和水罐……还有这濡沫了清风、雨露、鸟语和歌的花窗我们惟一装饰屋宇和心灵的窗户呵! 我们深深热爱着这小小的花窗:推开它,心空就和天空一样澄明了;就可以看见那些山,那些树,那些田畴,看见那些默默走去永不回来的人们和爱情。 有一种音乐像流水,我们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默契,就这样静静地倚着窗,感受十指的温湿,感受一朵花开败的全部过程。 我们感到有一种东西难以割舍,有一种欢乐无处可逃。 惟有粘在花玻璃上的那只蝶,时时触动我们的伤痛,想起那些漂泊在外,没有回家的孩子。 鸟 歌 鸟总在我们冥想的时刻穿越季节,然后在冬眠的枝头藏匿歌声,共我们于霜风中藏匿一生的愿望。 犹如谷种珍藏在薄壳里的生命,在我们悄言低语着春天的时候,鸟的清音破土而出,高越林梢…… 鸟语喧哗,我们清楚地看到被鸟声惊飞的第一片落叶,这满缀鸟韵的叶片啊,无论它飘往何处,也不会窃走大树的气息。 而它是我曾热爱过的一只自由鸟。白天,它为我们的母亲守护花朵和粮食;晚间为我们唱愉悦的歌,使我们的梦境得以表达。 可现在,它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上,它的血沾在我的指尖一种微芒,一种诗意的忧伤,多么地贴近我的心脏。 鸟声会沉寂下去么?如何让这悠远的歌贯穿我们生命的整个旅程? 另一个春天 终会有一个五月……清晨的阳光一点点漏在窗前,那些横空的枝条由暗变绿,我看到她恣意开放的花……哦花开着,而转眼又收敛了。 春天如此缓慢,却又在迅捷中嬗变,我看见被风打落的一地嫣红,那里面一定有我倾心过的嫩叶的翅,她们一声不响就伏在地上,我的一句话还没说出口。 因此,你肯定忽略过我在阳光下转动的身影,我在时间中慢慢地转,终能转出你热爱过的那种情致因此我要告诉你,我的声音在这个春天发亮了,我要在你疾马驰来的嘶鸣中,铁丝一般尖叫。 暮色轻轻合起。把我也合上吧,亲爱的,合上我,像花朵合闭过月光,我们来糅合一个梦在梦里她依然摆出从前的坐姿,她舒缓地展开,她的发丝飘摇远古而来的水草……哦,睁开眼,夜光花开了,盏盏红艳于一水的黑亮里,像你的眸,你放射温情时的那份异彩,它与水面的光连成一片,连成我生命中最炫目的风景。我穿插其间,彩裙翩舞。 我们终会返回春天的岸上,听那句长长的呼喊在脊背翻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