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峰 耸立在岭南东江之滨,也许你是世界上最小的山峰,充其量仅“高五丈,周一里”,但却撑起中国文学史上另一高峰。 遥想当年,横卧白鹤峰紫翠间的数十间斗屋,为远离京都的 但喜庆鞭炮的淡蓝色硝烟尚未散去,“不辞长作岭南人”的墨迹未干,朝廷一纸“琼州别驾”,将先生的美梦一举击碎,令先生“白头萧散满霜风”,“身随残梦两茫茫”。贬至天涯海角,与埋在惠州西湖畔孤山六如亭的爱妾王朝云从此天各一方,“伤心一念偿前债,弹指三生断后缘”,和朝云“不与梨花同梦”,只能“千里共婵娟”。 年逾 千年的岁月已随先生的离去而化为烟海,先生的故居早已荡然无存,如今我站在枯竭的东坡井旁感慨万千,看远处青山仄斜,夕阳西沉,谁人不起故园情?暮色中,一只孤鹤正振动翅膀,一路向西,向西…… 红花湖 你的五月是一张薄薄的明信片。 当红花嶂上的岗稔花蓓蕾欲绽,你便褪去厚厚的冬装,轻轻舒展一下筋骨,露出媚人的超短裙。 山岚吐翠,草叶泛绿,百花竞艳。 一行白鹭,惊起于大石壁畔,沿着夏天的方向飞翔。 “山不高而秀雅,林不染而滴翠”,那道高高的斜坡,连接着高峡平湖和繁华市区。.弯曲蜿蜒的环湖绿道,是飘落在水岸的黄丝巾。野山桃和星星花盛开的觞咏亭边,一山春树绿如蓝。燕子掠过水面,作最惬意的滑翔。有姑娘姗姗走来,花伞下蝶蜂纷飞。 水帘飞瀑,漱玉流霞,抖落满天星,化作潺潺溪声,绕过麓园、红花坊,流入“苎萝仙子”的梦中,为惠州五湖注入最清澈最诗意的底色。 数枝红花,半泓碧水,一帘幽梦。也许这就是你的全部。 金带街 七百多年,你活得郁郁寡欢,无数战乱更让你焦头烂额。“颓垣雨暗缘青藓,坏屋烟寒长绿篁。”你发黄的履历书上笔划潦草墨迹迷糊。 梅花馆斑剥的粉墙,是你沧桑的白发;陈公祠残缺的窗棂,是你脱落的门牙。弯弯的巷道,折叠着多少尘封的典故。门缝微开,历史的细节就探出半个头。 谁也不知道,传说中的金带埋藏在九街十八巷的哪块青砖下,或许它就在历史的某个折页里正襟危坐,在聆听闻名遐迩的叮咚巷依然不绝的回音。 步出巷口,西湖边火树银花,灯红酒绿,千年古城疾驰在梦醒时分;文明的气浪,已将往事冲撞得支离破碎。 于是我惊叹:远古与现代,仅一墙之隔!两者之间,联系得那么紧密,过渡得又如此自然。 紫西岭 我每天清晨与你擦肩而过,匆匆脚音敲响在悠长深巷。 从稀疏的树缝间洒下的数缕阳光,为早醒的龙船街打上斑斓的唇印。 一条大黄狗懒散地睡在三月的边缘,做着它的白日春梦;一袭勒杜鹃攀上墙头,向蓝天绽放着玫瑰色的心事。理发店门口有盘永远下不完的棋,湘菜馆的炉火即将燃起一个热辣辣的夏天。卖北方馒头的小店里,诱人的香味飘逸了一个秋冬,没有人知道它何时方休。那间棉胎加工店,随立秋的第一片树叶落地锤声便悄然响起,为市民预备了充足的御寒之物,主人可不问这座城市今年有没有冬天。幼儿园的童声,稚嫩得能挤出水,也唤不回紫西岭当年的旖旎风光。 不见了“万井参差烟火稠”的繁华,也不见“ 翠耸楼台粉蝶浮”的美景,飞檐铁柱的“潜珍阁”,香火鼎盛的“三摩庵”,已随风飘远,令后人谓叹“凭吊坡公谁与友,佳名今得子西留”。 环顾四周,市声盈耳,我感悟到你正脱掉大宋的罗衫长褂,勾勒出一幅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 蓝波湾 在大湖溪东隅,我与你不期而遇。当你揽我入怀,我知道这里并非“梦里水乡”。“Number one”,英文“第一”与中文“蓝波湾”谐音的巧妙组合,构成了你诗意的名字。 小桥流水处,紫燕低飞;笙歌花香里,柳丝轻扬。几朵落花,敲醒了数圈涟漪;一弯碧水,酝酿出万种风情。匠气十足的别墅,以一种卓绝风韵,夸张着现代奢华。 月亮湖是月亮温暖的家,黄昏时节,她常在潋滟的波光里徜徉。 当一江渔火扯下漫天繁星,露河的涛声便挽着牵牛花藤恣意地爬过篱笆墙。周杰伦的《青花瓷》,从竹林深处悠悠飘出,如夜潮浸润了整座“水城”。 真想在这里住上一宿,夜半钟声里,应该有蓝色的梦…… (此文获“2011年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一等奖,入选花城出版社“2010年中国散文诗年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