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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美国老太太杰森
作者:陈文端(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惠州民协    日期:2014-09-24 23:05:09

没事时读《增广贤文》,读到这一句:“人到中年万事休”,想想自己头上无处躲藏的白发,不禁有点黯然神伤。这时,大嫂打来电话,聊着聊着,大嫂告诉我,杰森去世了。这个消息真让我感到意外。杰森是个七十六岁的美国老太太,这年纪的老人就象枝头枯黄的树叶,一阵风掠过,飘然坠地,本是很正常自然的一件事。但我见到过的杰森是这样的一个老太太:牛仔裤,T恤衫,抹着口红,双眼皮儿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说起话来蓝眼珠骨碌碌地转,尤其是头上包着一块色彩鲜艳的花头巾,显得那么时尚,清瘦颀长的她腰板挺直地走在粤东那所大学的校园里,是多么令人耳目一新的一景,高挺的鼻梁上有时还架着一副墨镜,那模样可说是帅呆了酷毙了,有谁会把她跟垂暮衰亡联想在一起?

杰森五十岁那年丈夫去世,失伴的杰森没有把自已变成一只凄恻哀鸣的孤雁,她把自已变成了一只自由的飞鸟,在广阔的世界里翱翔,去实现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梦想。杰森游历过世界上四十多个国家,每到一处,都以教书为生。她特别喜欢东南亚,在新加坡、泰国居住时间最长,最后她这一片云飘游到粤东美丽的海滨城市汕头,风光秀美的汕头大学竟留住了杰森飘泊的脚步,杰森在汕大一呆好几年,与我的大哥大嫂结为好友,我因此有缘见过她二面,这个西方老妇人开朗、洒脱、率真、调皮、富有活力的言谈举止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杰森吃饼干时有一块掉到地上,她拣起来吹吹灰尘,手潇洒地一甩,饼干就飞入她口中。杰森出去玩,走累了,穿着牛仔裤的她总是很随意地往地上一坐。杰森这种不拘小节让人觉得讲究是一件作茧自缚的事,而象她这样随便一点有多自在。

大嫂穿上我送给她的连衣裙,问杰森好不好看,杰森竖起拇指道:漂亮极了!漂亮极了!还现出万分羡慕的样子。大嫂说穿起来显得太年轻了,不好意思穿。杰森一听气得跳起来,说:你老,我不更老了!然后非常鄙夷地把头扭开,不看大嫂一眼。大嫂说,既然你说漂亮,那我就不脱下来了。她听到又不高兴了,揪揪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怎么我就没有人送给我新衣服?我穿着这身衣服来,又穿着这身衣服走!

杰森请我们去吃西餐,大哥抢着去付账,杰森甩开长腿,哇地一声跳到大哥面前,然后两腿半蹲,摆了个马步,两臂张开,将大哥拦住,她一动也不动保持着这个中国功夫动作良久,两眼怒视着大哥,餐厅里的人都被她逗笑了。……

杰森还打算在有生之年去一趟非洲,但她终于没有实现她这个夙愿,七十六岁的杰森昏倒在大学的课堂上,送医院一检查已是癌症晚期。杰森回美国治病,一个月后去世。

谁说人到中年万事休?如果杰森听到了,一定会鄙夷地不看你一眼。年轻是一种心态,只要永远对这个世界抱着一份好奇和热爱,就有一颗永远年轻的心,活得丰富而精彩。可爱的老太太杰森的离去让我觉得非常惋惜,却不会太哀伤,因为我相信,杰森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回味她的人生时,她心中一定没有太多的遗憾,脸上一定会浮现出她那特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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