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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瓜农周锋
作者:邓仕勇(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20-04-29 09:52:38

 

村东边,是大山,一眼望不到尽头,连绵起伏,层峦叠嶂。大山里有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山塘,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青山绿水之间,“犁铧塘”就是其中的一个。

犁铧塘形似一个犁铧,水很深,最深处十米的竹篙都探不到底。在犁铧塘边上,原住有几户人家。听老人说,在民国时期,有一户人家俩夫妻吵架,野蛮的男人将女人打了,女人一气之下竟抱着俩儿女跳进塘里自杀了。从此后,犁铧塘就闹鬼。有道士说那两个小孩子是对冤死的水鬼,死后冤魂不散,会上岸来缠人,那几户人家吓得赶紧搬了家。岁月如流,犁铧塘的屋塌了,地荒了,满目凄凉。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村里有对兄妹在犁铧塘边上放牛,竟莫明其妙地掉进塘里淹死了,这使得原本就充满诡异色彩的山塘,更加让人望而生畏。因此,犁铧塘虽离村子不远,却很少人光顾,尤其是我们这些小孩子,更是不敢随便到那里去,生怕被塘里的水鬼抓了去。我偶尔上山割草砍柴时经过,走出老远,还回头看看,生怕有什么东西悄悄跟在后面。

前些年,村里兴承包,惟这山塘没人要。后来听父亲说,犁铧塘给邻村一个年轻人包去了,只花了三千元就获得了山塘和山塘边上那一片荒地的三十年经营权。村里人都说那年轻人傻,准是脑子坏了。年轻人不理会人们的嘲笑和亲人的责怪,包到山塘后,找来一台大功率的抽水机,足足抽了四天四夜,才把塘里的水抽干。干塘那天,许多村民前去瞧稀罕,都想看看有没水鬼。可是大家没看到水鬼,倒是看到了许多许多的鱼儿,不仅多,并且个头大,最大的竟有扁担长,连村里上百岁的老寿星也没见过。

年轻人轻易赚到了一笔钱。村里人都羡慕,后悔自己怎么会错过就在眼皮底下的“宝藏”。

去年春,在外地工作的四弟回家探亲,邀我回老家一趟。到家后,屁股还没坐热便要我陪他去犁铧塘走走。我心中一颤,童年时对犁铧塘的恐惧又袭上心头。

“哥,你不是也害怕那里的水鬼吧?”比我小好几岁的四弟见我有些迟疑,便取笑道。

我脸一红:“犁铧塘又不是没去过,有什么好玩的?”

“我的一个初中同学承包了犁铧塘,几次打电话给我,要我回老家时上他那里去坐坐。”四弟说。

哦,原来那个年轻人就是四弟的同学。四弟告诉我,他的同学叫周锋,念完初中后,因家里穷,便报读了一所农业学校。中专毕业后,他先是在一个农场担任技术员,后来不甘心给人打工,便辞职在家种芦荟。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犁铧塘这块无人问津的宝地,便赶紧承包下来经营。

“犁铧塘变了,你不相信,去看看便知!”四弟鼓动道。我动心了。

到达目的地后,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幅美丽的风景图画:青山环绕的犁铧塘,池中碧波荡漾、岸边绿草如茵,一群鸭子在水面上惬意地游来游去……水塘边上建起了一栋两层小楼房和一排鸭寮,那一大片荒地也不见了,全栽满了木瓜。

周锋在小楼房里热情地接待了我兄弟俩。

“我当初看中的不是犁铧塘,而是塘边上的那片荒地。”健谈的周锋一杯茶下肚后,就打开了话匣子,“这地荒了数十年,肥啊,拿烧火棍往地上一插,也准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作为一名“作物栽培耕作”专业的尖子生,周锋不管走到哪里,一锄头下去,就知道那块土地适合种什么。他通过土壤分析和市场调查,决定在这片荒地上栽种木瓜。

木瓜肉厚细致、香气浓郁、汁水丰盈、甜美可口,具有极高的营养价值和食用保健价值,素有“百益水果”、“水果之皇”和“万寿瓜”之称,然而却一直没能得到种植户的青睐。周锋就是瞅准了这广阔的市场前景。

站在楼顶上,那片木瓜园一览无遗。

“当年买鱼苗、买鸭子、买木瓜种子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资金,没钱雇人帮忙,父母又年迈多病,开垦这瓜园,全靠我一人,天不明直干到日头落,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我的汗水。”周锋望着那片木瓜园非常自豪地说道。他告诉我们,他还有很多计划:建猪舍养猪、在山塘的浅滩区域种藕、包下附近的山头种经济林……

“刚住进犁铧塘时,怕过吗?”临走时,我问道。

“都什么年代了,你也相信那些鬼怪故事?”周锋笑道,“我当初请人来抽水干塘时,那两个来帮忙的人也害怕,天没黑就跑掉了。我一人搭个棚子在塘边上住,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只不过是人们自己吓自己罢了!”

真是后生可畏啊,周锋,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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