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因为创作采访,结识了各行各业的许多朋友,有的采访结束就断了联系,有的则一直有电话、信息来往,有的甚至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曾庆叔就是其中的一个。
曾庆叔是博罗县一个边远山村的农民,矮个儿,瘦脸儿,胡子老长,资料显示他五十七岁,外表看起来却像七十五岁。当年采访时,他见到我们,有点激动,也有点局促不安,一脸笑,结巴着对我们招呼道:“进……进屋里坐!”我上前握手时,才发现他左边的袖子空荡荡的,不禁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阿叔,你这手怎么了?”曾庆叔晃了晃空袖子,无奈地笑着说:“我年轻时,给榨糖的绞蔗机给绞掉了。”
屋内又脏又乱,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看得出这个家真的贫穷。落座后,聊了一会儿,我才发现曾庆叔其实非常健谈。从他的言谈中,我了解到了他艰苦穷困的生活状况。
曾庆叔的父母早亡,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曾庆叔17岁就到一个糖厂去打工,负责绞蔗榨汁的工作。有一天上夜班,他因疲劳过度,把一扎一扎甘蔗往榨汁机上推送的时候,一时走神左手竟给甘蔗裹着卷进机器里。幸亏旁边的工友眼明手快及时扯住了他的衣服,才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遭遇横祸的曾庆叔,家庭生活更加困难,贫穷迫使姐姐妹妹都早早嫁人,弟弟也入赘到外地,就剩他独个儿在家。失去一只手的曾庆叔扶不了犁耙,耕不了田地,一个人过生活,顾了头顾不了脚,顾了外顾不了里,日子十分凄苦,老大一把年纪,才在亲戚的帮助下讨到一个弱智的妻子。
“有女人,家才是家。”曾庆叔说道,“我老婆傻是傻,却是有劲,能锄能挑,一百斤的稻谷,挑起就走。她不仅给我生了一对健康的儿女,还能跟着我干些粗重农活,勉强糊口,可刨土种地不来钱啊……”曾庆叔夫妻尽管日夜在田地操劳,却因为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家里一直很穷。人家孩子都是背着漂亮的书包去上学,他的一对儿女却是提着破旧的布袋去上学。他儿子就因为在学校给其他同学瞧不起,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
我们走访过后不久,曾庆叔便成为了一个重点的扶贫对象。因为我采访时,送给他一部旧手机,手机上存有我的电话号码,所以他不时会打电话给我聊上几句。转眼间,五年过去了,不知曾庆叔家里现在变化如何?适逢国庆长假,我驱车又来到了曾庆叔家。
曾庆叔老远就开着摩托车在村口迎接了。见了面,还是一脸笑,但神态没有了往日的卑微,倒是多了几分爽朗。来到曾庆叔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猪圈,数十条大肥猪哼哼哧哧地躺在圈里,见有人来了,“嗷”地一声纷纷爬了起来,前脚趴在围栏上,伸着长长的嘴巴讨吃。一群出生不久的小猪崽抬起头怯生生地望着我。猪栏的后面是一个面积三四亩大的鱼塘,鱼塘边上栽满了荔枝和杨桃,与水中倒影相映成趣。一条鱼儿浮出水面忽然打了个转,激起一点小圆晕,像环一样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这些猪圈、鱼塘、果树等等都是扶贫干部帮我张罗搞起来的,还有我的新房,也是政府拨款建起来的。”满面春风的曾庆叔带我参观完他五年的“丰硕成果”后,领着我走进了他的新家——— 一座红砖混凝土楼房。屋内干净整洁,电视、冰箱、电饭煲等家电一应俱全。
曾庆叔给我倒上茶,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我现在既养猪又养鱼,一年光这两项纯收入就有三万多元。接下来我还想扩大养殖规模,多建几间猪圈。我儿子儿媳妇也辞工回老家来创业,说要种什么黑皮花生,收成了拿到网上去卖。网上怎么卖,我搞不懂,反正我的田地正愁着没人打理,他们年轻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这不,大太阳的,小两口和我的老伴还在地里忙活呢……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可舒心,你今天别走了,我们杀鸡宰鹅,好好地喝几杯……”
他还兴奋地告诉我们说,最近党的十九大召开,他每天都收看电视,习近平总书记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一个不能少;共同富裕路上,一个不能掉队。”这话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今后,他和家人一定好好努力,过上更好的生活,不辜负党和政府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