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有条水榭，一年四季，植物们临水而立的姿态让人流连忘返。虽然隔一两天就要绕水榭散散步，植物们的位置也从未挪动，但依然被它们绊住脚，舍不得移开目光。单说那一大丛菖蒲，静默时如利剑朝天，花开时如紫蝶飞舞，挂果了又像狗尾巴草似的，惹人怜爱。而那些说不出名字的花草，若要研究，蛮可以写出一本书来。

昨日黄昏，被水榭中几个用小网兜抓小鱼的孩子吸引，往水榭中间的石头上走了过去。夕阳斜照，水榭另一边的矮墙下一大片细竹闪着银光。光将竹叶摇曳的姿态投射在灰色的墙上，如一副移动的剪影画。我第一次被这灰墙吸引，竟看痴了。再往前走，我开始留意每一处的墙。我发现每一面有植物紧贴着的墙，都是一幅生动的画，这是我以前从未注意到的事。

在一户人家的花园墙外，有一丛富贵竹帖墙而立。许是旁边有大树挡着的缘故，黄昏的微风对竹叶没有产生影响，墙上是一幅静止的画。我贴近它，拿着手机拍照。这时，旁边的院门里传来狗吠声，凶狠而急促。我扭头一看，一大一小两只贵宾犬，正瞪着眼睛朝我吼。大的那只也不大，和普通哈巴狗一般大小；小的那只，则是标准的掌中物了。我被它们逗乐了，弯下腰，看着它们说：“叫什么叫！干嘛那么凶啊？你们是小狗，又不是狼狗，怎么可以这么凶呢？”嘿，思想还挺管用，两个小东西看着我，呆呆地不吱声了。

所有的小动物都是可以对话的。离开有富贵竹的院子，我这样想着。再看墙与植物，看植物在墙上的投影，我醒悟到：所有的植物也是可以对话的。所有的植物与水，都是说着话的。所有的植物与墙，也都在说着话的。原来如此啊。难怪我每次看到它们都觉得新鲜，不仅是因为它们婀娜的身姿，还因为它们每次都在说着不同的话啊。植物，也有自己的体势语言。

原来墙是不寂寞的。原来它是懂得植物的语言的。无声又何妨，谁说语言一定要有声音呢？满院子寂寞的墙，原来都是有知音的。这么一想，多么欣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