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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两件棉衣
作者:白雪(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17-01-16 22:31:55

 

人之所以喜欢新的东西,琢磨一番还真有趣。大凡与新字搭配或组合的词汇,多数都是美好的。如新鲜、新颖、新春、新娘子…..哪一样不让人喜欢、不让人感兴趣!

厌旧也不是没道理的,它也是人类原始的秉性之一。掰开手指算算,凡与旧字组成的词多有过时、衰败和残破之意。难怪人们望旧而生厌呢!在人的原始本能里,哪一个又不是喜新厌旧的凡夫俗子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然而,旧也并非一无是处,恋旧和怀旧情结往往是很感人的,它寄托了人们对亲友的眷恋和怀想。

记得刚来惠州不久的一个冬天,单位给劳教人员捐棉衣。午休时间回到宿舍将旧衣柜打开,从一大堆平日里穿不着却又舍不得丢的衣服里挑选可捐之物。选中一件丈夫的薄棉袄,深蓝色人造棉面,中式对襟款。从我们结婚那天起,就没见丈夫再穿过它。我不知搬家来惠州时它是怎么混进集装箱的。正当我要把它扔进要捐衣物里时,一旁的丈夫竟一把抢过去说:“这件不捐!”看着早已身宽体胖的丈夫,我嘲讽到:“以前不穿现在想穿也穿不进去喽!”他不假思索地说:“穿不进去也要留着,这是我妈给我做的!”望着他双手紧抱着棉衣的神态,我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动。自他离开故土从没给公婆写过一封信,连电话也很少打。表面上看早已淡忘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可是,一件旧棉衣却深藏着他对母亲的爱。原来,男人与女人有很大的不同,爱是不会轻易从他们脸上显露出来的。就像压在柜底的那件旧棉衣一样。受他的影响,我把整个柜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出下乡时母亲为我做的“新棉衣”,说它新,是因为总共没穿过几次。劳动时全穿那件旧棉衣,只有逢年过节或到知青点以外的地方开会时才穿。不久,流行起滑雪衫,从此不再穿这手工做的棉衣了。

我对着镜子穿起那件墨绿色底,枣红色鸢尾花的中式棉衣。花色显然早已过时,可服装正是近年刚流行的唐装样式。但它毕竟如同逝去的岁月一般,不可能再穿它了。当初舍不得扔掉,是因为它还是新的,还因为它曾被许多女知青称赞为“像买的一样”,可见母亲手工的精细。而丈夫的话却让我感悟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那份沉甸甸的母爱。

两件棉衣如今仍被压在单位宿舍的旧衣柜里。它们从没光顾过我们家中的新衣柜,也永远不会再被我们穿起。但它们却能够时时唤起我们对父母的感激….

“旧”字,当它与旧事及故去的岁月相联系时就生出了厚重感与庄严,就有了新的、丰富的内涵。岁月虽能让人淡忘许许多多东西,但湮没不了尘封的美好记忆。恋旧情结时常让人去一层一层开启,一层一层剥蚀,同时又一层一层被封存在更深、更牢的记忆里。

 

(发表于2003512《惠州日报》,修改于2007127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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