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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寂寞,才说爱(长篇小说连载八)
作者:闲庭晚雪(惠州民协会员)    来源:    日期:2015-09-01 23:08:32

 

第八章:眼泪的容器

 

停车场里冷冷清清的,有些阴暗和潮湿。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后背突然有一种凉飕飕的异感,头部和四肢有些微微的麻痹。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有一双眼睛在不远处看着我,邪恶、仇恨。

似曾相识的感觉!是谁?会是他吗?

我强迫自己不回头,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拨通了叶倩衣的电话,“叶姐,你马上到停停车场来。”

挂断电话,我钻进车里,将车子缓缓开出。

我知道,我将车子开出的时候,那人也在移动,很快的,他就站在了我车前,得意阴森地笑着。

我终于将这个男人的样子看得更加清楚。

中等身材,三十出头,干瘦,一寸头,细长的眼睛,而男人最突出的特征则是嘴角的一颗痣。

不过,我是否看得清楚都没有关系,因为男人正面的摄像头可以帮我清晰无误地牢记男人一举一动,当然包括他的长相。

我是故意将男人引到摄像头的下面,让他无所遁形。

但是男人似乎没有察觉我的用心。

男人一步一步向我的车子靠近,不一会,他停住了脚,微微弯腰,敲了敲我的车窗。

那一天小巷遇袭的清静再一次在我脑海里重演,我屏住呼吸,将所有的惊慌都倾注到紧紧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上。

我的两只手,微微颤动,关节突出发白,将我的紧张和慌乱暴露。

我不急着逃离这个噩梦一样的男人,我想搞清楚,他到底想怎样,我又是在哪里断了他的财路。

但是男人并没有暴烈的举动,他淫笑着,轻佻地将嘴唇印在我的车窗上,看他的表情就像吻在我脸上一样的享受。

他的样子,除了是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恐怖毒蛇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比方。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隔着车窗,严厉地叱责男人。

男人的脸稍稍离开车窗,捞起身上皱巴巴的廉价西装上衣,往脸上一抹,咧着嘴笑,不吭一声。

这男人,明摆着和我打心理战,他是要我崩溃吧?因为让人防不胜防的恐吓比直接杀人来得更让人惊骇和恐慌。

头皮在发麻,四肢在微颤,我竟有些许力气发动车子。

我直视着前方的进口,盼望着叶倩衣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

我的心跳和分秒一起搏动,一次,两次,三次……

叶倩衣终于出现了,我全身一松,发觉自己的后背湿漉漉的,一身虚汗。

男人见有人过来,他笑嘻嘻地吹了一声口哨,朝我做了一个嘴形,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是那句话:老子要整死你!

我猛一发动车子,一溜烟在叶倩衣身边停下。

叶倩衣上了车,被我煞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乔总,你怎么啦?”

我定了定神,“叶姐,你帮我记住车后面那男人的样子,”我再从手袋里取出一张纸条,“这个电话给你,你通知她来面试。”

苗青,我想起了苗青,或者,苗青可以帮我减轻恐惧。

叶倩衣莫名其妙,打开车窗望了望外面,“没有人啊,乔总。”

我停下车,环顾四周,确实,那男人突然像一阵烟般的消失了。

我重重地将自己摔在靠背上,抚着疼痛的头部,一会,我下了车坐到副驾驶座上,“叶姐,你来开车吧。”

“乔总,你脸色不好,先回去休息吧。”叶倩衣开动车子,熟练地拐弯出了停车场,“合约的事情我们慢慢想办法。”

我苦笑,望着窗外的沉沉暮色,我想我的脸色也应该是和这城市的颜色一样的灰濛濛,“张明庭甚至连沟通的机会都不给。”

叶倩衣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乔总,你知道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有多艰辛吗?那时候,为了取得大公司的单子,耿总和我几乎跑断了腿,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这闭门羹不知道吃了多少,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人的脸色,我的脸皮都厚了好几寸了,最后公司不是挺过来了吗?”

我默然,羞惭自己的软弱和怯懦,“叶姐,我真的想为耿泓留住他的心血,但是我担心,我不能做到。我是不是很没用?”

商场的斗争,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和残酷。我真的不能想象我是否可以坚持到最后。

叶倩衣神情严肃,她停下了车,正色看着我,“乔总,耿总经常和我们说,就算输了生意也不能输了斗志和意志,这是旭·星·月的企业精神,也是公司能够在短短十年里迅速壮大的内因。”

就算输了生意也不能输了斗志和意志!

我震撼地望着叶倩衣,是的,生意可以重新争取,但是一旦失去了顽强的斗志和意志就等于失去了下一个机会,或者永远失去了机会。

我发现,这些年,我被耿泓的宠爱包围着,被他的喜乐感染着,也忧伤着他的忧伤,但是,我却一直没有融入他的精神内核里去,这到底是我的遗憾还是耿泓的遗憾?

叶倩衣深深注视着我,“乔总,在公你是我的上司,在私,你的年龄比我小,我愿意以过来人的身份和你谈谈我体会。你记住,最大的困难不是困难本身,而是畏惧困难的心理!”

我笑了,这恐怕是脱胎于罗斯福的名言:最大的恐惧是来自恐惧本身。

“谢谢你,叶姐,我会努力克服困难,不管是来自公司的还是来自自己的性格缺点。”

叶倩衣一针见血,“其实,乔总,你不是缺乏智慧,也不是缺乏意志,你缺乏的是商场应战所需要的品格,例如坚韧、振作、机敏甚至包括消化泄气、难堪等种种品质,这些品质,时间会给予你,你放心,遭受的挫折愈多,心理承受能力愈强。所以,慢慢来,我坚信旭·星·月一定可以跨过这一道难关。”

汽车驶进城市的夜色,融入不见头尾的车流,点缀着城市的紧张节拍。

我凝视着路上来去匆忙的车辆和行人,计算着到底有多少时间可以让自己培养商战的品质。

 

*************************

 

我和叶倩衣回到公司继续研究合约的具体内容,希望可以从合约里找到可以突破的切入口,等我回到“北湖水乡”,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

我疲倦地打开低矮的雕花铁门,借着小区里橘黄的街灯,我发现厨房靠近花圃的窗户开了一条缝。

我的头很沉重,也懒得去回忆出门前到底关紧了窗户没有,一开门,我就将高跟鞋随意一摔,整个人重重地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我的感觉很虚浮,很累。自从一接手旭·星·月的业务,我就觉得自己将要像西方神话中推着巨石的西绪福斯,只能不停地推着巨石一直往上,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这是我对婚姻对耿泓所尽的义务和实践的承诺,今后的路,我唯有一路向前,不能停息。

我困倦地叹息一声,取出手袋里的电话,一看,有四个未接来电,号码很熟悉,是连峻!

每隔十五分钟一个电话!从十点钟开始!

我紧紧闭上了眼睛,强忍住内心的颤动,理智和情感在不停地激烈纠结。

我害怕自己,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陷进情感的漩涡里抽身不能。事实上,从连峻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无可奈何地发现连峻的身姿在我的脑海里越发清晰,我的情感包袱越发沉重!

我的处境和心意,连峻不是不明了,或者,他仅仅是需要我给他一个安好的消息而已,就这么简单。

但是,复杂都从简单开始,我怕情感一旦突破理智和道德的界限,我不能像《廊桥遗梦》里的女主角一样牢牢地将情感圈箍在义务道德和责任这些不甚牢固的栅栏之内,特别是耿泓还在监牢里的时候。

我强忍住回电给连峻的冲动,尽管我是多么需要一个牢靠坚实的臂膀。

我将手机丢在沙发的一角,打开了电视机,让一个人的家充满热闹的声响,唯有声响才能让我安心。

事实上,曾经的乔笳总爱安静地享受夜空的静极而美,眼下,我却害怕安静。

陷入困境的婚姻和步入歧途的爱情再也不能让乔笳的心静如夜昙的芬芳和美丽。

电视机正播放着拖沓冗长的韩剧,我随意瞄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我的血液顿时凝固!

我的视线停留在电视机旁缓缓向我的方向蠕动的一条青蛇上,在这一刻,我剧烈的心跳几乎让我窒息。

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僵硬着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头顶冒着丝丝寒气。

眼前的邪恶和儿时的噩梦顿时卷住了我所有的神智。

记得十五年前的一个美丽黄昏,在市郊茂密的竹林里,一条青蛇卷在我的脚踝上,让我在整整的十年里噩梦不断,在无数个黑夜里,我先是掉进黑不见底的深渊,在绝望的恐惧中和青蛇做殊死的搏斗,然后再汗涔涔地惊醒过来……

现在,噩梦重现眼前,生生地撕裂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全身的寒毛根根竖起,皮肤上掀起一层丑陋的疙瘩……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紧紧盯着停止蠕动、仰头和我对峙的青蛇,双脚几乎撑不住沉重的身体。

我不敢发出声音,更不敢走动,我怕,我真的怕青蛇像当年一样迅猛地卷住我的脚踝,让我在无助和灭顶的惊悚中昏厥过去……

额头的冷汗滴落,我双手紧紧环抱着身体,蜷缩在沙发上,但汗水洗刷不去浸满我全身的恶心和恐惧……

连峻!连峻!一个高亢的声音在嘶声呐喊,连峻!我清晰记得那一天,我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是连峻将我从阎王爷的手中抢夺了回来。

我顾不得拨通电话的后果,我只知道,我需要他,需要他的声音,他的安慰,他的主意,虽然他在数百公里之外!

我伸手摸出电话,用力按下十一位数字。

“乔笳,”连峻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惊喜,“你刚才……你睡下了吗?”

听到连峻醇厚的声音,眼泪冲刷着我的脸庞,但声音却被惊惧死死扼杀在咽喉里,“我……”

电话里的连峻着急起来,“乔笳,你慢慢说,慢慢说,深呼吸,慢慢说!”

声音终于突破绝望的关卡,像一股激流冲向河床,“连峻……我怕……屋里有蛇……我怕,我真的怕!你在哪里?你快来!快来救我!”

我疯狂地撕裂着嗓子朝着电话里的连峻大哭,我语无伦次,惊惧让我冲破了理智的限制。

青蛇被我的哭声惊动了,它又警觉地游移,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它又停止了爬行,重新吐出蛇信,这情景像厚厚的寒冰封冻我全身的血液,无处不寒,全身发冷!

恐怖让我睁大了眼睛,手里的手机在抖动,我真愿意就这样昏厥过去,醒来之后我就像小时候一样安全地在妈妈的怀里!

妈妈已经去世,而此刻,连峻的声音就是我的救生圈,“乔笳,你别动,前外不要惊动了它,现在,你把物业的电话给我,我让他们赶紧过来帮你解决问题。我也会打电话给连岭,让她过来陪你,你千万不要惊动它,记住了。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聊天,你不用害怕……现在,你把电话给我!”

迷乱中我哪能记得物业的电话?我的脑细胞除了能感知恐惧之外再也不能正常运转,“连峻……我记不起来……记不起来……”我狂乱地哭着,不能自己。

连峻连声安慰我,“不要着急,乔笳,不要着急,物业公司叫什么名字?我会查到电话的,不要着急!”

“北湖物业……”

“好,现在我用座机打电话,你原地不动,和我说说话,放轻松一些,说话就好,说什么都不要紧!”

电话里,我听见了连峻查114的声音,听见了电话拨通的声音,听见了北湖物业的员工答应马上派人上门抓蛇的声音……

接着,连峻不停地轻声在我耳边说话,用他的声音来引开我对青蛇的恐惧……

青蛇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当地,和我对峙着,就这样,似乎经过了一万年的等待,电话里连峻松来了一口气,“乔笳,物业公司的人上门了,你冷静一点开门去。”

门铃声响起,格外动听,我赤着脚,一步一步地挪动,在打开大门的那一刻,我听见自己身体骨架松散的声音,一霎时昏倒在地……

混乱里,我听见了连岭的声音……

噩梦!没有休止的噩梦!

梦里,我被粗大如碗口的青蛇缠住了脖子,越缠越紧,越缠越紧,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困难,偏偏我的神智又异常清醒,在无边的恐惧里,绝望和死亡一步步地逼近、逼近……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我梦见了冲天而起的大火,梦见连峻冲向我的那一刻和我一起被活活烧成了灰烬……

我还梦见了干瘦的男人,梦见他闪烁着阴谋幽冷的眼眸在发出森寒的青光,哈哈大笑着朝我靠近,使劲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一夜里,我一会惊叫,一会沉入黑暗,神智迷糊,混乱不堪。

模模糊糊里,一双柔软的手轻拍着我的身体,甜美的声音安定着我惊惧的灵魂,是连岭!

不知是什么时候,连岭给我喝来了一杯热牛奶,我终于真正沉睡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是躺在“北湖水乡”附近的宾馆“北湖大酒店”的套房里。

我坐起来,揉着几近爆裂的太阳穴,随着意识的清醒,昨晚的惊魂都重新在脑海闪过,我惊跳起来,好像我的周边都是在蠕动的青蛇。

既冷又麻的感觉又要摧毁我接近苏醒的冷静,我强忍住作呕的冲动,“连岭,连岭,你在哪?在哪?”

房门被一股大力撞击开来,有人像旋风一样卷了进来。

我猛一抬头,惊喜万分,是连峻!

我不知道连峻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我只知道我真的需要他!

眼泪再一次泛滥,我赤着脚,直奔进连峻的怀里,大声痛哭。“连峻,你为什么才来?我怕……我真的怕……”

我紧紧抱着连峻壮实的腰,将头贴在他宽阔的肩上,试图从身上汲取温暖来暖和我冰凉的身体和神智。

连峻的身子一个颤动,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我,“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怕,啊!”

我哭着哭着,渐渐缓过神来,这时我才发现我和连峻的身体贴得太近。

他身上的灼灼热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一阵一阵地激烫着我的肌肤,搂在我腰部的手臂结实有力。男人阳刚的气息让我一阵颤一阵混乱一阵沉溺。

连峻,真的像一座山,一座女人想靠一辈子的大山,因为他让人觉得安心安稳。

和耿泓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那样渴望依靠依赖连峻一样的沾着他,在耿泓的眼里,甚至在我自己的眼里,我向来独立,能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我还可以将耿泓照顾得很好。

我明知道我该放开连峻,理智地和他拉开楚河汉界一样的距离,可是,我真的不愿意这会放开他!不愿意!

我真的是疯了,这会,就让我疯吧!哪怕是一会!我知道,一旦我清醒过来,我就会自觉地和他山高水远,因为耿泓,因为婚姻,因为传统的道德!

我紧紧地依偎在连峻的怀里,紧紧地抓住他,像抱着一块浮木!

我可以明显察觉连峻的身体也在微微的颤动,他的心脏在急剧搏动,体温也随即升高。

腰间的手臂加紧了,我和连峻靠得更加贴实。

我知道,连峻,他和我一样,都在借着混乱尽情发泄内心对彼此的渴望。

这渴望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从雨夜的惊魂还是从一碗面的味道开始?或者从一开始我们就彼此吸引?

没有人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这一回,能够在彼此的怀里就足够!

“乔笳……乔笳……”连峻在我的耳际低喃,他的头部微微倾侧,呼出的热气越来越贴近我的肌肤。

我闭上了眼睛,攀着连峻,没有拒绝他情难自禁的侵近。

连峻的手撩开了我的长发,猛一低头,滚烫而坚毅的双唇印在我的侧劲,辗转吮吸,极尽亲昵。

我该躲避的,但我却舍不得!

我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脸上滚热,身体软软地倚在连峻的怀里,“连峻……连峻……”

我的默许激发了连峻的热情,他急切地转过我的头,将唇压在我的唇瓣上。

像初恋的晕眩羞涩和渴望,我的双手搂上了连峻的脖颈,踮起脚跟,和连峻一起沉入情感的深渊。

连峻灵活的舌以势不可挡的狂热侵入我的口腔,和我久久纠缠,难舍难分……

喷薄的情潮像海潮汹涌澎湃,将我和连峻紧紧卷在当中,抵死缠绵。

“舅舅……舅舅……”是连岭的声音!就在外间!

叫声像一道闪电,冷厉无比,将我和连峻活活劈开。

连峻横在我腰间的手臂抖动了一下,随之一松,无力下垂。

遭遇冰火撞击的我脸上火辣辣的,羞愧万分,使劲一推连峻,自己倒坐在床上。

我不敢去看连峻,怕他自责,怕他难堪。

其实,我自己何尝不自责、不难堪?

连峻不敢向我靠近,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痛苦及压抑,“乔笳……”

我又潸然泪下,双手掩着脸,无语摇头。

我居然让自己和连峻都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一个不小心,两个人都粉身碎骨。

连岭进来,她惊叫一声,在我身边坐下,扶着我的肩,“老师,你又做噩梦啦?”

我摇来了摇头,侧过脸去,害怕连岭窥见我烫得吓人的脸庞。

连峻问连岭,“你帮老师把衣服带来了吗?”

连岭指了指一个袋子,“带来了,老师,你现在换衣服吗?”

我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皱得不成样子了,我点了点头,拿过袋子,进了洗手间。

一进洗手间,我就软软地靠在门上,一手抚上胸口,心脏剧烈跳动如密集的鼓点,一声一声,几乎要冲破障碍,飞出身体。

我微微侧头,视线撞上了镜子的光亮。

镜子里的女人披散着头发,双目浮肿,双唇却又红艳如春花,为憔悴的面容铺上了一层艳色,动人心魄的艳色。

我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镜子里的女人。

连峻唇瓣的灼热似乎在印在我的唇上,索求着勾引着我压抑在内心隐晦处的幽情。

我咬着牙,不敢再去回忆刚才的迷离紊乱,可偏偏脑海就是特别的清醒,连峻薄软的唇、有力的大手、坚实的肌体和带着汗味的阳刚,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闹腾。

我警告自己,真的不能再想了,不能!打开温水,当头淋下,从发丝到脚跟,狠狠地冲刷,狠狠地……

也不知道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多久,当我出来的时候,连峻和连岭不在房里,静悄悄的让我失落。

打开外间的房门,小小的会客室里耸立着连峻挺拔的背影。

风吹拂着薄薄的窗纱缠绕着连峻,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反而映衬出他的落寞。

听见声响,连峻回过头来,默默地凝视着我。

视线纠缠,抽刀难断。

我吓了一跳,因为他眼里的红丝,下巴的胡茬。“现在几点了?”

连峻笑了笑,看看手表,“将近十二点。我让连岭在牛奶里下了安眠药,你睡了很久。”

将近十二点!从昨夜的十一点半到现在,仅仅是十二个小时,而他,竟从五百公里外的S城来到了我的身边!就因为我的一个电话,一声救命!

连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得让我愧疚和不安!好得会毁了自己的前程。

上一回,我刚刚苏醒的那一回,他也马不停蹄地赶来,披星戴月!

我霍然转头,不敢去看连峻,“连峻,你为什么来?”

“我……听见你的哭声……我就来了,”连峻的语气很轻很淡,仿佛清晨里旷野的丝丝薄雾野岚,让我揪心的寂静凄清,“其实,回到S城后,我就一直在警告自己……”

没有用,对不对?连峻,我也在警告自己,可是真的没有用。我总能记起你在最危险的时候坚毅眼神、温热大手,所以,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我想起的总是你,总是你……

原来,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但是我们真的没有理由和足够的勇气让感情信马由缰……

火车脱离轨道的结果就是走向毁灭。

“连峻……我们都不可以……”我颤动着身子,背向着连峻,我怕自己的柔弱再激起连峻难以克制的怜惜。

“我知道,我们……下不为例,好不好?”连峻望着窗外,低声叹息,“你去把头发吹干,我们回北湖去,刚才物业来电话了,说没有发现小区里有蛇穴,现在怀疑可能是有人纵蛇。”

纵蛇?我浑身打颤,胃又在翻搅、阵痛,干瘦男人细长幽暗的眼闪过脑海,“连峻,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是他!”

“是谁?”连峻皱着眉头,“你知道是谁纵蛇?肯定?”

我肯定地点头,“几天前,你还记得不?我给你打了电话,然后我就遭到了袭击。”

我简单地将男人袭击我跟踪我的情形和连峻说了一遍,“他说,他要整死我!”

连峻静静地听着,眼里几次闪过震惊和怜惜,等我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我紧紧拥在怀里,涩声说:“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我落泪,倚在连峻的怀里,“连峻……我不希望过多地干扰你的生活……”

连峻的下巴厮磨我的湿发,纯粹的怜惜,“乔笳,你不知道你多危险吗?你应该告诉我的,你怎么可以让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艰难?”

“连峻……”我哽咽,“你和我……我不能总依赖你,我必须学着解决问题。”

连峻苦笑,语气里带着叱喝,“真是一个笨女人!”虽然是责难,我却听出了宠怜的滋味,脸又热辣起来,但心却无比的平静,也许是内心的承重转嫁给了连峻,我轻松了。

连峻轻轻推开我,神色凛然,“乔笳,你马上打电话给苗青,让她过来,我想,或者我们应该报警了,我怀疑,你婚礼那天,可能就是那个男人在你的车上动了手脚。”

我的脸色肯定煞白,“连峻,会是什么人要治我于死地?”

连峻拍拍我的肩,“你不用担心,现在事情明朗了,一切都好办。”

我拨通了苗青的电话,半个小时之后,苗青出现在“北湖大酒店”我的房间里。

苗青一见我身边的连峻,楞了一愣,竟有刹那的失神,我心里有些疑惑,“你们认识?”

苗青俏皮地笑,指着一身军装的连峻,“军人是我的偶像,尤其是帅气英伟的军人。”

连峻黝黑的脸庞微微发红,或者,他还真不适应女人直接的赞美。

我抿嘴一笑,但心理有些不是滋味。我的视线淡淡地从连峻和苗青身上扫过,心口轻轻的揪着,苗青身姿颀长,活泼健朗,连峻魁梧高峻,稳健如山,站在一块,气质外形出奇的相称。

“乔总,你的秘书昨天找过我了,今天早上我通过了初试,准备接受你的考核,恰巧你就找我了。”

“苗小姐,你是乔总遇袭的目击证人,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上公安局一趟,可以吗?”

苗青爽快地答应了,她笑嘻嘻的,像一直快活的雀鸟,“可以啊,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接口,“他信连,你就称呼他连先生就可以了!”

很好笑?是不是,我下意识里不喜欢苗青和连峻在称呼上过于亲近。

苗青笑得很开心,没有察觉我的异动。倒是连峻,嘴角有些牵动,眼角朝我微微一扫,让我蓦然脸红。

 

*****************************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我呆在“北湖水乡”的家里坐立不安,连峻让连岭日夜陪着我,他则四处奔走,每次和我见面都面有倦色。

夜又降临了,澄静的夜空里,星星点点生辉,像明灯一样蜿蜒至宇宙的最深处。

我在连岭的陪同下,坐在花圃的摇椅里,等待夜归的人。

恐惧依然缠绕着我,但有连岭的陪同,我安心了许多。

远远的,脚步声响起,是我熟悉的节奏,连峻来了。

灯光下,他的脸色凝重,嘴唇紧抿着,步伐滞重。

隔着栅栏,我望着连峻,不敢让自己过于放肆地流露内心的悸动。

连岭笑着打开雕花铁门,亲热地挽住连峻的手,“舅舅你回来啦?我和老师等你很久了!”

连峻的嘴角挽起一个细小的弧度,望了我一眼,眼里有笑意有遗憾,“是吗?小丫头怎么不陪着乔老师睡觉去?”

“乔老师要等你回来啊!”连岭胸无城府,转头向我,“是不是啊?乔老师?”

我的心刺痛,这辈子,我只能是连岭的“乔老师”,我也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地等着连峻“回来”!

“你吃过了吗?”

连峻摇了摇头,看着我,眼睛一亮,“乔老师的面条做得很好,给我来一碗面条?”

这要求让我心疼,其实,他需要的不是一碗面条,而是面条里家的味道,像那一天的清晨,他从淡淡的雾气里走来,接过我手中的瓷碗,接过一个女人制造的温馨和细腻。

我点点头,走进厨房,为连峻精心煮了一碗面条。

鲜嫩的葱白,翠绿的青菜,金黄的煎蛋,弹性十足的面条,口感浓香的汤,和往日一样,不过,我相信连峻一定可以品出独特的味道。

我能亲手为他煮一碗面条的机会不会很多,所以我格外的用心,以心酬心。

连峻眼睛一弯,笑意四溢,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舅舅,你慢点吃,你这吃相,像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似的。”连岭轻声抱怨,眼角还瞄了我一下。

我和连峻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连岭莫名其妙。

“今天,你还去了公安局?”我替连峻收拾碗筷,在他的对面坐下。

“嗯,乔笳,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连峻的眉头褶皱,堆砌起深深的遗憾。

“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他!”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缩,“是谁?”

连岭抱住我的肩,“老师你不要怕,我舅舅在这呢!”

“他是崔娆的哥哥崔强!”连峻语出惊人,我目瞪口呆。

“根据宏景地产地下停车场的录像,梅花山麓庄园的保安已经确认崔强在婚礼那天确实曾经接触了花车,这很有可能就是你车祸的原因,而北湖水乡的保安也证实了崔强曾在小区的附近出现,至于他是怎么进入小区纵蛇的,目前还不得而知。苗青也已经在公安局里录了口供,证实当日崔强对你的侵犯。”

“那,崔强现在哪里?捉到了吗?”我的声音急促,“他这么做是因为崔娆吗?”

连峻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找到人,所以没有办法证实他的作案动机,估计可能就是因为崔娆的缘故,你不知道,崔强曾经因为吸毒而多次进出戒毒所,去年还参与了特大的抢劫案,是E省在逃的犯罪嫌疑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潜进了X市,你放心,公安机关已经在搜捕崔强,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我惶惑地偎依着连岭,强忍住身子的轻抖。

眼前分明灯火通明,我却屡次错觉有黑影在各个角落里不停地晃动。

崔强,就是暗角的黑影,他的作为,不一定就是要直接置我于死地,而是要摧毁我的心底防线,让我疯狂,让我崩溃。

如果崔娆是美女蛇,那么,崔强就是一条蝮蛇,奇毒无比。

崔强一日没有归案,我就一日不得安宁,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崔娆呢?有没有崔娆的消息?”我缓缓吐出极度让我痛恨的名字,如果不是她,我的天空不会变色,依然云彩悠然,绚烂绮丽。

“崔娆……”连峻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没有消息,没有抓到崔强,所以没有办法证实崔娆就是崔娆的犯罪同谋或者主谋……她现在毁了容,我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知道,她把外貌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我反感连峻流露的担忧,对崔娆的担忧,“你放心,她死不了,没有整死我,她才不甘心去死。”

连峻有些怔忡,看着我咬牙切齿的模样,会心一笑。

我脸红,将碗筷端进了厨房。

脸上的肌肤像火一样在烧,烧得我昏呼呼的,身体里有甜蜜和苦涩两股逆流不停地在窜动,在相互撞击,却始终无法相融。

打开水龙头,我心不在焉地洗涮着碗筷,一抬头,望见窗户外沐浴在星光下的摇椅,这摇椅是耿泓在家私厂里特地为我定做的,不知道有多少回,耿泓和我挤在这张摇椅上亲吻……

这是我和耿泓的家,而我的心却为另一个男人跳动。

眼泪和犯罪感一起涌来,让我措手不及。

“乔笳……”连峻在我身后,他的呼吸紊乱,热气贴着我的后颈,“你……怎么啦?”

我一个转身,逼得连峻后退了一步。

连峻直直地看着我,眼神深刻,透过我的眼泪,直进我的内心。

几秒钟的静默像一万年的煎熬,我和连峻,都只能在现实面前止步。

“一碗面只能是一碗面,对不对?乔笳,你和我都懂。”连峻颓然后退,“你放心……等这件事情处理妥当……”

我不敢去看连峻,我知道说出这话很艰难。

电话铃声响起,连峻轻舒了一口气,接听了电话,“……什么?出事了?好,我今晚赶回来……你放心!”

“怎么啦?”连峻语气很凝重,让我不安,我真担心因为我而误了连峻的工作。

“一点小事,我可以解决,你放心。”连峻故作轻松地扬了扬眉,“我赶十一点钟的火车回去,明天凌晨五点就到了。”

我看了看表,现在差不多是晚上十点钟,他该走了,“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走就好,你还是和连岭在家呆着吧,安全些。”连峻走出厨房,没有看见连岭,“岭岭呢?”

看样子连岭是睡觉去了,这两天,她根本没有睡一个好觉。

“对了,崔强始终是个潜在的危险,谁不准哪一天他又潜回X城,在崔强没有抓获之前,我建议你让苗青住进这来,和你作伴,毕竟岭岭是一个孩子,还不懂事。”

苗青?他说起苗青的名字怎么就那么顺溜?那一天,是了,那天他和苗青谈得挺热乎。而苗青对他,也是满目的仰慕,颇有相见恨晚的味道。

“你就那么相信苗青?”我低头,不去看连峻,“谁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你放心,我让朋友查了她的资料,她确实是武术世家出身,文秘专业毕业,没有不良纪录,”连峻好笑地看着我,“我不会放一个定时炸弹在你身边,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我脸红,厌恶自己的心态,“对不起,我……”

“我明白的,乔笳,”连峻往外走,“我真的要走了。”

我抓起车钥匙,跟在连峻后面,“我送你!”

连峻停住了脚步,带着薄怒,“我说了不用。这么晚了,不要让我担心。”

我侧过了脸,竭力不在连峻面前流露不期然的脆弱,“……连峻……我能送你几回?”

连峻的眼神瞬间黯淡,他凝望着我,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要深深地将我镌刻进心里,“好……不过,你不能下车。”

我上楼去看了连岭,睡梦里的连岭好梦正酣,我不忍叫醒她,悄悄地带上门,和连峻一起出了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连峻担心路滑难走,坚持不让我开车。我好笑,明明是我送他,却像是他送我了。

坐在连峻的身边,分明是咫尺,在我看来,是天涯一样的遥远。

心酸着,揪着,痛着,偏偏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这次送他离开,真的是千里之外了。

车过中山北路,路灯在大雨滂沱之下一片模糊的光亮。

连峻突然朝我一笑,“乔老师,在这里,我差点就上了西天。”

那一夜,不经意的邂逅成就了一生最大最深最痛的劫数,我和连峻的劫数,或者,也是耿泓的劫数。

黑夜,大雨,车祸,我,连峻,构成一出记忆深处只能在午夜上演的悲剧。

我的眼睛湿润,低着头,“连峻……你不用担心我,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经营你自己的事业,我明白,走到今天,你并不容易。”

连峻应该明白我在暗示他,如果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他和一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纠缠不清,这一定会影响他的前程,他该明白的,一个男人,除了情感,也应该尊重和爱惜自己的事业。

“乔笳……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黯淡的灯光下,连峻的眉头蹙起,轮廓分明的侧脸像一尊忧郁的塑像。

大雨泼打着轿车,几乎让我看不见前路。

狭窄的车厢里,除了静默还是静默。

过了好一会,连峻突然朝我一笑,“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不等我回应,连峻已经低低地唱起了我最喜欢的“千里之外”。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我惊诧连峻竟有一副好嗓子,虽不是费玉清的纯净清澈到底,但也醇厚如午夜的香茗,别有一种深情和寂寞在心头萦绕。

我静静地听着,这是连峻的心声么?我和他,不该有“太遥远的相爱”……

一场大雨将火车站的喧嚣洗涮得干干净净,雨里来去匆匆的旅人聊聊无几。

我下了车,打着雨伞,遮住了连峻。

连峻连同我的手握住了雨伞,伞外,雨丝纷飞,雨声喧闹。

我和连峻四目交投,视线缠绵,不能休止。

“对了,乔笳,关于旭·星·月和宏景地产的合同,我已经在想办法,或者,可以帮上忙,你不要太着急……”

他还在为我的事情担心,连峻,你知不知道?你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尽管你心甘情愿。

“连峻,你走吧,火车很快就要开了……”我猛的放开手中的雨伞,打开车门,将自己塞进车里。

车里车外,我和连峻两个世界。

贴着车窗,我缓缓挥手,渐渐的,我看不清楚连峻的脸,我只是模糊地看见他高大的背影在雨中渐行渐远,转入了车站,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隐忍多时的眼泪瓢泼如雨,我俯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好一会,手机在震动,我止住哭声,拿起一看,是连峻的电话,“……你上车了吗?”

“乔笳……你在哭?”连峻的声音像耳语一样明晰,“……赶紧回家去,回到家给我一个信息,我会一直等着,知道吗?”

我吸了吸鼻子,极力控制声音里的暗哑,“我这就回去……连峻……再见。”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连峻的声音突然遥远了,“好……再见吧。”

电话挂断了,我握着手机,久久地听着单调的“笃笃”声,竟舍不得将它收起。

有人敲我的车窗,我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我的心落回原处,敲车窗的人是苗青。

苗青上了车,我发现她身上湿漉漉的,忙将整盒纸巾给了她,“你来送人?”

“嗯,我朋友今晚走,我来送车,来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怎么就下起了雨?还好我从车站出来就看见了乔总的车,乔总也来送人?”苗青忙着擦脸上身上的雨水,笑声如铃。

我庆幸光线比较幽暗,她没有发现我微肿的眼,。

我的脸一红,罪恶地回味着连峻掌心的温热,搪塞地“嗯”了一声。

“我真是好运气了,对了,乔总,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昨天我已经交代了叶倩衣将苗青招聘进公司当秘书助理,这等于就是给叶倩衣找了一个减轻工作负担的帮手。

我发动了车子,“你明天就上班吧,不过,苗青,现在公司比较艰难,可能会比较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将公司的处境坦诚相告,预先给苗青打一支预防针。

苗青边系安全带边笑:“乔总,公司的状况,叶秘书已经和我说了,我很高兴自己进了一家诚信的公司,所以,乔总,我会安心工作的,你放心。”

我笑了笑,侧脸望了望苗青,现在很多刚刚走向社会的年轻人往往对就职公司的期望值都比较高,我对苗青,也不能抱很大的希望。

“对了,乔总,那个男人,抓到了吗?”

“没有,对了,苗青,”我想起连峻的话,“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没有抓到?乔总,你要我帮什么忙?我一定尽力。”

“那个男人叫崔强,在抓到崔强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住在一起,直到抓到那个男人为止,可以吗?我可以多付你薪水,换言之,我就是要你当一阵子的保镖兼秘书。”

苗青的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我一笑,知道她是答应了。

“我是求之不得,”苗青兴奋地看着我,“不过,乔总,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是坏人?”

“怎么?苗青,你觉得自己不值得我信任?还是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够?”

苗青一愣,“不是的,乔总,我是受宠若惊了,”她眨了眨眼,“我一直认为自己学了多年的功夫没有地方使用,现在可好,能派上用场了,能匡扶弱小,我求之不得,乔总。”

看苗青调皮的神情,我忍俊不禁,“说得自己像个侠女似的,怎样?苗女侠,要不我们现在就到你那去收拾行旅?”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

轿车驶进雨里,从今晚开始,我有了一个身手不凡的女秘书---苗青,我会信任她,因为我相信连峻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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