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出产梅菜相传经历百余年。抗日战争前,省港的码头、车站、大酒店附近开设的“办庄”(一种零售高档糖烟酒和名优土特产的商店),都把惠州梅菜与金华火腿、南安腊鸭、忠信香菇、云南雪耳等商品并陈货架供客选购,作为送礼佳品。其“身价”不凡,增添惠州乡土物华天宝的荣誉。 惠州梅菜的传统产区是原惠阳县(今惠城区)的矮陂、横沥和惠东县梁化、大岭等镇,以矮陂土桥村最负盛名。抗日战争前,该地农民都有腌制梅菜的习惯。每年秋末,各户都在小面积的芋田种梅菜,冬末就有成品上市,这叫“早菜”,上市量不多。经济条件较好的农户,都在晚造禾收割后,投资进行大田种植,次年立春后就有成品上市,这叫“迟菜”,上市量大宗。这时期种梅菜,小面积的施家积肥,大面积的施肥用豆麸;一律用鱼藤和烟叶骨浸水除虫。田间管理务求水足、肥足、无虫害。种出的菜棵体大,茎叶壮嫩;每棵起码重达二、三公斤才算合规格。醃菜讲究刀工,分割出菜片与菜芯,醃成的菜片茎叶平整成排状,菜芯嫩身大肉。择北风烈日的天气,在山坡、草地上晾晒,务求面朝日、底疏风,晒成的菜片、菜芯色泽金黄,肉质爽脆,气味香浓。 这年代,横沥圩是梅菜的主要集散地。该圩有一条梅菜街,长年都是梅菜集市,有数十家梅菜经纪行代客议价、过秤,收取佣金。每在二、五、八日圩期早上,就有矮陂、横沥各村农民挑梅菜到市;梁化一带的梅菜商贩亦雇工挑运赶市。每年春季是梅菜盛产期,上市的是“新菜”(未经储存);入夏至秋末见市的是“囤菜”。一年中以春季的市场购销最兴旺,很多农户都要把产品换钱投入春耕(中农以上的农户,多将产品晒干储存,入夏后待价而沽)。每个圩期市场成交量可达三四百担。一批惠州“水客”长年到该圩采购,贩运给惠州府县两城各副食咸杂店、摊零售。该圩有几间梅菜运销商店采购,交惠州府城大东门(现东新桥头)的果栏转销东江下游各地。主要是该圩惠祥、泗益、万昌、顺记栈等大小廿多间土产囤销商,每年都在立春后至清明前备足资本大量收购,加工晒干入仓储存:入夏以后逐步待价开仓,装船运广州,交长堤钊合、俊亨、惠昌隆等几间大果栏转销省内城市与港澳、南洋各埠,至中秋前就能清仓销完,获利甚厚。估计每年该圩这样的囤销量可达万担。总之.这时期惠州梅菜出产大宗,供销旺盛,销售市场广。 抗日战争爆发,战祸导致惠州梅菜的产销急剧下降。自1938年冬日军占据广州、第一次侵犯惠阳后,梅菜主要的销流渠道闭塞,横沥的梅菜囤销生意无人敢做,产地的农户都不敢投资作大规模生产,有的也仅是小量经营。横沥传统的梅菜集散市场明显萧条衰落。这时期梅菜销售仅靠一批惠州“水客”,长年到该圩采购贩运给惠州两城店摊零售。该圩几间经营土产运销的商店有时也会收购交惠州的果栏经销,供博罗、东莞等地的“水客”采购。抗战胜利至惠州解放前夕那几年,国家经济崩溃,社会局势动乱,农产市场疲萎,产地农户对梅菜生产投资缺乏信心与力量,梅菜年产量未能提高,横沥梅菜市场依然淡弱。梅菜销售范围也仅局限在惠州及东江下游各地。梁化、平山的一些行商有组织货源运销广州、香港,但销量不大。抗战前惠州梅菜产销的繁荣景象已不能再现了。 解放后,随着合作化、公社化农业生产体制的贯彻,社队实行按指令计划进行大集体的粮食生产。秋冬季节全力投入兴修水利等农田基本建设,梅菜生产在社队生产计划中根本没有位置。有些产区的社队即使把种梅菜作发展副业而安排生产,但资金不足,领导管理不重视;社员缺乏主动性,生产中只求“多、快、省”,产出的梅菜品质低劣。有些产区的供销部门进行收购,组织外销,也因产品质量差,滞销亏本而停止经营。从此,设队不再组织生产,仅有一些农户在自留地种上一点加工醃制,供自用或到集市出售。春夏两季,横沥、梁化、平山、惠州等地,多少还有些农户自产自销的梅菜见市。“文化大革命”期间,农村进行“割资本主义尾巴”,贫下中农在自留地种梅菜出售是“走自发道路”,要“斗私批修”,梅菜在本地市场也濒于绝迹了。 自80年代初农业经济体制改革以来,城乡农业商品市场日渐兴旺,从而刺激农民发展农副产品生产,横沥、梁化、旱山、惠州等农贸市场上,农民自产自销的梅菜上市逐年增多,但梅菜的质量和品类规格与传统的相比相差甚大。80年代农贸市场见市的梅菜,不分菜片、菜芯,棵型长大,平头圆身,茎肉瘦韧,色泽淡黄或青黑,香味稀薄。一些个体摊贩收购来加工,削去头部一段,修改成头部梭形扁身的菜芯,用薄膜袋包装,标以“惠州梅菜芯”的品名,价格过高,致使本地人很少选食梅菜,要买一些也是为了馈赠外地亲友;一些旅游人士、回乡探亲的侨胞,多少还会慕名选购,其销量也不大。90年代初,笔者几次到过梅菜传统产区的农村,有机会与当地老人询及梅菜的生产情况,得悉新一代农民对发展梅菜生产缺乏兴趣与信心。部份有经营的也多是急功求利:在种植管理上基肥不足,乐于使用化学肥料,灌溉、除虫不认真,种出的菜棵体小,无从分割菜片、菜芯,只好成棵醃晒;醃制盐份不足,晒成的菜色泽黄中呈白;晾晒不赶好天气,或在泥地作晒场,晒成的菜色带青黑。这样的梅菜当然是少香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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