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那天,天上飘着些许的毛毛雨,我随老公到惠东县平山镇准备参加他们的“许姓千人共宴”。到了十三巷,竟然看到那里没摆桌,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因为昨天下了小雨,怕元宵节这天也下雨,因而不敢摆桌。我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照片拍不成了,因为惦记着有事没完成,就准备马上回惠州。也因为嘴馋,很想吃平山才有的特色小吃砵仔粄,既然来到平山了,就得买点回去吃。于是,我来到平山镇的下米行街。
刚走进下米行街头,就见这里约50米的街巷张灯结彩,有横额写着:“下米行元宵丁酒会”,这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
下米行本来是我十分熟悉的地方,因为这条小巷连着我老家的小巷,小时候我不知在这里走过多少回,来这里看白字戏,端午节看扒龙船,邀小朋友、同学玩、上学、放学,都经过这里。自从1980年我母亲去世后,我丈夫单位分了一套三房一厅的家属宿舍,我们全家人连同妹妹家都被我带着一起到新居居住,所以我足足35年没有走过这条小巷。现在看到下米行还是以前那个下米行,只是有个别房就地升高一、二层而已。在这里居住的那些居民,既熟悉又陌生,35年的光阴,可以让沧海变桑田,可是我就住在县城和惠州,竟然一次都没来过。我心里顿时产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拍了两张照片以后,夜幕逐渐降临,街坊也陆续就座,我想快点离开,就打听哪一家做砵仔粄的。找到以后,才知道因为搞丁酒会没做砵仔粄。我顿时又生出一丝遗憾。谁知道做砵仔粄的师傅叫了我的名字,我说你是……我才认出他是我小学三年级的同学冯球,我们握了手,接着其他街坊都围了过来,他们热情地围住我问这问那,我觉得自己好像当年的香港客首次回归故里。他们一个个都准确地叫了我的名字,也报了他们的名字,可我一个都记不住他们,我想我是老眼昏花了、记忆力衰退了。冯球说你一点也没变啊,所以他们才叫得出你的名字,你就是胖了一些,以前很瘦的。接着他们都问我是不是当了记者。我笑着回答他们,我搞的是民间文化。他们都热情地叫我无论如何要在这里吃饭。真是盛情难却啊!我便趁机向他们了解元宵丁酒会的情况。
下米行元宵丁酒会起办于1995年农历正月十五,以后每年都举办,至今已经办了20次。丁酒会不但在一起吃饭,还舞狮,狮头向每家参拜。街坊大多是几十年的街坊,还有近期由东莞、陈江迁过来以及个别外省在这里租住的外来工。街邻街坊坐在一起吃饭,彰显了和谐、团结。这很似龙门、博罗的“做会”节。不过,那些“做会”节是以某姓氏为主,而在这里居住的都是杂姓,有林、王、黄、柳、冯、郑、周、史、骆、许、曾、李、陈、朱、叶、邓、罗、古、刘等近20个姓氏的街邻街坊共有700多人。当晚,街道摆了65餐桌,男女老少穿着节日盛装共进晚餐。丁酒会的资金来自多头,除了老板赞助,每位交50元,也可以家庭为主包桌,每桌600元,可以多包几桌。哪个家庭包的桌越多越有面子。晚餐还规定,70岁以上的老人不用交钱,坐上横。此外,出嫁女要出灯酒礼,即一只鸡、一瓶酒;当年出嫁女要出门楼钱,钱多少自愿付。
当天,街道吊满了大大小小的灯笼,来者还烧香点烛参拜路边的“三官大帝”。聚餐后大伙都要剪下一个灯笼带回家,以图新年有个好意头。
在曾经住过的老街--平山镇广和街田梓里(俗名石坎头)拍了几张照片后,我心里很不平静,它勾起了我无尽的难以忘怀的思绪。这间69号门牌,便是我的老家,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自从父亲去世以后,这间房子也在20年前卖给了别人,从此我就再也没来过了。老家被建成两层,门口有“平安两字值千金,和顺满门添百福”的对联。见我在门口张望,里面的人问我找谁?我连忙解释。
下米行、广和街,还有集盛街、草街等一带,都没什么变化,只是人们住房狭窄,不透光不透风的房子里已经开了窗户和天窗,现代化电器为小巷居民的思维插上了翅膀,让他们与各地相通。现在在这里居住的熟悉和不熟悉的老邻居,由于当初觉得够住,才没打算在外面买房,才心安理得地在此地做些小本生意,到想起要买房时,房价飙升已经是一日千里不可及了。
房子、街道虽然很狭,但邻里和睦,邻里之间如亲人,特别到了过年的时候,节日气氛更是浓浓的,不比我们住电梯的,两隔壁相见都不认识。
灯酒会真好,张灯结彩把老巷装扮得“花枝招展”,人人笑容满面,透露出社区和谐,居民生活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