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认为,民间的神仙巡乡出景等活动,有点类似于《西游记》里的一个桥段:孙悟空外出时,用金箍棒画一个圈,师傅和两个师弟呆在里面别出来,妖魔鬼怪就近不了身,可保平安。大年初六,博罗县车村的姚夫人行乡,也是一样。说是姚夫人行乡,其实还请了谭公爷作陪。
所以,跟着行乡队伍走的时候,我走得满心欢喜。虽然一会儿穿家过户,一会儿踏田越坎的。从早上10点一直走到下午近2点,走得气喘嘘嘘,浑身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汗。但我相信,我们的每一个脚印都满戴着姚夫人和谭公爷的祝福。我还相信,也寄托着每一位车村村民对美好的向往。
不然,怎么每一个见到我的村民,个个都笑靥如花呢?
行乡走到一半的时候,雨越下越大。我躲在一个开满油菜花的农家大院门梁下,等林会长的汽车。农家主妇见了,立即安排她儿子,热情地招呼我进屋。隔着朦朦胧胧的雨帘,我拚命摇手,农妇拚命招手。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杏雨又沾衣,但我却满心欢喜。以至于,后来透过雨窗,我觉得车村的田园如同仙境。
当队伍走到一片冬田时,我发现一户农家门口摆着一桌供品,主人可能迎姚夫人去了。我灵机一动,闪身进屋。以供品为前景,行乡队伍为背影,啪啪啪连拍了几张。刚把腰直起来,主妇手捧神香回来了。冷不防见到一个陌生人,从屋里出来。我以为她会见怪,正准备赔礼道歉。谁知道她抢先笑道,哇,财神爷进家门啊,新年快乐!我一边唯唯诺诺,一边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地批判了一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后来在车春花家混饭时,才知道,原来车村行乡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大有讲究。不仅挑花女童、扑扇男孩要挑选,就是那些担香炉、举回避肃静牌子、扛枪戈和旗帜及黄伞的,也不是谁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必须是本村上一年添丁的灯头公或新郎官。春花很得意地告诉我们,在惠州工作的弟弟很幸运,去年新升爸爸,今天抓阄挑香炉。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今天还是车村的会节。春花说,过年可以不回来,但今天是家家户户最热闹的一天。
突然就明白了,怪不得车大爷一再交待我们,行完乡,一定要回庙里吃汤圆啊。我还觉得奇怪,吃过灯头饭,吃过大盆菜,头一次听说吃汤圆的呢。原来,小小的汤圆寄托着车村人合家团圆合家幸福的美好愿望。